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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残废,被流放,神医娇妻救忠良by吧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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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平、黄叶,给我搭把手。”
沈昭昭说完,当先弯腰,伸出手臂,托住战南星的伤腿。
两个小厮一个托腰一个托肩膀,一起发力,把人翻了个面,重新放置在担架上。
沈昭昭见战南星满脸都是黄泥水,闭着眼,拿着曹芽给的手帕想给他擦脸。
手帕刚刚挨着他的脸,战南星就撇过头去。
沈昭昭思索了一下,收回手,把那块手帕直接摊开,盖在战南星的脸上。
两个小厮目睹这一幕,一时无言。
三少夫人总能干一些奇怪的事情。
盖叶子也就罢了,哪有给活人脸上盖帕子的!
“走吧。”
沈昭昭让两个小厮继续抬着担架,自己走在战南星的身侧。
刚刚爬上山顶的时候,战南星终于开口了。
“把帕子拿掉。”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鼻音,抬手,抽了帕子,就要往地上扔。
沈昭昭嘿嘿一笑,赶忙接了过来。
睨着他。
桃花眼泛着红,含着怒气,又瞧着可怜。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丢脸,一直盖着帕子呢。”
沈昭昭咧嘴笑了笑。
刚刚杨氏那番话,是扎到战南星的心里了。
大男人哭了。
自然是不想被别人看到。
她给他擦脸的时候,就留意到他眼角清澈的水渍。
他还别过脸去。
沈昭昭觉得。
别扭,又有点可爱。
战南星红着眼睛瞪她,“我不想要旁的女子的帕子盖着我的脸。”
沈昭昭嬉皮笑脸。
“知道,懂。”
男人要面子。
流血流汗不流泪。
战南星瞧着她脸上的笑,抿紧了唇,目光落在沈昭昭麻布衣袖的破口上。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肌肤上的鞭痕。
“后悔么?”
他目光暗了暗。
“什么?”专注赶路的沈昭昭没听清。
“没什么。”战南星又一次别过脸。
这场雨一直淅淅沥沥,直到一行人下了山,到了官道上的驿站,还没有停下。
有芭蕉叶挡着雨的,尚且被淋湿了一些。
更何况其他淋雨的人。
沈昭昭在黄泥地上打滚了一圈,整个人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了,迫不及待想冲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
她和战南星是后面进的客栈。
前脚刚刚迈进去,就看到老夫人她们一脸为难地商量着什么。
“昭昭来了,正好,咱们商量一下,看今夜住哪。”
郭氏眼尖,一把拉过沈昭昭,指着她身上的黄泥说道:
“祖母,咱们这一路还长着,今夜说什么都要把人打理清楚来,不然明日谁着了风寒,没有休息好,可怎么走呢!”
沈昭昭眨巴下眼睛。
合着流放路上住驿站,还能选房间?
豪华型?
经济型?
事实是,沈昭昭想多了。
郭氏给她一解释,才知道得自己出银子,不然按照流放犯人的标准,只能和别家人一起窝进马棚里。
前面漏风,后面漏雨的。
别说洗澡,还得再沾一身的马粪。
“差役说了,可以自己出一两银子,一家人住一间大通铺。”
“也有两人间的上房,不过才住两人,给热水和浴桶,还有炭盆,要三两银子。”
郭氏有些心疼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这种饥寒交迫的时候,谁不想泡进热水里,烤干衣服?
不但战家人想,另外三家人也想,可是一合计,两人就要三两银子。
就是身上有盘缠,也经不起这么花。
“官爷,这怕不是家黑店吧!”一个男声喊了起来,“京城最好的客栈天字甲号房一晚也才一两银子。”
“就是,哪有一间通铺就要一两银子的,还不给热水和炭盆。”
“我们虽然流放,也是个人啊!”
眼看着几家流放的犯人开始骚动起来,江虎龇着白牙,笑而不语。
健壮的手扯了扯马鞭。
“各位大爷夫人公子小姐,如果嫌贵,”江虎马鞭一指,“马棚就在那,不要钱!”
他给了选择,不是强迫他们掏钱。
那马棚哪里能住人?
