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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by吧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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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他心一横。
一个小姑娘而已,他就不信了,沈昭昭当真不怕!
手腕稍稍用力。
锋利的刀锋划过沈昭昭的脖颈。
霎时间,一道醒目的红痕就出现了。
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衣领中,染红了灰白色的麻布。
沈昭昭还是那么淡然,看着那个差役。
差役也注视着面前这双眼睛。
里面仿佛藏了尸山血海。
他哆嗦了下。
手松开,刀掉落,没入草丛中。
沈昭昭一脸无所谓地抬手,摸了摸脖子,皮外伤,不是什么大事。
“看来是不需要我救人了啊?”
沈昭昭拍拍手,转身准备走人。
人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她没道理还在这里当好人。
“沈氏,”江虎自然不会让她轻易走,“你不怕死,也要为战家的人考虑一下。”
他们差役到了漠北要按人数交人的,不能随便杀人。
但是让战家在流放路上半死不活也是不难的。
沈昭昭冷然抬眼。
她一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树敌不如交友。
没打算和差役闹翻脸,但是对方又是上刀,又是拿战家人威胁她。
她真的恼了。
正要开口拒绝救治丁大牛,另一边,人群中,出现了一些骚动。
“怎么回事!”
江虎也火大,这个沈昭昭,仗着她能救人,就是不低头。
不过就是一些医术。
他们这些大老粗看了又怎样?
还能学走了不成?
非要他们背过身去,把自己的后背对着犯人,这他绝对不能答应!
“大人,”杨章丘带着杨含柳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地上的丁大牛,“我女儿有救治蛇伤的药方,愿意献给大人。”
杨含柳上前,双手递出一根绿色的草。
“大人,这是我幼时被蛇咬伤,一个郎中用的草药,只要敷在伤口上,立刻就能好转。”
江虎伸手,接过那根草,看来看去。
不认识。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杨含柳。
杨含柳提起自己的麻布裤子,露出一截小腿踝。
上面敷着弄碎的药草,绿油油的一片。
“大人,小女刚刚也被蛇咬了。”
“当时那个大夫说,只要有蛇的地方,附近就一定有治疗蛇伤的草药,小女就四下找了。”
“不负苦心,找到了。”
杨含柳满脸欣慰地看向丁大牛。
”小女一拿到草药,就自己试了,确定没问题,这才不敢耽搁,拿来给大人。”
江虎捏着那根草,心思活络。
这个杨含柳,实在不是什么靠谱的。
可是,最靠谱的沈昭昭,根本不听话。
他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杨含柳。
和不省人事的丁大牛相比,杨含柳就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肯定已经解毒了。
而沈昭昭,就先晾晾她。
“行,先弄碎了试试。”江虎把那草递给赵九三。
赵九三不敢耽搁,要把草放入口中嚼烂。
“慢着,”沈昭昭伸手阻拦。
“战家的三表嫂,你是想要差役大人中毒而亡吗?”杨含柳话语尖锐。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表现的机会。
只要她给的草药能救人,以前的事情,大家都会忘光的。
而沈昭昭,就是那个恃才傲物,草菅人命的庸医。
“沈氏,这里没有你的事了。”江虎也觉得这个当口,沈昭昭是在捣乱。
“我就说两点。”
沈昭昭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草药放入口中嚼烂敷在伤口上,容易造成感染。”
“第二,这种草叫大蓟,确实有止血消肿的功效,但是不能解毒。”
杨含柳的眼睛说红就红。
“我是没有你厉害,也不通医术,可是这种草我记得很清楚的。”
“三表嫂,我没有要抢你功劳的意思。”
“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
说着,杨含柳委屈地抽泣了一声。
杨章丘立刻帮着说话,“大人,小女之前做了一些错事,这次,也是想要弥补。”
“还望大人不要耽搁了这位差役兄弟的救治。”
“毕竟人命关天。”
江虎看着面前委屈的杨含柳和满脸着急的杨章丘,又想到沈昭昭那油盐不进的态度。
也是时候给沈氏一些厉害瞧瞧。
别觉得他们差役只能靠着她。
“九三,赶紧的,把草药嚼烂来,教人要紧!”
