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马甲遍天下by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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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魔气,被压制许久的内心,陡然生出了难得的畅快。
崔宁君的嗓音扭曲诡异,厉声叫道:“柳琢光!”
柳琢光注视着她,面容冷淡,滔天的魔气袭来,她屹然不动,脑海却飞快思考。
浓重的魔气将柳琢光包裹,伴随着阵阵呓语,不断刺激着人的心神。
镇魔剑在柳琢光手中蠢蠢欲动,发出阵阵兴奋的铮鸣声。
柳琢光手指轻叩剑柄,镇魔剑顺势安静下来。
这样大的动静,整个崔府,甚至崔府之外,都没人注意吗?
正想着,赫然一道剑光,将将击散了一股魔气。
柳琢光眉头一皱,挥动镇魔剑。
镇魔剑剑光凛冽,霎时破开层层魔气,长剑横于身前,柳琢光眸底一闪,镇魔剑的剑气绕过崔宁君,倏在她身后划出一道口子!
崔宁君瞳孔颤抖,一时之间尽失了神。
而趁着她失神这一刹那,有人从柳琢光破开的口子冲了进来。
“柳琢光!”
柳琢光微微一愣,没想到先一步赶过来的竟然会是崔流。
崔流快步跃到她身侧,面带焦急。
“你还好吗?”
见柳琢光没有理会他,崔流脸上焦急的神色愈加浓烈,他抿唇担忧地看着柳琢光,怕这滔天魔气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侵入柳琢光的身体。
柳琢光摇摇头,示意无妨,目光停在崔流身上,虽略显狼狈,却无明显受伤,她眸子闪烁,开口问崔流。
“你怎么在这?”
“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刚出来查看,便发现崔府遍布魔气,正好又听见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关栩呢?”柳琢光打断他,“你有看见关栩吗?”
崔流不解,他抿唇思索片刻,方才想起了关栩是谁,接着摇头,他一出来便朝着柳琢光的方向赶,路上没有察觉到别人。
柳琢光不说话了,她斜眸提起镇魔剑,拦下一击,冰冷的长剑倒映出崔宁君不甘的眼眸。
又是几番交锋后,崔宁君缓缓闭上双眼,妖力凝聚的丝线缓缓从周围褪去,将崔宁君层层包裹,形成了有形的丝茧。
柳琢光眉头皱起,提剑上前,想要砍破这层层妖力丝线,可镇魔剑在与其触碰的刹那间,丝线骤然破开!
“琢光,你还好吗!”
崔流赶忙上前,想要扶住柳琢光,柳琢光不语,倏然抬眸。
漆黑的天际,滔天的魔气逐渐汇聚出崔宁君的身影,她笑着睨视两人。
“柳琢光,这可不是唠闲话的时候,别以为你手持镇魔,我就不敢对你做什么。”
说到底,也不过还是个小孩子。
崔宁君眉宇上扬。
索性,今夜直接开启法阵吧。
趁着散生不在,扶生不在,无人阻拦,真正是个极好的时机。
思此,崔宁君眸光一闪,唇角不由得勾起,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不少。
柳琢光与她对视,却是想起昨夜,只有崔流一人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就如今日。
她余光扫过崔流,崔流依旧一脸警惕地皱着眉,没有看出丝毫不对的地方。
魔气袭来,柳琢光脚下一跃,轻松躲开,她剑光旋转,如雨倾下。
按白日里崔宁君的举动来看,显然是不想这么早动手,究竟为何,为何会突然如此,甚至不惜暴露入魔的身份……
柳琢光蹙眉,抬剑挡下一击,虎口微微显露出麻意。
她抬眸看向崔宁君,崔宁君眼神痴狂,死死盯着柳琢光,脸上布满了诡异的花纹。
柳琢光这边还算轻松,但另一边崔流情形却极为麻烦。
他剑法迅速,剑光飞逝,只是魔气在被挥动的片刻,又再次涌上。
柳琢光身影微动,霎时替崔流挡下后背一击。
崔流回眸,呼吸急促。
这么大的动静,为何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他匆忙看向柳琢光,眼见柳琢光躲避的速度逐渐变缓,应对崔家主逐渐吃力,崔流心中不由得焦急,可他此刻已然是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琢光身影一个恍惚。
魔气化作的藤蔓霎时将柳琢光捆缚。
“柳琢光!”