“祖母,我们就要一间上房,一间通铺吧。”
沈昭昭思虑了片刻,拿定了主意。
“夫君和两个小厮都是男子,住上房,不够睡就打个地铺,我们几个住通铺。”
上房虽然比通铺贵二两银子,沈昭昭另有打算。
战老夫人也不二话。
从娘家小辈送来的盘缠里拿出一小块银锭,去切了四两。
“得嘞,一间上房,一间通铺!”
驿站掌柜收了银子,高声吆喝。
“来,给送上热水和炭盆。”
眼看着战家人已经安顿下来,剩余的三家人都着急了。
陈家也有些盘缠,家主咬咬牙,也要了一间上房和一间通铺。
曹家人商议了许久,终于拿定主意也要一间上房的时候,曹全业却被掌柜告知——
上房没了。
除去差役们住的,也只空余出两间来。
“你咋不早说?”
曹全业傻眼了。
一大家子都淋了雨,没个换洗的地方怎么行?
还有他弟弟,腿受了伤,睡通铺又磕着碰着怎么得了?
掌柜笑眯眯地回应:“您也没问那。”
吃瘪的曹全业咬了咬牙,“那我要两间通铺,另外要热水和炭盆。”
掌柜摆手:“小店炭不够,只能供应上房。”
曹全业脸皮跳了跳:“那热水总有吧?”
掌柜点头:“自是有的,另外算钱,三两银子。”
曹全业彻底黑了脸。
三两银子的热水,还不如直接要一间上房!
“要还是不要?”掌柜伸手。
一旁的差役还在虎视眈眈,曹全业硬着头皮拿出银子。
这钱虽然是掌柜收了,但是最后,大头都会去差役的口袋。
曹全业忍着气,带着曹家人去了通铺。
掌柜看向最后剩下的杨家人。
杨含柳觉得自己身上都馊了,还淋了雨,恨不得立刻跳进热水里泡一泡。
一直劝自己亲爹要一间上房。
无奈,劝不动。
杨家是在杨氏嫁到战家之后才来京城的。
这次突然被流放,没有亲眷来送行。
这会儿自然囊中羞涩。
“要两间通铺… ”杨含柳话还没说完,就被掌柜打断了。
“小店通铺也没了,只能劳驾各位,背后的马棚暂歇一晚。”
------------

“爹,早就跟你说了,咱们得要一间上房的!”
听到自己非但没得洗澡,还要和一家子人一起窝在漏风漏雨的马棚里,杨含柳急眼了。
她原本就长得像姑姑杨氏,小家碧玉,这么一着急,眼圈一红,加之身上头上湿漉漉的,着实楚楚可怜。
吸引了陈家和曹家的不少目光。
甚至就连差役也有不少看过来的。
杨章丘还是第一次这么当着外人,被女人怨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虽然他心里明明知道,全家得住马棚子,有一大半错误都是自己的,可是作为杨家的家主,他说什么都不能认错。
“我们家连通铺都住不上是因为什么?”
杨章丘瞪起了眼睛,吹起了胡子,训斥女儿。
“还不是因为战家起了个好头!仗着他们家银钱盘缠足,那么几口子人,就要了一间上房一间通铺,丝毫不管我们后面有没有房!”
“原本就是战家通敌叛国,害得我们至此,还如此自私!”
说完,他恨恨地一甩衣袖,把所有错误甩给了战家。
杨家人因为晚上要住马棚,都在焦灼着,听到杨章丘骂战家,也想着如果不是战家,他们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也跟着附和着骂。
“呸,战家人真是不要脸!”
“老太爷当初瞎了眼睛,才把堂姑姑嫁给战家大郎,现在好了,拖累了我们。”
“我看战家人肯定是看这驿站小,所以第一个跳出来抢房间,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
“婶子,还真的有可能,你记得战家那个三媳妇,精明鬼头的。大家都没想到摘芭蕉叶,就她想到了,十有八九就是她先发现房间不够的,所以先下手为强,有意要害我们住马棚!”