江虎一声令下,赵九三立刻把草药塞嘴里嚼烂,吐出来敷在丁大牛的伤口上。
沈昭昭的嘴角一抽。
“你们自己决定就行,出了问题自己负责。”
她已经尽到了提醒的责任,是病人家属听信偏方,她仁至义尽。
说完,沈昭昭抱着小药箱,径自离开。
“太狂妄了!”杨章丘哼了一声,在差役面前给沈昭昭上了一层眼药,“还以为自己神医转世,战家三少夫人,谁都得供着她。”
“爹,救人要紧。”杨含柳看向躺着的丁大牛。
心中自信十足。
她用了药都没事,这个丁大牛,一定马上就会醒来。
等人醒了,一定会对她感恩戴德,会记恨沈昭昭的见死不救的。
白馍、驿站上房,到时候都是她住得上,而战家人,只能啃黑馍,住马棚!
杨含柳灼灼的目光盯着丁大牛,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烧起来。
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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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抱着自己的药箱回来,都围了上来。
“怎么样,我看杨含柳过去了,没有为难你吧?”郭氏现在越发放得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以前还叫杨含柳一声杨表妹,现在直呼大名了。
“没事,一个差役被毒蛇咬了,”沈昭昭说道,“反正没治好,算杨含柳的,不算我的。”
“没为难你就好,”郭氏大大咧咧地拍拍胸脯。
至于杨含柳,和他们战家没关系。
“过来。”战南星撑着身体坐在担架上,目光幽深地看着沈昭昭。
沈昭昭莫名就有点心虚,走了过去。
战南星伸出手。
沈昭昭条件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战南星的手顿在半空中,片刻之后,才收了回去。
“脖子受伤了?”战南星的脸色不好。
沈昭昭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的皮肉伤,伤口不深,那个差役压根没用劲儿,“一点小事。”
她说完,打开小药箱,从里面取出碘伏棉签要给自己消毒。
大手伸到她面前。
战南星示意她,“我来,你自己看不到。”
沈昭昭左右看了看,两个嫂嫂在说话,黄鹃和老夫人也在说话,战之瑶忙着安慰还在抹眼泪的杨氏。
她老老实实地把棉签递给战南星。
战南星是第一次用棉签,细细的,透明的小棒子,头上的棉花里沾了棕色的药水。
沈昭昭的秘密,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不过,不能问而已。
棉签轻轻地贴上了沈昭昭的脖颈。
凉凉的。
还有些痒意。
他凑得近,呼吸近在咫尺。
沈昭昭听到自己脖子上的动脉在疯狂地跳动着。
“疼么?”战南星给伤口涂上了碘伏,收回手,问道。
沈昭昭迅速摇头。
战南星目光沉沉地看着那道伤痕,如果他的腿没事,也不会让她一个人被差役带过去。
受伤,怎么可能不疼?
他凑得更近了,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吹。
沈昭昭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倒退三步,一脸震惊地盯着战南星。
他还是那个躺在床上,对她爱搭不理的战南星么?
居然会撩她了?
“真的不疼?那怎么耳朵这么红?”战南星看了眼她的耳朵。
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样满脸防备的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战南星的唇角轻轻勾起。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模样。
在另一边,杨含柳有些焦躁。
时间一点点过去,丁大牛依旧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甚至,脸色更差了。
“怎么回事?”江虎握紧了手中的皮鞭,药都敷下这么久了,如果有效,早该醒了才是!
“可能是用药迟了些,”杨含柳自己心里也没了底,强撑着说道。
“大人!”这边丁大牛还没苏醒,另一边又出了状况。
曹家派了一个人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这里有没有蛇药,我们家的孩子被咬伤了,这会儿整个人得了羊角风一样,抖个不停!”