崔宁君张开嘴,发出阵阵怪异的笑声,她蠕动着身形,探出一只灰雾般的手,想要扼住柳琢光脖颈,却又像是中途被阻断。
骤然停止了动作。
她尖叫出声,浓郁的魔气也随之消退不少。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我和崔流察觉到了你,其他人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柳琢光面色清冷,她睫羽上扬,眼眸直勾勾看着不成人形的崔宁君。
稀薄的魔气已无力捆缚她的身体,柳琢光手指微动,刹那间脚尖落地。
身侧陡然飞来一柄长剑,它静静浮在柳琢光身侧,出奇地安静。
“无恒。”柳琢光说,“还鞘。”
倏然间,长剑还鞘。
崔宁君从入魔的状态中挣扎起身,眯眼看着柳琢光,震惊不已:“你怎么会知道阵眼所在?”
柳琢光没有回她。
这种问题,一想便知。
崔宁君既然是为了她母亲,那阵眼必然是与她母亲有关。
在出门前,她就让无恒去那里寻找,果真发现了所谓的阵眼。
破坏了阵眼,阵法无法继续,祭祀无法继续,连带着启阵的崔宁君也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我去,这是怎么了?”关栩顺着魔气最重的地方赶来,一眼便看见了那端的柳琢光。
柳琢光问:“你方才在哪里?”
关栩皱着眉:“我一直在房间里。”
他从回来便一直在房间里待着,柳琢光破坏阵眼前,他还对外面的这一切丝毫没有察觉。
柳琢光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抬眸,看着不远处跌落地面的崔宁君,正要提剑走去。
眼前却忽地袭来一群青翼蝴蝶,拦住了柳琢光的去路。
她眉头一皱,心底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抿唇看向崔宁君,眼神错愕。
一团黑雾凝聚成锋利的刀锋,贯穿了崔宁君身躯。
崔宁君颤抖着唇向后看,瞳孔紧缩,眉宇是面对柳琢光时未曾有过的畏惧。
“太心急了。”
那人缓缓开口,嗓音娇媚却又冷淡,透露出诡异的割裂感。
“不,我只是,只是……”
崔宁君没想到,散生会这么快,这么突然返回。
她与散生虽相识不久,可对她那古怪冷血的性子却是一清二楚。
散生轻叹了口气,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似乎那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声叹息罢了。
柳琢光收了镇魔,望着散生,望着路长晴,嘴唇翕动,却半天没有声音。
散生将剑随意擦拭干净,而后先一步朝柳琢光开口。
“琢光,许久不见了。”
第41章
柳琢光不语, 她只是静静抬眸看着散生,纤长的手指紧握着长剑,无声昭告着主人的态度。
好在散生也没有指望她开口, 她强将唇角弯出一个弧度, 却又觉着这样着实有些奇怪,敛眸后, 再次将唇压下,自顾自说:“我不欲伤你,你走吧。”
柳琢光却不动, 她站在原地, 任凭寒风吹拂衣袖, 眸子清凌, 直勾勾看着散生。
“如今, 我该叫你散生吗?我还以为你会隐姓埋名游走四方……”
散生沉默片刻, 颔首。
“那我明白了。”柳琢光立剑身前, 低声, “散生, 拔剑吧。”
散生身形略顿。
“我无意与你争斗, 琢光……”
即便如今她丧失一切情感, 仍不愿伤害昔日同门。
这是从她夺舍这具身体时,便暗自立下的誓言。
绝不能伤害太衍之人。
话音未落,柳琢光径直跃上, 伴随着长剑划破森森冷雨, 散生敛眸指尖抬起, 无数只青翼蝴蝶环绕起舞。
崔流见状,正要上前,却被关栩一把拽回来。
大刀猛地挥出, 将翩翩而起的蝴蝶幻影击破。
“小子,先注意好自己吧,这蝴蝶可不一般啊……”
关栩神色严肃,眸子有意无意扫过有些腐蚀迹象的大刀。
这蝴蝶上的魔气,有腐蚀之力,玄铁之刀都不能逃过,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修士。
他心底不禁对正在上面缠斗的柳琢光泛起担忧,术法流转,从关栩身后飞速消散,他挑了挑眉。
蝶妖……他记得的,这只蝶妖,只是那时,这只蝶妖不是被柳琢光杀了吗?
