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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缚by花椒不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忍不住收缩,难耐仰头咬上了萧执聿的下颌,等到神智恢复过来时,才感受到唇齿间的血腥。
苏绾缡眨了眨朦胧的眼睛,瞧见萧执聿下颌肌肤上的一抹鲜红齿印,恍然回神,有些惊慌无措的模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吗?”
他轻笑了一声,眼尾晕染上一片红,本就潋滟的桃花眸更添了风情,带着几分痞意,“绾绾你说呢?”
她偏开了头,眼睫眨得飞快,“我叫你停下了。”那还能怪得了谁?
“我若真停下了,怕是你又要催着我快……”
“你别说了!”她红着脸急忙伸手挡住他的唇,却感受到他又动了起来,喝止的嗓音还未落地便又染上了颤弧。
他就势牵着她的手腕,贴着她的掌心吻过去,漆暗眸底里燃着簇簇幽火,将她情动的模样尽览无余。
她好乖,他总感觉永远都不够,俯下身,缠着她的舌,肆意感受她的全部,好软,哪里都包裹着他……
萧执聿每日都会为苏绾缡带回府外的稀奇玩意儿,话本子,奇玩机巧这些供她解闷。时下流行的头面从不短缺,日常皆由他亲手操持,会为她绾髻簪发,挑选衣裙,里里外外,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这样一番娇养下来,整个人倒愈发仙姿玉质。哪怕仅仅只是坐在那处,都足够吸引视线。
是以,在程清渺如无头苍蝇在后院胡乱打转时,只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不远处凉亭内的苏绾缡。
一袭琼琚色衣裙将本就生得冰肌玉骨衬得更加吹弹可破,堕马髻垂于一侧,木兰花白玉簪映着明日天光,整个人如春日煦风般温婉动人。
瞧见她自凉亭内起了身,才慌忙回过了神侧身掩映进了一旁的绿荫中,敏锐地听见脚步声落进,伸出手来,将她一把给拉了进来,顺势躲进了假山洞里。
苏绾缡下意识惊呼,还未喊出声来,就被一双手迅速捂住了口鼻。
她睁大了眼睛望去,眸中惊恐未散便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望向身前之人。
见她似反应过来了的模样,程清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钳制她的手。
“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一得了呼吸,苏绾缡惊讶问道,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萧府之内瞧见程清渺!
“绾缡,你竟然真的没走?”
相比于苏绾缡的震惊,程清渺的惊讶也并不比她少。
本以为,梨园一别,她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却没曾想,苏绾缡竟然还留在上京!
“我……”苏绾缡偏开了眼,这件事实在太过复杂,她一时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该从何处说起。
程清渺倒好像对此已经了然于心,一副根本没有打算要听她说话的样子,连忙确认道,“是不是你逃跑半路被执聿哥哥得了消息,将你给抓了回来?”
苏绾缡点了点头。
得了苏绾缡的承认,程清渺显而易见地整个人耷拉了下来,她蹙着眉头,很是自责,“怪我,当时应该给你派几个人的。”
“郡主,哪能怪你,你能帮我拿到新籍和路引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若是真的派了人,恐怕会被萧执聿更提早知道消息。”苏绾缡连忙宽慰道。
其实她们二人都清楚,萧执聿的耳目遍布上京,哪里是多出几个人就能将苏绾缡平安送出京的呢。
更何况,苏绾缡的逃跑还有他蓄意推波助澜。
只是对于已成定局的事情,世人都会无可避免地陷入回忆如果当初怎么怎么样,或许结局会更好的幻想中,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宽慰,好像自己就不能算是输得很彻底。
“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害怕程清渺为此事太过自责,苏绾缡连忙又转回了话题。
程清渺怎么会来萧府,而且行踪为何还这般鬼祟?
“绾缡,我就是来找你的。”想起了正事,程清渺忙拉起她的手,三言两句解释道,“我近日才听说,京畿附近此前有一批流寇,专门扮作马车夫,捋掠来往妇孺,无恶不作。听说几个月前才由执聿哥哥批了红,派遣步军统领衙门给一窝蜂端了。”
“我算着时间,那不正是你离开的时候吗?瞧着执聿哥哥这样生气,我害怕是你出了事,就去找贺侍郎问了你的新籍,派人去兰州打听,结果发现你果真没有入城!”