“有,是杨家这姑娘找来的药草,”赵九三快速说道,“赶紧给他们。”
杨含柳有些迟疑。
她是采摘了一些药草,不过是打算留着自己备用的。
谁知道后面路上还会不会再遇上蛇。
“我女儿也就摘了这一棵,”杨章丘说道,“这种药草很珍贵,给差役用了。”
曹家人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地说这可怎么是好。
“你去战家找沈氏问问,”江虎想到了沈昭昭,她的要求是一圈人背着她,她才行医。
他们差役得防着她,而曹家人没有防着她的必要。
沈昭昭应该是会同意救治曹家这个孩子。
曹家人一拍大腿,他怎么把沈昭昭给忘了!
急起来差点误了事。
要不是沈昭昭有先见之明,让他们都塞了裤腿,指不定他这会儿也和曹越一样,躺那抽抽着。
战家这里,沈昭昭还在同战南星说话。
“我找三少夫人,沈昭昭!”
陌生的男声。
沈昭昭转过头,看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三少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曹越。”男子认真地作了个揖。
战南星原本心情挺好,见状,脸色有些不虞。
一会儿是差役,一会儿是曹家的人,有点事就来找她。
她又不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夫。
“曹越?”沈昭昭想起来了,曹夫人的心肝眼珠子,曹芽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怎么了?”
“被毒蛇咬了一口,”曹芽也过来了,插话回答,“我那好继母太宝贝曹越了,小孩子闹着不塞草,她就依着。”
“想着一路上抱着曹越,铁定没问题。”
“结果也不知道谁捅了蛇窝,那么多蛇,我继母忙着甩自己腿上的蛇,力道大了些,就甩了一条到曹越身上。”
曹越就这么被咬了。
曹芽说着,嘴角边的微笑就没有下去过。
要不是顾忌到来的这个人是曹全业安排来的,她高低得大笑几声,拉着沈昭昭好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父亲让我来请你。”
“我去去就回。”沈昭昭回身和战家人交代一声,抱着自己的小药箱,往曹家那边走去。
战南星黑着脸,看着曹芽搂着沈昭昭的腰,整个人几乎都粘在沈昭昭身上,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蓦然,他笑了一声,随即,脸上的笑容消散殆尽。
究竟有何目的?
如果他的腿脚好好的,如何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接近沈昭昭?
战南星颓然地躺回了担架上,目光空洞地看着一望无尽的天空。
沈昭昭来到曹家人所在的地方,这次,曹全业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到了曹越跟前。
曹夫人抱着自己儿子,已经哭不出来了。
“沈大夫来了,赶紧让人给越儿看看!”曹全业对曹夫人没有好话,如果她听沈昭昭的,给越儿的裤脚塞紧,让他自己走,铁定就不会被蛇咬伤。
曹夫人失了神,抬起头,呆滞地看着沈昭昭。
“你能救我儿?”
沈昭昭点头,“能。”
曹夫人突然就哭得出来了,眼泪哗啦一下顺着脸颊滑落,也顾不得其他,双膝下跪,双手高举到头上,又交叠在一起,与眉平齐,俯身。
行了大礼。
“皇天后土在上,如沈昭昭能救我儿姓名,我曹孙氏这条命,就是沈昭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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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夫人对战家一直都有成见,还被杨含柳怂恿着来加害过她。
沈昭昭没有那么大度,能把以前的过节一笔勾销。
所以,曹夫人这个礼,她受了。
“曹越?”沈昭昭来到曹越的身边,蹲下。
小男孩闭着眼睛,脸色铁青,嘴唇青紫青紫的,时不时整个人就剧烈地颤抖一下。
没有回答她。
“确实是毒蛇,”沈昭昭问了曹越被蛇咬的位置,撩开衣服,看到四个小血洞,周边的皮肉呈现出了坏死的迹象。
转身问曹夫人,“有没有看清那条咬了曹越的蛇是什么样的?”