关栩看着消散的蝴蝶,对崔流点点头,不再去想旁的,专注起眼前的战斗。
“琢光,到此为止吧。”
散生叹了口气,语气冷淡似一潭死水。
柳琢光抿唇,她已然从刚才的战斗中,得到了想要的讯息,继续缠斗已是毫无意义。
望着四周逐渐消退的蝴蝶,柳琢光沉默着将周身的剑意退去,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与散生对视,相顾无言。
“琢光……”
“你们专门抓来名门弟子,是为何?”
两人同时开口。
散生顿了顿,缓缓开口:“昭告天下,魔尊将醒。”
她嗓音冷冷清清,分明是极为狂妄的话语,从散生口中说出来,却带上了些许随意的味道。
魔尊复苏居然是真的。
柳琢光眉梢上挑,思忖着。
“将醒”一词,所能令人想到的着实多。
将醒未醒,便如此着急昭告天下,甚至不惜以名门弟子为祭品,引来大宗注目。
事以密成,引起修仙界的关注,对复苏魔尊百害而无一利。
虽说魔族生性狂傲,也如此行事,还是有些奇怪。
魔族当真如此着急?
除非,是他们笃定魔尊复苏一事,无人可挡,又或者,他们也不想让魔尊醒来……
柳琢光脑海思绪几番变动,面上神色却是丝毫不显,她依旧静静注视着散生,眸底波澜不惊。
散生娇艳的面容一如不久之前,只是那双眸子冷淡疏离,不加半分情绪。
柳琢光微怔,心绪翻涌。
这副容貌的主人在不久之前,曾是她的敌人,是她拔剑相向的敌人。
如今它的主人却是昔日同门。
柳琢光眼底晦涩难懂。
她不明白,为何,为何师姐会成为魔族?
听她方才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自不是什么敬仰魔尊,推崇魔道。
那到底是为何……
“为何?”
她心中思索着,竟不知不觉轻问了出来。
散生一开始并未理解柳琢光的话,她顿了顿,方才想通,她笑了笑,神色平静,语意深长。
“琢光,天意如此。”
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落后,散生不欲再多留,魅惑而冷淡的眉宇轻描淡写瞥向地上之人,手起刀落间,只听得崔宁君一声哀号。
“你看,这就是天意。”
散生的嗓音伴随着阵阵冷雨坠落耳侧。
血水蔓延,崔宁君瞪大了双眼,她颤抖着手指,匍匐在地面,嘴唇翕动,许久才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机关算尽,却是满盘皆输。
她将退路想得尽善尽美,不料却在第一步便输个精光。
散生收了武器,忽略一众视线,认真对柳琢光告别。
“琢光,我走了。”
镇魔剑铮鸣不绝。
柳琢光一言不发,眸光微闪,雷声倏然而至。
剑光在刹那间划破雨幕,杀意蒸腾!
偏生那双眼眸冷静至极。
散生本随意抬手拦截,却没想到虎口骤然传来麻意,她挑眉。
“差点忘了,你已是元婴修士。”
天地间,最年轻的元婴修士,真真正正的剑道翘楚。
分明是不该再有的情绪,可散生此刻却真真实实地勾起了唇。
脑海中初见柳琢光时,那双眼眸清凌凌地看向她,稚嫩的女童抱着与自己等身高的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多年前的那双眼眸,竟在此刻重叠。
散生松开抵抗的手,任由柳琢光将剑刺穿自己的心口。
柳琢光抬眸,毫不意外地对上散生从容的目光。
散生眼眸低垂,心神微动,想要抬手抚摸柳琢光带雨的发丝,却因柳琢光突然之间抽出长剑,将两人距离拉开,一时之间落了空。
忽略心底倏然萌生的那一缕钝痛。
散生说:“我们会再见的。”
剑刃上的血随着雨水滴落,柳琢光孤身伫立在雨幕,背对着所有人。
等确认过散生确确实实地离开了,关栩从才松了口气,踉跄着起身,走到柳琢光身侧。
“柳琢光……”他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柳琢光转过头,眸子疑惑,神色依旧,似乎并没有因方才的事而受打击,她扫了眼关栩,甚至还有心思问他。
“你怎么不用灵力?”