“派遣的人才一回来,贺侍郎立马就找上了我,说……”
她看了一眼苏绾缡,语速莫名其妙慢了下来,带着目光也有些躲闪,“说,瞧见执聿哥哥下颌处有一道齿印……”
苏绾缡耳尖红了红,程清渺也害怕她尴尬,语速又快了起来,“我一猜,怕是你还在萧府。”
“所以,我就立马呈了拜帖,等着执聿哥哥下值,以更衣为由,躲着下人来了后院。只是执聿哥哥这院子,建造得真是奇怪,既不按四象风水,也不按礼仪规制,竟叫我迷了路。没想到,还是撞见了你!”程清渺有些兴奋,感叹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时得意了起来,还不忘调侃一句,“这执聿哥哥也真是的,也不知道避讳一点。”
苏绾缡听着她的话有些怔愣,她咬萧执聿的下颌,本就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她知道萧执聿不会去掩饰那道齿痕,她早就发现了,他对她所给予的一切都有极强的占有欲和展示欲,几乎是贪婪地霸占她每一分眼神,每一寸呼吸。
她想赌一把会不会有人瞧见,却没曾想,竟然真的将消息传了出去。
苏绾缡觉得不可置信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欣喜,好像命运头一次站在了她这边。
“绾缡,你要不要跟我走?”一通解释完以后,程清渺也正色了起来,赶紧表明自己的来意,手上的力道也不禁大了几分。
当然要走了!她做这一切不就是希望能够离开吗?
她赶忙要握回去,像是要汲取程清渺手中的那份力量,指尖却骤然僵硬在了半空。
“那些从前所有助你逃出去的人,程清渺,徐清正。还有……那些私塾里的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耳畔,萧执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苏绾缡瞬间犹如被水浇灭了的火把,面色惨白僵在了原地。
对于真的能够传出去消息,她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不过是在百无聊赖的生活里向着无底的深潭里偶尔投射一颗石子,希冀着能够有所回应。
如今,潭面真的泛起了涟漪,听见了来自潭底的回音,她竟然一时举足无措了起来。
既不敢朝前走,也不甘心往后退。
她要逃吗?她敢逃吗?她能逃吗?
“绾缡,你是不是担心执聿哥哥?”感受到她掌心的冷汗,指尖也在颤抖着缩回,程清渺忙快一步按住她的手背,“你放心,我不日就要和亲显朝,圣上已经封我为安宁公主,五日后行册封礼。届时,文武百官,都会前往。到那时,我会派人接你走。”
“你……”显然比起已经制定好带她走的计划,苏绾缡更震惊于程清渺将要和亲的消息。她嗫喏着张唇,口齿都有些不清,“是……”
“祁铭。”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没等苏绾缡彻底问出口,就率先给出了答案。
念出名字的瞬间,程清渺脸色沉得厉害,是很不待见的模样。
自从知道驺虞山上的事情,是他精心布局以后,程清渺就歇了对他的所有心思,再不往来。
可这人却是脸皮极厚,对着她死缠烂打,上一次,他们不欢而散,这人消腾了几天,却没有想到,再次听见他的消息,竟然就是和亲圣旨!
“圣上怎么会允许!”苏绾缡震惊。
“是。观胤朝历年,甚至于天下诸国,都断不会有送武将的女儿联姻的事例。于天子而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于武将而言,唯恐功高震主,惹上谋反之嫌,皆避之不及。”
从圣旨下达到如今,程清渺即便再不能接受,也已经冷静了很多。可此刻面上还是浮现出了苏绾缡此前从未见过的沉重。
“可是如今适龄的和亲公主一个也没有,宗室里,朝中大臣也没有人愿意淌入这趟浑水,将女儿嫁入显朝,个个都为自家孩子速允了婚配,或是称身体抱恙不堪为重。圣上为此急得焦头烂额。
我本应是无惧,可祁铭不知道和我父亲达成了什么交易,武将于此时应当避嫌我都想得明白的道理,父亲竟然不知!不顾圣上忌惮,竟主动请旨愿分君忧!