救曹越,需要对应的蛇毒血清。
曹夫人立刻抹了一把眼泪,“看到了。”
不止看到了,她看到那条蛇把曹越咬了之后,整个人都像疯了一样,一把将蛇扯下来,用力掼到地上,还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
为母则刚。
那一刻,她忘了自己多怕蛇。
只想把这条咬了她儿子的蛇给弄死。
“这条!”曹夫人恨声,一把从一旁的草丛里扯出了那条蛇的尸体。
原本,她打算如果越儿真的不行了,她就把这条蛇大卸八块,自己也一条麻绳挂了脖子,随越儿去了事。
没成想。
歪打正着,正是留下的这条蛇,给了曹越一线生机。
沈昭昭接了那条棕褐色的蛇。
这蛇长了一个标志性的三角头,棕色的蛇身上遍布黑色的花纹。
沈昭昭“啧”了一声,原矛头蝮蛇,在她那个时代,是莽山特有的蛇种,因为蛇头特别有特点,又被称作莽山烙铁头。
她曾经和战友们在云省的莽山里执行任务,所以对这蛇并不陌生。
为了以防万一有人被这蝮蛇咬伤,她的实验室里特意研发了特效解毒血清。
沈昭昭打开小药箱。
不意外。
药箱里出现了一支血清制剂和注射器。
“你们几个都站过来,背对着我,”沈昭昭还是那句话。
她的独门医术,不能外传。
曹家人不像差役那样防备着沈昭昭,她既然这么说了,一个个都站了过来,背对着她和曹越,围成了一个圈。
把两人围在中间。
也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沈昭昭先把血清注射进曹越的身体里,而后把匕首消毒,割开伤口,放出紫黑色的血液。
直到血液变成鲜红才停手,给伤口进行包扎。
做完这些事,沈昭昭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这才出声唤曹家人。
“好了。”
曹夫人是第一个转过身来,一个箭步冲到曹越身边,抱起自己的儿子。
作为母亲,曹夫人最是清楚他的情况。
刚刚脸色青黑的曹越这会儿状态好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许多,人虽然没有醒过来,却是显然好转了。
“谢谢… ”曹夫人泣不成声。
曹越是她的命根子。
沈昭昭不仅仅救一个人的命,连着她的命也一起救下了。
“诶,神了!”
曹家人是眼看着曹越就要活不成了,没想到,就转过身的功夫,人居然救回来了!
“战家小郎君也是好命啊,指不定他那腿也有的治。”
“真是厉害,不愧是不外传的独门医术,可是活死人,肉白骨呢!”
沈昭昭的医术在曹家人的口中,传得越发玄乎。
在一片夸赞声中,沈昭昭抱上自己的小药箱,转身离去。
在她走后不久,还能听到身后,曹夫人带着哭腔的高喊:
“沈姑娘!”
“今后我这条命,就是沈姑娘的!”
“救命之恩,必当以命相报!”
沈昭昭转过身,她想说,人命对她而言,没什么用。
一转过身,就看到曹夫人放下了曹越,冲着她的方向跪着,见她转过身,抬手,俯身。
又一次行了大礼。
在场的人,不论是差役还是被流放的犯官亲眷,都看向她们这儿。
曹夫人俯身叩拜。
沈昭昭远远地站着,淡然地俯视着曹夫人。
这一幕,许多年后,还有人记得。
杨含柳自然也看到了,她狠狠地咬着唇。
一个女人的感恩,她才不稀罕。
她要的,是救了差役的性命,是流放这一路上的好食物和好住宿。
“大牛?”躺着的丁大牛有了一些反应,赵九三赶忙凑过去。
丁大牛蓦然睁开眼睛。
“活了活了!”赵九三高兴大喊,抬头看向杨含柳,“杨姑娘,赶紧过来帮忙看看,是不是这样就行了。”
杨含柳见人醒了过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彻底落回了肚子里,温柔一笑,蹲下身查看丁大牛的情况。
她压根不会医术,自然也不知道怎么查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回忆着之前生病,郎中的行为,伸手,假模假样地拿起丁大牛的手腕号脉。
江虎眯了眯眼睛。
别人不懂,他小时却因为家贫给一个赤脚郎中打过下手。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又看了看杨含柳搭在丁大牛手腕上的两根手指头。
“已经解毒了,这位差役大哥没有问题了。”杨含柳收回手,十分自信地下了诊断。
“确定么?”江虎问道,指了指丁大牛的脸,“他脸色怎么还是青紫青紫的?”