关栩愣了下,不明白她的意思。
眨了眨眼,骤然发现柳琢光身上竟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无形的灵力护着她的身躯,隔绝了雨幕的侵扰。
反观自己……
关栩沉默了下。
忘了用灵力护住周身,浑身湿漉漉的,着实狼狈。
关栩下意识想用灵力烘干了衣裳上的雨水,却在运转体内灵力的刹那间想了起来。
他们方才战斗时,灵力早已消耗得差不多,这也是他方才为何没有上前相助柳琢光的原因。
他古怪地看了柳琢光一眼。
一场恶战之后,呼吸依旧平稳,周身灵力运行依旧自然,当真是不得了啊。
顿了顿,关栩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抬眸对自己郑重道:“你放心,方才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柳琢光眼眸平静,她抿了抿唇,道谢:“多谢。”
关栩摇摇头,转身看向崔流,又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柳琢光。
“他呢?这人你打算如何?”
素昧平生,崔流即使承诺不会多言,也难让人相信。
崔流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安静不语,察觉到两人的视线,这才缓慢地回了神。
他目光晦涩不明,望着两人,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不会上报师门的。”
关栩皱眉看向柳琢光,还未等他说什么,崔流先一步平静开口。
“你若不信,我可向天道起誓。”
“不必,我信你。”
关栩“啧”了一声,无奈地看着柳琢光,却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无声叹了口气,将视线从崔流身上转移。
他垂眸看着地上崔宁君的尸体,摸了摸下巴。
“现在怎么办?”
“我来处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关栩抬起眼皮,倒也没有推辞。
只是临走前,柳琢光却将他叫住。
关栩问:“怎么了?”
“路过沈浊雨屋前,记得看一眼。”柳琢光轻轻触碰鼻尖,敛下眸子,香气虽然已经散去不少,可仍然还留有些许。
关栩一怔,随着柳琢光的动作,皱了皱鼻子,随即也闻到了那股残存的香气,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接着郑重点头应下。
等两人走后,柳琢光俯下身,屈膝在崔宁君身侧,手指抚上崔宁君的脖颈。
确认她是真的死去后,才又察看起伤口。
还没消散的魔气萦绕在伤口处,修士触碰之时,会隐隐感觉到刺痛。
柳琢光怀中扶生赠予的灵石微微闪过一阵亮光,她面色不变,手指轻轻按压伤口。
夜雨下,眸光忽变。
一股魔气缠上手指,等到柳琢光将其放置眼前观察,骤然化作几道字符。
——魔尊已醒,踪迹难觅。
字符很快消散在柳琢光眼前,柳琢光眉头不动声色皱起,她敛眸思索片刻,方才起身。
师姐,到底在做什么?
先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口中说的,明明是“魔尊将醒”,可私下却悄声给她留了截然相反的信息。
若当真是魔尊已醒,为何又是踪迹难觅?
脑中迷雾重重,思来想去,也求不得一个解。
柳琢光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天际。
为今之计,还是先向师门禀报一声吧。
关栩路过沈浊雨屋内时,见灯火正亮,便在门口敲了几声,可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屋内传来声响。
他正考虑是否要推门直接进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关栩心间瞬时升起警惕,大刀紧握,转身看向来者。
摇晃的灵光中,沈浊雨平静地打量了他几眼,而后妩媚一笑,摄人心魄。
关栩呼吸一滞。
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看着沈浊雨手上摇摇晃晃的灵光,他眉头一皱。
“你这是去哪里了?”
沈浊雨道:“你们有你们的去处,我自然也有我的去处。”
关栩目光冰凉:“你方才分明听到了动静……”
“那又如何?”沈浊雨满不在乎地打断了他,目光一凛,“神魔妖鬼,与我何干,我是平平无奇一修士,天塌了还有高个地顶着,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身上吧?”
“你……”
关栩嘴唇翕动,没等他说出什么,沈浊雨再次开口。
“行了,等柳琢光过来,我会同她说的。”
她径直绕过关栩,进了屋子。
关栩张了张嘴,随着木门关闭的声音,他蹙眉深思。
“走吧,难不成还想和我共度良宵吗?”