驿站的前堂,杨家人骂成了一片。
战家人刚刚上了楼梯,正在二楼走着,就听到下面的叫骂声。
起初还小声些,只听得嘈杂,具体的没有听清。
可是杨家人骂到后面,愈发义愤填膺起来,自然而然也就听清楚了。
“呸,一群白眼狼。”黄鹃跟着老太太久了,当先没管杨氏,愤愤开口。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虽然生气,人的涵养却在,没有开口骂回去。
沈昭昭和两个嫂嫂都当没有听到。
她们是小辈,不好多置喙。
杨氏听了,心里揪着疼,听到娘家人后悔把自己嫁到战家,那眼泪就止不住了,拉着战之瑶的手,拼命地捂着胸口。
“还是娘家人心疼我… ”
战之瑶抿着唇。
她怎么都没有听出来杨家有一点点心疼母亲?
驿站的二楼就是三间大通铺,战家的这间在走廊的走里面,朝北,小二刚刚推开房门,一股子混着多种多样的臭味扑鼻而来。
霉味、汗臭味、腐烂味…
连见多识广的老夫人都没忍住,抬手捂住了口鼻。
“这… 这叫人如何住?”郭氏当先走了进去,一手掩住口鼻,一手翻看着黄土砌成的通铺上的铺盖。
说是铺盖,也就是底下垫着一层薄薄的枯草,因为天气潮湿阴冷,已经霉变的不像话了。
枯黄的草上面,零零散散堆放着几条黑漆漆的,已经脏污到看不出原本颜色花样的单薄被褥。
郭氏捏着被褥一个角,稍稍一抖动,扑簌簌的灰就掉了下来,还有一些说不清是什么品种的虫子四散跳开去。
吓得郭氏原地蹦开,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触碰那些褥子。
“怎么不能住?你们要是不愿意住,另外那家住马棚的很乐意和你们换,”小二嘿嘿一笑,退了出去。
战家人在通铺门口面面相觑。
走廊另一头,陈家人也在商量通铺的状况太差,根本没法住人。
店小二回头看战家人,“快些,谁要去上房跟着我走。”
战家人不敢多耽搁,让两个小厮抬着战南星跟去上房,沈昭昭开口说道:
“老夫人,我们不妨都去上房看看,说不定房间大些,我们一家子也能挤一挤?”
老夫人她们看着通铺,一致点头。
小二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反正房费都出了,怎么住是她们自己的事。
战家人跟着小二来到上房,一进房门,她们也失望了。
说是上房,房间的条件和京城客栈的下房差不了多少,也就一张简陋的架子床,床前挡了一张屏风,外面是一个浴桶,一个炭盆。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小二把人带到,自己离开了,不一会儿把炭火和热水送了上来。
沈昭昭翻了翻床上的褥子,比通铺的好一些,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祖母,热水您用。”
战南星还躺在担架上,看着将将够一人坐进去的浴桶,说道。
老夫人自然不同意。
战南星再劝:“我身上都是泥,我洗完,这水就浪费了。”
老夫人还想再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杨氏的哭声:
“夫君如果泉下有知,看到我现在这个邋遢的样子,他肯定嫌弃我,黄泉路上都不等我了… ”
“娘,快别哭了。”战之瑶恨不得捂住母亲的嘴。
哥哥和祖母都不愿用水,这个当口,就母亲说出这么不懂事的话来,她都跟着燥得慌。
杨氏愈演愈烈,“连个热水都用不上,我还不如现在就一头碰死,追着夫君去好了!”
老夫人回过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杨氏,抬手指着墙壁。
“喏,墙就在那,你去碰。”
“谁要敢拦着你,老婆子我今日第一个不答应!”
杨氏张了张嘴,又呜咽了两声,闭上了嘴,看着粗糙的墙壁。
碰是不可能真碰的。
她没这个胆。
“碰啊?”老夫人没有放过杨氏,有心要给她教训,“敢不?不敢就别要死要活的!这里的人谁不比你惨些?”
老夫人手指着沈昭昭:“人家昭昭一身泥水,还被鞭子抽了一下,都没像你一样,抢着要用热水,闹着要撞墙!”