圣上竟也允准,怜我远嫁,思乡情切,特让我堂兄陪同送嫁共赴显朝。”
“这便是在削兵权了……”苏绾缡呢喃着开口,嗓音很轻,胸口却重得像是有流沙覆过,分明在流淌却仍旧堵得难受。
“是。圣上也忌惮侯府,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倒不如顺水推舟,趁此机会削了侯府的兵权。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父亲一定要攀上显朝,做出这断尾求生之举。”
程清渺想不明白,可苏绾缡闻言却如醍醐灌顶,肌肤上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疙瘩,一阵阵凉意直直从尾椎骨涌上,她开口,“是赈灾粮。”
想起萧执聿的话,程伯侯赈灾粮乃是从齐王旧部手中所劫,可他贪心太重,竟妄想独吞。
如今是害怕东窗事发,所以需要寻求庇护。
而和亲祁铭是一条最好的路径。
祁铭不似太子祁诵那般母家显赫,程伯侯打着“为君分忧”的名头,不至于让圣上觉得难以接受,还能以此分卸兵权。
对于祁铭来说,回到显朝,乃有功之人。对于程伯侯来说,手握重要底牌侯府满门得以保全。对于圣上来说,解决了和亲困境,还不费一兵一卒削了兵权。
在这一场局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各有考量,踩着对方的底线试探碾进,以谋取能够获得的最大利益。
谁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这一切只需要牺牲一个程清渺……
“赈灾粮……?”程清渺苦笑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脚下步子不由发虚,“原是这样……”
“赈灾粮的行踪一定是祁铭告诉我父亲的。驺虞山上就是他在接应齐王旧部,显朝的目的本就是要挑起国祸,祁铭背叛了太子,告知了赈灾粮的下落,太子定然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侯府,圣上一定迟早会知道。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父亲便不得不为他所用!”
从她这里下不了手,他就谋划到了自己父亲头上。
只可惜如今明明知道他一切打算,即便再不甘心,这婚她却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程清渺心中一口郁气实在难消。
苏绾缡是一直都不喜欢祁铭的,从驺虞山上怀疑他是接应齐王旧部的人开始,到后面他打探自己与贺乘舟的关系,苏绾缡对他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他,在贺乘舟耳边添油加醋,萧执聿也不可能顺水推舟到能够将她囚禁在萧府。
争权夺利无可厚非,可若需利用一介女子的真心,实在是不入流!
“那郡主,你和他……”苏绾缡蹙眉,她是绝对不想见着程清渺踏入这场深渊的,可事情却好像已然走到了无可转圜的余地。
程清渺不说能不能抗旨不遵,即便是能,她也不会这样做。
她身上承载得不仅仅是侯府,更是两国。
“绾缡,纵使我曾经是喜欢他的,可是如今,却只有恨了。他一开始接近我,只是为了我父亲手中的权势,他想跟太子争上一争。”程清渺看着她,神情有些黯淡。
“我曾心悦于他是在驺虞山上他救我于危难之际,可我的危难竟就是来自他的算计。他将侯府架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我父亲不得不选他,他也将我架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我也不得不嫁。
他说他是真心想要娶我,可一段从一开始就充斥着阴谋算计,掺杂着利益纠葛的真心,再如何炙热,我也不要!”
“可是我没得选,他太有手段了不是吗?”她抬眼笑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眼底却泛着泪花。
充斥着阴谋算计,掺杂着利益纠葛的真心……
祁铭所求是权势,那萧执聿呢?他所求的又是什么?
他算计来算计去,难道真的只是想要她的一颗真心吗?
“绾缡,这场联姻关系太多人了,如果我注定走不了,那至少我希望你能平安离开,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重新牵起她的手,“贺侍郎让我告诉你,他还在等你。”
当年御街打马游行,一举成为多少上京贵女的春闺梦里人,萧执聿,芝兰玉树,惊才绝艳,可这样的人,谁能想到,竟然会做出强娶民女,毁人姻缘的恶霸行径。
如今,竟还将人囚禁在了府中。
程清渺觉得,这样的萧执聿,也是她从未认识过的。
饶是他对绾缡赤忱之心,可这样强烈到令人窒息的真心,不也是很恐怖的吗?
