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马甲遍天下by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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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有些亲密,让柳琢光不由得想后退。
但扶生一向柔和的眼眸,竟不知为何透露出些许难过,让柳琢光硬生生克制住了后退的冲动。
她说:“扶生。”
扶生落了手,说:“之后我要回妖都闭关,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天机城了。”
柳琢光一愣,接着真心实意朝扶生笑说:“恭喜。”
扶生笑笑,却没说话。
“柳琢光!”
是关栩的声音。
柳琢光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关栩身后是崔流,青年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淡淡垂下,撇开了头。
“那我先走了。”
扶生颔首,目送柳琢光离去。
似是不经意,他与崔流的目光交汇,扶生弯起眼眸,朝崔流和煦一笑,崔流却皱着眉避开了他的注视。
“崔道友说,可以带我们去天机城,不过有个条件。”
关栩眼神示意柳琢光。“”
柳琢光会意,朝崔流拱手,目光澄澈:“劳烦崔道友了。”
崔流抿唇,摇摇头,解释说:“天机城不许外人进入,劳烦两位隐瞒身份,随我进入。”
“自然。”
柳琢光毫不迟疑地点头。
关栩咳了声,小声说:“崔道友说,需要我们以他侍剑弟子的身份,随他进去。”
柳琢光并不在意这点,继续点头:“好。”
见状,关栩看了眼崔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问柳琢光:“沈浊雨呢?我记得她不是也要去天机城吗?”
柳琢光摇摇头,关栩立即明了。
“那就走吧。”
天机城内。
人影幢幢,脚步声匆匆而过。
为首的男人抬眸,来者侧耳私语,霎时眉头皱起。
“怎么了?”
“暮名空过来了。”
“合欢宗那位?”
“合欢暮名空,他来做什么?天机城与他早无干系。”
为首之人沉思:“他若安分守己,那是最好,若是……想在这种时候对天机城下手,天机城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有来无回!”
他重重落了杯,看向四周,看见众人低头避开视线的模样,眼神满意。
缓了缓,他转头问向小厮。
“明音呢?”
“夫人说有事,今日不必等她。”
“就她事多。”为首之人冷哼一声,语气不屑,并未放在心上。
城主府后院内,女子素手摘花,听见小厮回话,轻笑了一声。
“就她事多?”明音低声重复喃了一遍,方才男人说过的话,随意将摘的花扔在地上,“到底是谁事多,哼。”
小厮安安静静候在一旁。
明音目光落在他身上,漫不经心:“留鸣今日要回来,你带人去接他。”
“这……”小厮面露为难,“夫人,城主吩咐,近些日子,外人不得入天机城。”
“外人?”明音眉梢一扬,苍白的唇勾出一丝弧度,眼底不带半分笑意,“怎么,连我儿子回家,都不许了吗?别忘了,接任大典还未举行,他崔尔书如今只是暂任城主。”
“这,还望夫人容我通知城主。”小厮左右为难,始终低着头。
“哈,好好好,你去,你去便是!”明音狠狠揪下一朵花,浓烈的花色砸在小厮身上。
小厮:“多谢夫人。”
小厮匆匆离去,明音气怒的模样霎时一变,她冷冷地注视着小厮离去的方向,看着自己染了花色的指甲,轻“啧”了一声。
“真麻烦。”
前庭内,为首之人听着小厮的话,忍不住回头:“留鸣回来了?”
“夫人说是。”
崔尔书想了想,点头:“那你便带几个人去接他,记着,绝不能让旁的人进来。”
“是,城主。”
城门口。
崔流抬眸,天机城三字深深刻在城墙上,带着些许暗红的血迹。
忽地,大门被打开。
为首之人颔首浅笑,缓步朝崔流走来,接着俯身拱手。
“二公子。”
“嗯。”崔流目光扫视过小厮身后一众侍卫,眼神疑惑。
“夫人派我等前来迎接。”小厮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为防止不轨之徒进入城中,天机城如今不得外人进入,二公子应是知道的。”
“她们是我的侍剑弟子。”
小厮眼神扫过崔流身后两人。
少女低眉顺眼,一言不发,静静抱着把剑,安静乖巧。
只是另一旁,男人雄厚壮实,虽神色与少女相差无几,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让人一眼便生起防备之心。
小厮收回视线,又说:“城主吩咐,外人不得入内,还望二公子莫要为难我等。”
崔流抿唇,眉眼隐有怒气:“怎么就为难了,城主又是谁!接任大典还未举行,何来城主!”