突然成为婆母的榜样,沈昭昭安静如鸡。
之前,老将军在的时候,杨氏怕公爹,公爹走了,杨氏怕婆母。
被教训了几句,缩着脑袋不敢吭气了,当起了鹌鹑。
老夫人正要带人出门,让战南星安心用热水,他腿上的伤口不能泡着泥,人才刚刚迈出房门,大嫂林氏没控制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鼻音浓重。
她出身林氏,自小养尊处优,这一遭下来,怕是着了风寒了。
郭氏身上也淋湿了一些,不过胜在身体好,“确实有热水洗洗,用炭盆烘烤干衣裳,人能舒服些。”
战之瑶看向泥人一样的沈昭昭:“三嫂也一身是泥,还有鞭伤。”
道理大家都懂。
不过就是热水就一桶,洗不了这么多人。
炭就一盆,烤不了这么多衣裳。
颓丧的气氛在战家人之间蔓延,沈昭昭浅浅一笑,把战家的女人们和小厮都推出了房门。
“我来想办法。”
“一会儿大家一个个轮流进来洗,我保证今晚让大家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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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沈昭昭把家人都赶了出去,还放了一通大话。
他心里知道,沈昭昭这人有秘密,既然说能家人都洗上澡,烘烤衣服,那就一定有她自己的办法。
可是他很好奇。
房间里的东西就这么多,沈昭昭到底能想出什么法子。
“我的秘密,别乱探究,”沈昭昭似乎能看透战南星的想法,看着他黑漆漆的瞳仁,狡黠一笑。
战南星耳根子浮现一抹红,有些羞恼地别过脸去。
谁爱看?
沈昭昭想了想,房间里的这桶水肯定得先用了,不然放着也是凉了。
“夫君,我先伺候你宽衣沐浴。”沈昭昭笑着,嗲着嗓子来到战南星的面前。
还躺在担架上的战南星看着居高临下的女人,恨不得当场就把自己的腿给治好,直接就跑了。
“我说过,要让祖母先用… ”
战南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这女人毫不客气地弯腰,伸手,一把拉开他的衣襟。
动作一气呵成,连给他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留。
“你干什么!”
“住手,我不要你给我脱。”
“沈昭昭!”
“别… 我自己来… ”
战家人都围拢在上房门口,面面相觑,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有点面红耳赤。
沈昭昭说让她们都能洗上澡,烘烤好衣服。
她们是半信半疑的。
虽然沈昭昭办法多,可是现在条件就在这,她也不能平白变出炭火和热水来。
听了房间里面的动静,老夫人她们觉得自己懂了。
沈昭昭就是找了一个借口,把她们都推出去,让战南星先用热水洗。
“还是昭昭有办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刚刚沈昭昭果断地把她们都推出来,怕是要在房间里扯皮到水凉。
到时候谁都洗不上热的。
房间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想来,是战南星被新媳妇强制给洗了。
“行了,都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下去吧。”老夫人说完,就要带着人往楼下通铺去。
吱呀——
这边刚刚转头,那边,房门被打开,沈昭昭探出个脑袋,弯着那双月牙眼看向门外的战家人。
“劳烦各位去打些井水上来,一会儿给大家烧热水洗漱。”
老夫人她们听了,都呆住了。
“三嫂真的能给我们变出热水来?”战之瑶用星星眼看着沈昭昭。
沈昭昭点头,给了明确的答复后,缩回脑袋,关上房门。
战家人虽然有点不可置信,却还是听话地纷纷下楼去借水桶打水用。
老夫人年迈,就在门外等着,笑眯眯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沈氏一定有神通。
不过沈氏自己不说,她便不问。
上房中,战南星的伤腿被沈昭昭特意抬起,整个人以一个根本动弹不了的姿势泡在浴桶中。
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沈昭昭转去了屏风之后。
等沈昭昭转出来,桃花眼蓦然瞪大。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战南星绝对不会相信,刚刚空手去屏风后的沈昭昭,居然端了一口大铁锅走了出来!
而且,这口铁锅,怎么看怎么像京城家宅中丢的那口?
“这锅子够大,”沈昭昭满意地先把大铁锅放在炭盆边上,又转去了屏风后面,借着屏风的遮挡,意识进入空间。
在空间的货架上,搬出了几捆木柴。
都是从战家的灶房里收进来的,当初只是顺手收,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屏风外,战南星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昭昭又吭哧吭哧地搬出了几大捆木柴。
“成了!”