屋内,沈浊雨略带调笑的嗓音传出。
关栩自不会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思索片刻还是先离开了。
柳琢光刚向师门汇报完方才的事,便听见屋外传来关栩的声音。
“沈浊雨方才没在屋子,我问她,她遮掩再三,看她的意思,倒也不是不愿说,只是……”
关栩一顿。
“怎了?”
关栩没接着说下去,反而似是闲聊般地询问道:“你与沈浊雨从前认识吗?”
柳琢光稍加思索,肯定道:“我不曾见过她,怎么了?”
关栩得了答案,这才继续说:“我瞧她那意思,似乎是非要你去不可。”
沈浊雨方才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遮遮掩掩,还只愿告诉柳琢光一人。
柳琢光将桌上东西收好,说:“我知道了。”
得了她的回复,屋外的人影沉默着离去。
屋外的人是走了,屋内却再次传来另一道男声。
扶生倚着木窗,不知站在那多久,垂落的睫羽下,眼眸晦涩不明,却在柳琢光看过来的一刹那,缀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妖都的事办完了?”
扶生也回笑:“办完了,方才……你解决得很好。”
柳琢光敛眸,没有附和他:“这件事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
柳琢光嘴唇翕动,却没开口,见状,扶生轻笑着走到她身侧。
“放心吧,魔族那边的动向,妖都那边也会注意的,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
“何必和我客气。”
片刻,柳琢光起身:“我先去找沈浊雨了。”
“好。”顿了顿,扶生又开口,“你打算何时去天机城?”
柳琢光沉默。
本来到崔府,寻崔宁君,就是为了进天机城。
如今崔宁君身死,再想找个法子进天机城……
扶生见她不语,唇角微勾,嗓音柔和:“带上那个叫崔流的,天机城不会有人拦他入城。”
柳琢光灵光乍现,转身愕然看向含笑着的扶生。
崔流之崔,竟是天机城之崔吗?
“你从何处得知?”
连师门予她的信上都未曾说过。
扶生神色不变,轻描淡写道:“从妖都得知的。”
柳琢光虽觉奇怪,但望着一脸温和的扶生,想到毕竟是师兄的好友,顿了顿便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不是要去找沈浊雨吗?快去吧。”扶生柔声提醒。
柳琢光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后颔首示意,转身离去。
“你……”
柳琢光方才开口说了一个字, 沈浊雨便像是提前预判到了她的问题,先柳琢光一步开口。
“我去了崔宁君母亲的院子。”
“她母亲?”
沈浊雨随意坐下, 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是啊,你不好奇吗,前面那么大的动静, 身为普通人的崔母,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琢光面色平静, 沈浊雨见状在心底“啧”一声, 随意感慨了下, 柳琢光这副样子还真是和她那个娘一个死样。
想归想, 沈浊雨还是知道轻重, 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反而继续就事论事。
“又或者说, 崔府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崔府可不只有她们几个, 这偌大的崔府还有几十个仆役。
柳琢光敛眸:“我用灵力探查过了, 四周除了我们几个,没有多余的活人生息。”
她原以为是魔族气息干扰,可在她将整个崔府都搜寻过一遍后, 才发现, 那些人不能被灵力探查到, 根本不是因为魔族气息,而是……早就已经死了。
沈浊雨一只手拄着头,另一只手随意握起水杯, 似笑非笑,轻哼一声:“她母亲早就死了。”
柳琢光眸光微动,与似笑非笑的沈浊雨对上视线。
“要我说,那魔族还真是干了件好事,也算是除暴安良,大快人心了。”
整个崔府,不只是崔母,还有所有曾在她们面前出现过的仆役,都早已死去。
只有躯干残存,待人驱使。
密密麻麻的躯体堆放在一处,等天亮时,主人驱动灵力,她们便如活了一般,可以自主行动。
这样的秘术,柳琢光曾在宗门内的藏书阁见过。
“天机城,傀儡术。”
内心的想法与沈浊雨深沉的话语重合。
“如此精妙的傀儡术,绝非崔宁君能掌握的,她背后,必定是有人帮衬。”
傀儡术术法精妙绝伦,非常人所能操纵。
创造这门术法的修士,正巧便出自天机城崔氏。
只是那名修士性情古怪,这门术法只愿教授崔氏子弟。
但傀儡术要求天赋极高,崔氏子弟掌握的人寥寥无几。
故而傀儡术失传已久,就连天机城内知晓之人都算不得多。
崔宁君若当真有那般天赋,操纵几十傀儡,在她们交战之时,她便可操纵那些傀儡,对她发出攻击。
何况……
“她母亲也是傀儡。”
崔宁君以为只是病体羸弱的母亲,其实早已死去,日日撑着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具傀儡。
不过,也不怪崔宁君瞧不出来。
她们这一圈人,那日去探望崔母,都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甚至是那些仆役,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傀儡术,当真有如此高深吗?