“二公子息怒。”话上虽如此说,可小厮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天机城不得外人进入,是规矩。”
“你!”
崔流神色显露出几分急躁。
“好了。”
身后倏然传来一道男声,温柔绵厚,如一道清风吹过。
冰凉的手指落在柳琢光肩头,柳琢光下意识警惕,可又在霎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生生忍下了这份警惕,沉默不语。
“阁下是?”
男人面如冠玉,一双含情目温柔似春水涟漪,风流自然而然流露在眉宇,他轻笑了声:“在下合欢宗,暮名空。”
“原来是暮宗主,城主早有吩咐,暮宗主若来,必当欢迎,暮宗主,请。”
小厮侧身,示意暮名空。
暮名空原地未动,只一味笑着。
“暮宗主还有何事?”
柳琢光察觉到,停在她肩头上的手指略微轻动。
“这个孩子,我可以做证,是明阙的侍剑弟子。”
小厮目光顺着暮名空的话语,落在柳琢光身上,沉默了片刻,颔首:“既是如此,二公子请。”
关栩本松了口气,可顿了顿,瞬间察觉到不对。
这位合欢宗主,只做证了柳琢光。
果然,在他试探性跟着崔流进城时,被侍卫拦了下来。
柳琢光被暮名空按着,却是悄声回眸,给了关栩一个眼神。
关栩脚步停下,眸光一闪。
“你认识他?”
进了城,暮名空俯身,颇为熟稔地摸着柳琢光的头,含笑看着柳琢光。
柳琢光抬眸,眸光平静,语气客气疏离:“我等同为侍剑弟子。”
暮名空听了,却是眯眼笑着说:“坏孩子。”
“暮宗主。”走在前面的崔流忽地回头,抿唇看着暮名空,“还请让我的侍剑弟子,随我回府。”
暮名空轻笑了声,收回手。
“留鸣如今还真是大了,我记着你小时候……”
“暮宗主!”
暮宗主笑,好像是个慈爱的长者:“好好好,不说了。”
柳琢光快步走到崔流身侧,留给暮名空的眼神,始终冷淡疏离。
崔流目光隐含担忧。
柳琢光暗自摇摇头,示意他无妨。
“二公子,城主如今正在前面会客,委屈二公子随我从后门进府了。”
在快要到达城主府时,小厮回头对崔流说。
崔流蹙眉:“从方才我就在问你,城主是谁!”
小厮脸色不变:“二公子息怒,城主仙去,城中不可无人坐镇,如今担任城主的,是您的叔叔。”
“崔尔书?”
说到叔叔,崔流脑海思绪飞转。
他自幼离开天机城,去往明阙求学,能记着的叔叔,便只有父亲的嫡亲弟弟,崔尔书,可是对外说的……
崔流悄无声息与柳琢光交换目光。
天机城对外声称的城主,分明是崔氏旁支子弟。
小厮含笑不语。
顿了顿,崔流按捺下心底的不解,转身朝后门的方向走去。
小厮见状,对身后的侍卫们点点头,示意他们离去。
崔流穿过狭窄的门扉,低声对柳琢光说。
“我很早之前便离开家,去了明阙,算起来,也有十多年没回来了。”
柳琢光抬眸,嘴唇翕动,似乎正要说什么。
手臂倏然一动,将走在前面的崔流拉到身侧,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分迟疑。
崔流定睛一看,方才站着的地方,赫然被人扔来一朵娇艳鲜嫩的花。
他下意识将手放在剑柄处,眸光流转,严阵以待。
连廊回转处,赫然走出一抹倩影。
柳琢光轻轻敲了敲崔流手背,示意他放松。
“呦,怎么这么紧张呀?留鸣。”
“母,母亲?”崔流惊讶地看着女子,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明音唇角勾起,眼神轻飘飘掠过崔流,停留在柳琢光身上,而后微微眯起,笑意减淡。
“明音夫人。”
小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音似是有所忌惮,眼神闪烁,只留下一句“收拾好了就过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琢光眨眨眼,凝望着明音离去的背影。
这就是那位明音夫人吗?