沈昭昭蹲在炭盆边上,把木柴加进去,借着炭的温度生起了火,还不忘过去开了窗。
一转头,对上了战南星那双看不清情绪的桃花眼。
“谨防一氧化碳中毒。”沈昭昭咧了咧嘴。
一氧化碳是什么?
战南星不懂,不过他听懂了沈昭昭开窗是为了防止中毒。
待炭盆里的木柴熊熊燃好,沈昭昭就把大锅架了上去,开门一问。
正好,战家的女人们和两个小厮打来了几桶井水。
沈昭昭又忙活着把井水倒到大锅里,空出来的木桶再继续去打水,循环往复。
战南星洗好了,被沈昭昭强制扶出来,擦干,直接送上床。
战南星看着架子床上,那眼熟的被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被褥,不是他用来换洗的么?
为什么会在这?
“包好来,”沈昭昭把人裹成了一个蚕蛹。
两个小厮合力把浴桶里的脏水泼出了窗外,换上了新烧好的热水,再通知老夫人进来洗澡。
老夫人看着那口用来烧水的大铁锅,和一旁成捆的木柴,一时无言以对。
这锅,她认识。
就是厨娘喊天喊地被贼子偷走的那口。
心里门清的老夫人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什么都不说,被沈昭昭和黄鹃搀扶着,在浴桶里站着,冲了一个简短却又舒坦的热水澡。
因着都是女人,有人泡澡,有人就在一旁帮着洗了脏衣裳,架在沈昭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竹杆子上,放在炭盆边上烘烤。
等战家女人们都洗好了,穿着里衣围在炭盆边最后烘烤一下身上的潮气,沈昭昭溜了出去。
下到二楼的通铺,把那些脏污的被褥和稻草全部清到了角落里,换上自己从战家摸来的干净被褥。
等她回到上房,老夫人也带着人正要出来,见沈昭昭忙里忙外的,老夫人心疼。
“好孩子,别忙活了,你自己赶紧去泡一泡,身上都是黄泥,”她指了指房间里的浴桶,“已经让小厮都给你倒好水了。”
因着人多,战家其他人和两个小厮都是冲洗的。
老夫人怕沈昭昭急急忙忙的不能好好洗洗,特意交代把水都放好。
“行,”沈昭昭笑着和老夫人她们告别,回了上房。
战家人的外裳洗干净了还在烘烤着,沈昭昭也脱下身上沾满黄泥,因而干透结块的衣裳,进了浴桶。
热水的温度让她美美地舒了一口气。
撩起热水清洗头发和身体。
安静的房间里,水声清透,穿过屏风,钻入了战南星的耳朵里,勾动他浑身的血脉像被置于炭盆上炙烤。
逐渐变得沸腾。
全身的血液都往一处涌去。
大手握紧,一把拉起被褥,把头脸都给蒙了个彻底。
战家的女人们陪着老夫人,舒坦地下了楼,等看到通铺的房门时,愁绪又涌了上来。
“大嫂,你说咱这头洗得干净,那边还有那么臭的被褥子,可怎么睡。”郭氏想到扑簌簌掉灰的被褥和四散逃开的小虫,头皮都麻了。
“不行就合衣躺一躺,”林氏也无法。
两妯娌硬着头皮推开门,迈步进房,可是等她们看清通铺上的铺盖,齐齐转头看向对方。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你捏我一下,”郭氏喃喃地说道,“不是在做梦吧?”
林氏伸手,狠狠捏了郭氏一把,听到她痛呼出声,“不是在做梦。”
她们收在箱子里、柜子里,用来换洗备用的褥子,怎么出现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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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都愣在门口做什么?”