杨含柳看了眼丁大牛的脸色,没当一回事,心念一转,笑了笑,“之前沈昭昭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如果一开始就敷上草药,这会儿早就彻底好了。”
之前拿刀要挟沈昭昭的差役立刻接话,“头儿,那个沈氏仗着自己会点医术,让她救个人,这个要求那个要求的,浪费了大牛哥的时间。”
“要我说,以后的路上,咱们一定得给战家人一点颜色看看!”
差役义愤填膺。
杨含柳低下头,笑了。
“确定人已经没事了么?”江虎心中还是有疑虑,再三确认。
杨含柳点头,十分确信。
“没事了,我号过脉… ”
“噗——”
杨含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丁大牛噗了一声,而后,她的脸颊热热的。
在差役震惊的目光,杨含柳僵硬地转头看向丁大牛。
刚刚已经睁开眼睛的人,这会儿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嘴边,还有鲜红的血迹。
她缓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上湿漉漉的。
她看向自己的手。
鲜红一片——
“啊!”
“沈氏!”
“救人啊!”
杨含柳的尖叫声和江虎的大喊声响彻整片草地。
------------

“昭昭,差役朝咱们这边来了,”林氏有些忧心,“要不过去帮着瞧瞧?”
毕竟是押送他们的差役。
如果沈昭昭见死不见,只怕这些差役得记恨战家了,之后的路,怕是不好走。
她一个寡妇,没什么好怕。
大不了一死了之,下了地,与郎君早日相逢也挺好。
只是可怜了昭昭,一身本事,又与三弟新婚情深,路上把命磋磨了,那叫一个冤枉。
“我和他们说过了,我救不了。”沈昭昭喝了一口水。
“昭昭,咱别逞一时之气,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林氏只以为沈昭昭是在斗气。
年轻小姑娘,谁不想争一口气的,她懂。
“大嫂,别劝昭昭了,”郭氏却是另外一个看法,“刚刚他们可是把刀都架在咱昭昭的脖子上了。”
“他们愿意相信杨含柳都不信我们昭昭,那就让他们信去好了。”
“反正人死了那也是杨含柳治死的,昭昭这会儿如果过去,人没救回来,岂不是算在了昭昭身上了?”
两个嫂嫂都是为了她好,沈昭昭心里清楚。
“行了,”老夫人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按着头,“你们就让昭昭自己定!”
老人家这些日子走了许多路,腿脚疼得厉害。
扶着黄鹃的手,颤巍巍地站起身,过来拉了沈昭昭的手,目光坚定,“你就照你自己的意思来,你的意思,就是战家的意思。”
沈昭昭的手被老夫人握着。
老夫人的手很粗糙,却很温热。
沈昭昭的眼睛有些酸,反手握住她的手,抿了抿唇,“您放心,我有数的。”
战南星一直没有言语地看着沈昭昭。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彻底融入了战家。
祖母、大嫂二嫂,还有小妹,都信她。
他轻轻笑了笑,他也信。
作为一个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的武将,他只信自己父兄和祖父。
战场上,他只能把后背交给他们。
这一刻,战南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陌生而奇异的画面。
战场上。
他一身甲胄加身。
而沈昭昭,就在他身后,与他背靠着背,相互倚仗,相互信任。
战南星有些神往。
直到,江虎跑了过来。
“沈氏!”
“速去救人!”
见战家人静静地转过身看着他,他们中间,众星拱月一般站着沈昭昭。
沈昭昭既不搭理他,也不言语。
江虎磨了磨后槽牙。
战家的态度摆得很明确,沈昭昭不愿意救人,他们就是死,也会站在她那边,绝不会逼她。
江虎横了心,人命关天。
后退一步,双手于胸前抱拳,屈了一条腿,单膝下跪。
“之前是我们兄弟有眼无珠,错伤了沈姑娘,我替他向您道歉!”