“二公子,方才已让府中人为您收拾好了房间。”小厮顿了顿,又说,“不过,这位道友来得意外,府中还未收拾好,有劳道友等候些时候。”
柳琢光垂眸道谢:“多谢。”
“有些东西府中不好拿主意,还是得道友亲自看看才好。”
崔流心觉疑惑,正要拒绝,却听柳琢光淡然应下。
“那便有劳道友随我走一趟了。”小厮颔首,又俯身向崔流说,“二公子的房间还在原处,二公子应是记着的吧?”
崔流再次抬眸看柳琢光,见柳琢光依旧不语,他收回视线,慢慢点了下头。
小厮带着柳琢光离去,语气恭敬谦和。
“道友,这边。”
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小厮领着柳琢光走到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一边用钥匙打开院门,一边轻声对柳琢光说。
“近些时日,府中客人居多,院落所剩无几,此处静幽无人打扰,柳道友可还满意?”
柳琢光跟着他走进杂草丛生的院内。
“你怎知我姓柳?”
小厮身子一僵,回头,却见柳琢光眸底清明,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答案。
小厮朝她眨眨眼,唇角扬起。
“师姐,请。”
太衍的弟子因天机城关闭城门, 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失去了对师门的联络。
柳琢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太衍的弟子。
小厮面上含笑, 声调压低:“柳师姐, 您怎么会过来?”
他原先还在太衍时,与柳琢光曾一同上过几天课, 故而认得柳琢光这张脸。
只是柳琢光身为禾山剑尊弟子,这些年从未离开太衍,突然来到天机城, 实在古怪。
柳琢光眸子低垂, 语速却快了不少, 她没有直接回答太衍弟子的问题, 反而朝太衍弟子反问:“你在天机城可有察觉到有关魔族之事?”
“魔族?”小厮不明, 思绪几变, 回复说, “我一直待在城主府, 对府外知之甚少, 师姐若是想要关于魔族的消息, 不如去天机城黑市。”
“每月十六, 会有黑市,不过这段时间,天机城关闭, 黑市上人也少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是否还有那种消息?师姐, 外面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厮眼眸隐藏担忧。
柳琢光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见状小厮又说:“师姐,近些日子天机城戒备森严, 我不能时刻守在你周围,你万事小心,若有人找你麻烦,便报明音夫人的名字。”
这句话引得柳琢光抬眸看向他。
“你与明音夫人相识?”
“为联系到宗门,我与她做了笔交易,事成之后,她要离开天机城,只是师姐,她还不知我是太衍弟子……”
未尽之语,柳琢光了然。
她点点头,太衍弟子安心下来。
“此处虽说孤僻,但也好在远离人群,师姐若是想做什么也方便,上任城主身亡后,崔尔书夺了城主令牌,意欲继任,但城中也有不少人反对,想推举崔氏旁支子弟继位,如今府中来来往往人妖精怪众多,避开人眼反而是有利于行动。”
说着,他推开房门,简单施了个清洁咒,领着柳琢光走进房内。
柳琢光手指拂过案牍,抬眸看向空荡荡的墙面,眸光微变,认真打量起来。
“师姐,我需得先走了,我离开时间太长,会让他们起疑的。”
太衍弟子并未注意到柳琢光的神色变化,解释过后,便匆匆离去。
门窗紧闭后,整座屋子刹那间陷入昏暗。
空荡荡的墙面却在此刻突兀起来,柳琢光抬手触碰这堵墙,尝试将灵力汇聚。
霎时,一道灵纹浮现。
灵纹自柳琢光指尖蔓延,逐渐爬满整面墙,形成诡异而奇特的花纹,只是不知为何,灵纹蔓延到某几个地方,竟断了开来。
像是有人刻意用笔抹去一般。
柳琢光望着整面墙的灵纹,瞳孔颤动。
面前的灵纹与记忆中曾见过的灵纹重叠。
柳琢光眉头皱起,收回灵力,灵纹也瞬间消失。
这样庞大且复杂的灵纹,柳琢光曾在太衍的藏书阁中有见到过,她记得这枚灵纹的用途似乎是……封印。
可如今,这道灵纹明显出现了残缺,那它所封印的东西,或许早已离开。
柳琢光靠着桌子,对着空荡荡的墙面,面露沉思。
这整面墙的灵纹,所封印的到底是何物?