老夫人在黄鹃的搀扶下,当先走进了通铺,自然也看到了干净松软又眼熟的被褥。
“祖母,这… ”战之瑶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什么?”老夫人回身,表情严肃,“这是老天不亡我们战家,知道我们是冤枉的,都把嘴巴闭紧些。”
沈氏的神通,她们自家人心里清楚就好。
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沈昭昭既然嫁到战家,就是战家的小辈,她一把老骨头说什么都要护着。
林氏和郭氏都是有眼色的,连忙点头称是。
心里感谢沈昭昭,嘴巴上感谢老天。
“多谢老天爷,”只有杨氏是真心实意在谢谢老天,转念一想,“这一定是夫君舍不得我受苦,特意送过来的。”
感动地红了眼睛。
杨氏身后,郭氏非常直白地翻了一个白眼。
路上赶路,还淋了雨,洗漱完,战家人都累了。
黄鹃服侍老夫人刚刚躺下,通铺的大门被推开,杨含柳走了进来。
“柳儿,这么迟了,还不休息?”杨氏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强打起精神招呼。
杨氏身旁,战之瑶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战家,也只有母亲一直喜欢柳表姐,她就不喜欢。
哪有大姑娘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亲戚家串门的,进门还不敲门。
“姑母,通铺的条件原来这么好啊!”杨含柳看到房间里蓬松干燥的被褥,还有暖融融的屋子,恨不得就直接原地躺倒。
通铺都有这样好的被褥,不知道上房的条件会好成什么样。
“这都是老天有眼。”杨氏诚心诚意地说道。
这话落在杨含柳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战家这里是老天有眼,所以她们杨家住在马棚里就是老天闭眼?
“姑母,”杨含柳想到自己的来意,把心中的不忿都收了起来,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拉着杨氏的手摇晃着,“马棚里都是畜生的骚臭味,还漏雨漏风,根本就没有办法睡。”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衣袖,示意。
杨氏看着自己心爱的侄女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臭味,心疼了。
“这有什么难的,一会儿你就去上房,我让沈氏给你烧水,烘烤衣服。”
“等你洗好了,就下来和姑母一起睡。”
杨氏大气地指着通铺上一个还没睡人的被褥,示意那个就归杨含柳了。
“娘,那个被褥是三嫂的。”战之瑶看着自己这位拎不清的母亲大包大揽,一阵头疼,干巴巴地开口。
“南星在楼上,她不伺候南星,跑下来做什么?”杨氏言之凿凿反问。
战之瑶差点气个仰倒。
“那就有劳三表嫂了,”杨含柳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洗一个热水澡,还能有干净的被褥睡,有些迫不及待。
父亲自己没有抢到通铺,就让他自己去住马棚。
她说什么也不能住那。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杨氏终于又找到了自己帮扶娘家人的成就感,话多了起来,“反正沈氏能弄到柴禾,你好好泡个澡,有姑母在,热水管够… ”
“杨氏!”战老夫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杨氏和娘家人说话,她作为婆母原本不该打断。
可是杨氏这人,越说越出格。
再让她说下去,沈昭昭都能让她给卖了!
杨含柳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亮芒,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告辞准备上楼。
沈昭昭好好泡了个热水澡,热气熏得粉面微红,下楼来,刚刚踏进屋子,就遇上了正要出去的杨含柳。
杨含柳浑身都是臭味,还湿淋淋的,看到一身干爽的沈昭昭,眼睛都红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笑了。
“沈表嫂,你这是洗完了?”杨含柳捋了捋头发,“姑母说了,劳驾你再帮我烧一桶热水,我也要洗澡。”
这是明摆着就把沈昭昭当成了丫鬟使唤。
沈昭昭目光扫过里屋的杨氏,嘴角抽了抽,这话,确实是杨氏会说得出来的。
她抱着胳膊,往门一靠,不动。
“表嫂不愿意么?”杨含柳的语气里带上了委屈,“可是是姑母这么说的,我也不想劳动表嫂… ”
说完,杨含柳可怜兮兮地回眸,看了一眼杨氏。
“行了,沈氏,你是嫂子,照顾妹妹是应该的。”事关自己在娘家人面前的面子问题,杨氏拍板。
“昭昭,进来。”
里屋,老夫人冲沈昭昭招手。
沈昭昭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把自己的小手伸出来,握住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教育沈昭昭:“沈氏,你是我战家的孙媳妇,要照应的妹妹也姓战,那什么旁的末的亲戚,你人都认不清,就别想着照应,省得累着自己。”
沈昭昭正儿八经地点头,“孙媳妇受教了。”
“噗——”郭氏在一旁偷看杨氏和杨含柳吃瘪的表情,没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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