“还望您医者仁心,救丁大牛一命!”
在场的其他三家人都不作声,全部人都看着这里。
这可是差役在向被押送的犯官亲眷下跪啊!
“你起来吧,”沈昭昭轻声说道,上前一步,把江虎扶了起来。
“不是我记恨你们所以不救人。”
“原因我之前说过了,伤口感染,加上毒素蔓延,拖到现在,我恐怕是救不了。”
沈昭昭解释了一番。
江虎咬紧了牙关,这一刻,他无比后悔自己轻信杨含柳。
正是杨含柳干的事情,造成了伤口恶化,又拖延了宝贵的救人时间。
“还请沈姑娘无论如何过去瞧瞧,万一有的救呢?”
江虎不肯死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人都这么诚恳地来请了,又是道歉又是单膝下跪,沈昭昭再不去就是拿乔了。
“行,我过去一趟。”
沈昭昭抱着小药箱正要走,战南星开口叫住了她。
“我同你一起去。”
战南星黑眸深沉地瞥过江虎,眼底写满了不信任,强撑着身体坐起身。
战平赶忙过去架着他。
“不用了,我就过去一会儿。”沈昭昭拒绝。
才和他说的,注意他的伤口,怎么又逞强?
何况他自己也是病号,压根不会医术,过去做什么?
战南星靠着战平的搀扶,踉跄着到了沈昭昭身边,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伤口。
“我陪你去。”
他坚持。
沈昭昭愿意去,他支持,不过,他要护着她。
那些差役要威胁,把刀架上他的脖子就好。
战南星决定的事情,谁都改不了。
沈昭昭只能跟着江虎走,而战南星就靠战平支撑着,拖着伤腿,踉跄着跟在后面。
见沈昭昭过来了,差役们都赶忙让开了道,露出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丁大牛。
果不其然,丁大牛的脸色更加青紫,胸腔起伏剧烈。
沈昭昭留意到他口边的血迹,俯下身,上手,扯开了丁大牛的衣裳。
把自己的耳朵紧紧地贴在丁大牛的胸口听着肺音。
差役们有的抽冷气,有的抬头望天。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剥男人的衣裳,然后就这么靠在男人的怀里。
“咳咳,沈姑娘这是… ”江虎也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跟过来的战南星。
嗯,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嘘,”沈昭昭皱眉,嫌吵,随后继续凝神听着。
她的小药箱不够大,打开看过,里面只有药品和注射器,一些包扎用的纱布,没有听诊器。
她只能用这么原始的办法听。
“毒素扩散到内脏了,所以呼吸不畅还吐血。”沈昭昭起身,又用清水把丁大牛腿上的草药冲干净,看了看伤口。
表症和曹越很像。
“有人看到咬丁大牛的蛇长什么样么?”沈昭昭抬头,问差役。
大家都摇头。
沈昭昭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还是那个要求,你们都背过身去,把我们围起来。”
江虎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又一次,两难的选择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想救丁大牛,可是他赌不起人性。
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战南星突然出声,看着江虎,“你让你手下的人把他们围起来,你过来,拿刀架着我。”
这样,沈昭昭可以救人。
而差役们都背过身,看不到她的秘密。
江虎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却可以观察着差役们是否有所异常。
而他,战南星,就是江虎手中第一个人质。
两全其美的办法。
------------

第50章 厚颜无耻父女俩
差役急忙围成一圈,而江虎,却没有持刀,而是抱着胳膊站在战南星身边。
“你不怕她下死手,不管你们战家人的死活,只管自己逃走?”
江虎眯着眼睛,留意着差役们,随口问道。
战南星靠着小厮支撑,有些狼狈,神情却很轻松,“她不会。”
他很确信。
如果她是贪生怕死的人,在新婚夜,他给她放妻书的时候,就已经走人了,何必陪着战家人吃这一路上苦头。
战南星想到当时,沈昭昭为了赖在战家,嗲着嗓子说心里有他的花痴模样,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当时的她,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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