她不禁联想到了此次前来天机城的缘由——魔族。
“柳琢光?”门外传来一阵叩击声,崔流抿唇,试探性地开口,“你在里面吗?”
柳琢光回眸,指尖灵力运转,木门无风自开。
崔流松了口气,走了进来:“我路上问了不少人,都说没见到你,只能一个个院子找过来,万幸,找到了你。”
柳琢光笑笑,知晓那是太衍弟子为避人耳目,特意选的一条路。
她转过头,指着那面墙问崔流:“你知道这里原先住过什么人吗?”
崔流愣了下,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仍在脑海仔细想了一番,方才答道:“我自幼离开天机城,对这些事印象不深,若是我兄长在,他……”
说到半路,崔流忽地止住声音,抬眸看向柳琢光。
见柳琢光神色未变,崔流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倏然转移话题,小心翼翼询问:“我先前未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可怪我?”
柳琢光不明白,崔流好端端怎得突然说起这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崔流笑了下,可心底却更为沉重。
“你刚才说你兄长,是崔应秋吗?”
崔流一听到这个名字,赶忙回神,对柳琢光做出噤声的动作,眼神复杂。
“这个名字,莫要在天机城提起了。”
当年崔应秋沦入魔道,名门视线紧盯天机城,连带着天机城也遭人非议。
后来崔城主除名崔应秋,并亲手诛杀了他,这才勉强按下外界非议的目光,只是……兄长的尸身,从未有人见过。
所以这么多年,也有人说,当年城主根本没有诛杀崔应秋,而是放走了他。
不管真相如何,从那之后,便没人再敢在天机城提起崔应秋了。
柳琢光沉默了下:“我知道了。”
崔流顿了顿,说:“暮宗主曾见过你吗?”
柳琢光摇摇头,她是没见过暮明空的,但暮明空是否见过她,还未可知。
看他那般态度,十有八九是见过她的。
“暮明空行事放荡不羁,如今天机城闭城,连明阙和太衍都进不来,他却能进来。”崔流面露谨慎,“你需得多加提防,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柳琢光敛眸道谢。
“你可知那位暮宗主去了何处?”
崔流摇头:“需不需要我去打听一二。”
“不必,你带我入城,便已是引人注意,若再去打听恐怕打草惊蛇,更惹人怀疑。”
“好。”崔流想了想,觉得确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你一个人万事小心。”
柳琢光点头:“好,你也是。”
崔流睫羽快速抖动,轻轻抿起唇角,向柳琢光告别。
入夜后,柳琢光正思索着墙上的灵纹,手指在手心描摹,突然之间听到一声笑。
霎那间,柳琢光看向声音的来源,接着,手指紧按在腰间的镇魔剑。
柳琢光也不曾想到,来到天机城的第一天,魔族便亲自登门。
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犹如寒光,柳琢光嗓音清洌,镇定自若。
“不知阁下夜半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禾山的弟子。”
娇媚的女声带着几分怀念,自柳琢光身后传来,冰凉的指甲轻轻划过柳琢光脖颈,而后挑起一缕发丝。
柳琢光回眸,眼神沉静。
“明音夫人。”
明音笑了笑,皙白的手指搭在柳琢光肩头,有一搭没一搭轻叩着,她俯身贴近柳琢光。
“你也要用那把镇魔剑杀我吗?”
柳琢光没有被一语道破的紧张,她抬起眸子,与明音对视:“夫人认识我师尊?”