柳琢光内心闪过一丝疑问,眉头不禁蹙起。
一旁,沈浊雨未曾注意到柳琢光神色不对,她依旧自顾自说道。
“方才我感知到魔气,本以为是崔宁君与魔族勾结,想要让崔母起死回生……”
“不,不是魔族。”
柳琢光摇头。
她手持镇魔剑,如果当真是魔族在背后指点崔宁君,早在一见面之时,镇魔剑便会发出铮鸣。
沈浊雨莞尔,眼神意味不明:“你倒是聪明。”
她鼻腔轻嗤了声,跳过这个话题,而后又说,“天机城最近可不安稳,你要是想进去,不如与那个叫崔流的一起。”
“他是天机城崔氏子弟?”
沈浊雨没有回应,摇晃的光影间,她自顾自摆弄着发丝。
柳琢光顿了顿,又开口:“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浊雨轻飘飘看向柳琢光。
柳琢光继续说:“崔宁君布置法阵时,用的香来自合欢,能让修士陷入昏迷,对外界发生的事没有一丝察觉,对吗?”
沈浊雨唇边笑意稍稍落下,望着柳琢光的眼神也悄然转变,她沉默了片刻,道:“不错,魔族在合欢中安插的奸细被揪出来后,魅惑了看守弟子,逃到了妖界,合欢收到的消息中,她有来过崔府。”
只是当她进入崔府时,才发现那人早已离去。
所幸,她主要负责的,也不时是追查。
不过这点,就没必要告诉柳琢光了。
柳琢光:“我明白了,那合欢还会去天机城吗?”
沈浊雨嗤笑一声,眼神意味深长:“天机城就是一滩浑水。”
接着她转身走向内室,不再开口。
见状,柳琢光已然知晓,沈浊雨今夜要对她说的话,就算已经都说完了,再问下去,沈浊雨也不会多说了。
柳琢光起身:“多谢阁下。”
沈浊雨背对追着柳琢光摆弄发丝的手指一顿,转头看着柳琢光离开的背影,眼神意味不明。
半晌,她才轻嗤了声:“太衍的天才,当真是尊师重道的好孩子。”
这般姿态,才真是让人反胃。
她下意识咬唇,眸光低沉,思绪万千。
直到一封灵信飞来,方将沈浊雨的思绪拉回。
她不耐地“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接下灵信,眼神随意扫了一遍,抬手,灵力汇聚指尖,写下回信。
“放心吧宗主,我已按照你说的,将消息告知柳琢光。”
天光铺满崔府,柳琢光静站在庭院,眺目望去。
“琢光。”
扶生轻声靠近。
“扶生?”柳琢光有些奇怪,“你怎么还在这里?”
扶生笑:“自然是想等着你,沈浊雨心思不纯,警惕为上。”
柳琢光点头:“我明白,不过……这次她应该没骗我。”
扶生颔首,站在她身侧,余光落在柳琢光侧脸,眸光闪烁。
“也不知师兄如何了?”
忽地,柳琢光开口。
扶生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地说:“明澈如今应该还是闭关吧。”
柳琢光没说话,只是眉头微微蹙起。
扶生见状,抿了抿唇:“如果……我是说如何,有朝一日,明澈他……”
话说到一半,扶生又咽了回去。
柳琢光抬眸,眼神疑惑,等待着扶生的下一句话,可半晌,扶生却只是看着她摇摇头,抬手将垂落耳边的发丝拢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