“当然认得。”明音起身,说,“我与禾山当年可是至交好友,可惜我命不如人,登不上那浩渺仙途,可惜你师尊天资聪颖,一举成名。”
她这个普通人,只能和天机城城主成婚,而禾山却能坐上太衍剑尊之位,享万人崇敬,命运当真是不公。
“你怎知我是禾山剑尊弟子?”
明音挑眉,没有回应,只是那目光颇有些深意。
“你想问的,只是这个吗?”
柳琢光反问:“我想问的,夫人会告诉我吗?”
明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目光缓缓向下,落在柳琢光腰间,语气颇为怀念。
“曾几何时,你师尊也是这样,手中按着镇魔剑,眼神冷淡得好像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一恍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吗?”
柳琢光眸子抬起,刹那间,剑光出鞘,不带半分剑势,锋利的剑刃直逼明音脖颈。
平静的水流霎时化作寒冰利刃,带着森森刺骨的杀意,直逼明音。
明音脸上的笑意收起,此刻才算是真真切切注视起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女,注视着这个名为柳琢光的少女。
柳琢光:“师尊也曾如此吗?”
明音眉宇低垂,明白她说的意思,似笑非笑:“她可不敢。”
“是吗?”柳琢光点点头,随意说着,“但我不是师尊。”
“可你的剑在颤。”明音漫不经心拢着耳旁的发,并未将柳琢光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提醒,“剑修可不能握不住剑啊,禾山的弟子。”
柳琢光颔首,声音波澜不惊:“的确在颤,镇魔说,它曾不慎将你放走,请求我在此,将你诛杀,一想到马上就要饮到你的血,就有些激动。”
明音闻言,眼睛微微眯起,打量柳琢光许久,才说:“你不会的。”
“为什么?”
“你来天机城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杀我吧?”明音笃定,说,“你若此刻杀了我,不仅是与留鸣离心,更会使你暴露人前,做不成事,你当真要如此冒险吗?”
柳琢光眨眼,笑了。
“可你又不是明音。”
明音:“禾山弟子,你在胡言乱语。”
柳琢光奇怪道:“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师尊百年未下过山,能与师尊为友,必然是百年前。
明音一介凡人,寿命最多不过百年,怎么可能与禾山相识。
听她那坦然的态度,柳琢光还以为,这人是故意告诉她的。
“但我今日的确不会杀你。”
她将镇魔收起,利剑回鞘,好似方才的一切并未发生。
“小弟子,好大的口气,不过元婴期的修为,也敢这么说了?”
柳琢光抬眸看向她。
“只要剑在我手,便是魔尊我也杀得。”
明音不语了。
半晌她才笑着说:“你师尊也曾这样说过,可惜,她没做到。”
“我不是师尊。”
明音笑出了声:“你的确不是她,但你也是真的像她,她倒是带你真心实意,将你仔仔细细养着。”
柳琢光没有回应。
明音叹了口气,自觉寒暄已过,该说正事了。
“禾山弟子,你来天机城所为何事?”
“为您而来。”
“为我?”明音没想到,愣了愣,“这么多年过去,可别说禾山还记挂着我。”
虽是说笑着,可明音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柳琢光见状,顿了顿才又继续说。
“是为魔族。”
明音:“……你这孩子还真是坦诚。”
柳琢光笑,眼神笃定:“我觉得,您会说。”
明音敛眸,轻柔的语调宛如叹息。
“的确,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
明知她带着专杀魔族的镇魔,却巴巴凑上前,明音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你问吧。”
“明音夫人在哪里?”
“十年前,明音便死了。”
算起来,差不多就是崔留鸣前往明阙剑阁那年,明音一死,先城主便将幼子悄无声息送往了明阙,对外则声称,幼子身弱,需要静养,而后又称,幼子失踪。
彻底将崔留鸣与天机城切割开。
柳琢光诧异:“先城主也知道?”
明音颔首:“自然,我与他达成契约,借我身份,我帮他做事。”
柳琢光望着她,昏暗的屋内,少女眼眸澄澈犹如静水。
“怎么了?”
“师尊也知道。”
这次,不是疑问了。
柳琢光嗓音轻缓,却带着笃定。
明音嘴唇翕动,才发现自己话里的错漏。
她睫羽扑闪,眼睛下意识避开柳琢光的视线。
柳琢光看着她,也在思索。
从见面到现在,明音话里话外的差错太多了,甚至让人觉得是故意为之,可看她神色,又显然不是。
柳琢光不解。
拥有百年岁月的修士,还曾与师尊为友,这样的人,当真会出现这么多显而易见的破绽吗?
倘若她说的是真的。
那师尊在最初,她离开太衍时,为何不告诉她如今的明音,并非那位长老女儿明音。
“阁下。”柳琢光平静说,“我还有一事想问。”
“说。”
“你在这里,是为了复活魔尊吗?”
刹那间,明音瞳孔紧缩,面露错愕,许久才缓过来。
“你说什么?”
柳琢光:“人界出现了骨咒,明音夫人的母亲,天机城曾经的长老,是唯一可能知道那种咒的人。”
明音眼神怪异:“不,我是说,复活,复活是什么意思?”
她手指搭在柳琢光肩头,不自觉地用力,嗓音刻意压低。
“魔尊未死,何来复活!”
——魔尊已醒,踪迹难觅。
她面上不动声色, 打量着明音脸上的情绪变化, 露出些许不解的意味。
“阁下不知道吗?魔尊身死,残魂被封印, 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不,不可能!谁能杀了他。”明音眼神陷入沉思,口中喃喃自语, “他那种人, 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 你说的复活又是什么意思。”
柳琢光静静看着她, 内心有了几分猜测, 她回眸看向空荡荡的墙面。
并没有回答明音的问题, 而是平静开口。
“阁下, 为何这么多年留在天机城呢?”
明音恍惚了下, 回过神, 含糊着说:“我自有我的原因。”
柳琢光:“那我换个问题, 是谁将你封印在此?”
明音手上的力度一松, 难以置信地看着柳琢光。
柳琢光:“是师尊吗?”
“你,你怎……是她告诉你的?”
柳琢光摇摇头:“只是猜测。”
作为上百岁的魔族修士,言语却毫不谨慎, 连魔尊被封印的消息都不知道。
大抵也能猜到, 这人应该是在几百年前, 就被人封印,直到这些年才冲破灵纹封印出来。
但因灵纹仍在,始终不能离开天机城, 甚至是……不能离开城主府。
所以才与太衍弟子做交易,想借助太衍弟子离开这个捆缚她的地方。
只是,柳琢光见眼前人一脸恍惚,内心闪过一丝古怪。
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是真的被柳琢光说中了,是禾山当年将她封印。
可她脸上并无怨恨不甘,只有隐隐约约的落寞。
柳琢光心头一跳,试探性开口。
“你……”
“你说得没错,是禾山封印了我。”明音垂眸,恶狠狠说,“但我晓得,这不是她的意思,她当年分明是要放我走,定是暮明空那个混账害我!”
暮明空?
柳琢光愣了下,不知这段往事如何还能与合欢宗主扯上关系,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师尊与合欢宗主还有联系。
“若说心狠手辣,玩弄阴谋诡计,这点我这个魔族可半点都比不上暮明空!”明音咬牙切齿,抬头定看着柳琢光,问,“禾山如今的道侣是谁?”
柳琢光怔住了,嘴唇翕动许久,眼神茫然。
“师尊……没有道侣。”
明音叉腰:“哈,我就知道,禾山就该甩了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柳琢光眼神疑惑,并未附和,听明音这番话,合欢宗主似乎与师尊,有一段过往。
明音直起身子,眸子看向柳琢光腰间的镇魔,又落到她的脸庞。
“你叫什么名字?”
“柳琢光。”
明音闻言,点点头:“像禾山能取出来的名字,那你爹呢?他叫什么?师从何处?”
“我是孤儿。”
明音神色明显怔愣,眸光停留在柳琢光脸上,久久不曾离开。
柳琢光晓得,自己与师尊在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对明音的这般态度了然。
她敛眸解释:“许是与师尊有缘,眉宇也有几分相似。”
明音摇摇头,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那你为何姓柳?”
“师尊说,是在柳树边捡到我的。”
明音不语了,她静静看着柳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