不如贺侍郎这样的翩翩君子,温雅自持,与绾缡又是青梅竹马,还情根深种,更适合她。
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程清渺怕被人发现,着急忙慌回了前厅,见着下人重新前来添茶,索性站起了身,理了理衣摆,状若无事道,“既然大人还未回府,本宫就下次再来拜访。”
话落,忙带着采儿溜之大吉。
等到萧执聿下值回来,已是黄昏以后。
听了管家的话,萧执聿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就连脚步都没慢一拍,只朝着清竹院而去。
像是对于程清渺来找一点儿也没放心上,管家也就不再没有眼力见儿地问是否要传个消息什么的,禀明以后便只身退了下去。
推开房门,苏绾缡正躺在花窗旁的贵妃榻上,她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的合欢树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末的合欢树已不似夏季时那般枝繁叶茂,树叶俨然落了大半,只偶尔几星依旧开得艳丽的花团簇拥着褐色的荚果。
秋风拂过,晃得簌簌作响,洋洋洒洒便又是大片大片的花叶飘落,一片粉色雪景之下,苏绾缡一袭琼琚色衣裙散开,如花美眷掩入其中,是框住胜景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难掩风姿荣色。
萧执聿走进,揽腰将她抱起,放坐在了自己腿上。
隔着大敞的花窗,微风吹落浅粉褪白的合欢花扬进屋内,落于二人周身,散落在交缠的衣摆处。
苏绾缡手搭在他肩头,由着他仰头亲了好一会儿,才偏着头退开了几分,因微喘着气的原因显得有几分埋怨的语气,“你今日怎回来得这样晚?”
“绾绾这是想我了?”他声音也哑,掐住她的脸转了回来,食髓知味地又重新覆了上去,好像怎么也吻不够。
缠着她的舌又亲了好久,苏绾缡被吻得眼前发昏,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得脾气将他给推了开来,双颊上一片红晕,鼓着圆圆的杏眼瞧他,“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你向来是我行我素惯的,旁人哪敢置喙你的不是。”
二人皆喘着气,灼热的呼吸缠绕,气温都莫名升了上来。萧执聿被推开也不恼,眉梢微挑,本就潋滟的桃花眼尾此刻一片微红,餍足以后,素来冷淡的面容此刻倒也多了几分昳丽。
他伸手擦了擦她唇边水渍,好脾气地耐心解释道,“近日礼部的事宜有些多,下值也就延误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早点回来陪绾绾好不好?”
“礼部是在忙什么事吗?”
她喘匀了气,才睁着一双清眸看他,面上红晕未消,很是令人怜爱。
萧执聿盯着她瞧,又想亲了。
“郡主不日就要和亲显朝,圣上封她为安宁公主,五日后,行册封大典。”怕真将她亲得生气了,他从她唇上移开目光,捏着她柔软的指骨转移注意力。
苏绾缡一听这话,立马惊呼出声,“郡主要和亲?怎会?”
“她和谁?”她好奇问道。
“七皇子,祁铭。”他无有不应。
“这场婚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苏绾缡抿了抿唇,试探性问道,企图从萧执聿这里能够探得什么消息。
萧执聿似觉得有些好笑,也的确笑了出来,揉着她掌心的软肉,颇有些宠溺,“圣旨已下达半月有余,绾绾觉得呢?”
饶是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苏绾缡心还是凉了半截,连带着脊背也塌了下去,无能为力到近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可是郡主根本不喜欢七皇子。”
“绾绾怎知她不喜欢?”萧执聿掀眼看她,含笑着吐出,“不喜欢就不能嫁吗?”
简直强盗话!
苏绾缡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转头瞥见萧执聿的笑容时,一下子又都哑在了喉间。
分明是和以往一般温和的模样,可那笑意却透着一股直飕飕的凉,瑟得苏绾缡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和祁铭本就是一样的人,又怎么会懂?
苏绾缡松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从他腿上下去,转了话题,“该用晚膳了。”
企图蒙混过关,却不想被他掐住了腰肢,生生动弹不得。
苏绾缡垂眼瞧他。
“那绾绾喜不喜欢我?”
他仰着头,漆眸暗得紧,难以让人窥见其中情绪。只那道温和嗓音里似透着几分迫切。
苏绾缡下意识沉默,但不稍须臾,就反应了过来,她躲开他的眼神,双手主动攀上他,埋首进他的肩颈里,“我喜欢的。”
他按住她的背,“绾绾没有骗我?”
“没有。”她从善如流道。
萧执聿没再说话,好半晌以后,才又开口。
他应是高兴的,很难得又退了一步,“我近日确有些忙,难有时间陪你,绾绾想不想出去走走?”
苏绾缡有瞬间心动,但想着不能表现出异样,只能摇了摇头,闷道,“我不想出去。”
“那便让郡主来府上陪你。”他淡淡开口。
苏绾缡猝不及防心咯噔了一瞬,她缓缓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嗫喏着开口,“郡主马上就要行册封礼,这个时候不便叨扰吧。”
他笑着,“册封礼皆由礼部操持,想来应是不忙的。今日郡主便来过府上了,绾绾可跟她见过面了?”
苏绾缡心跳得都有些不正常了,她抿了抿唇,语速很慢,思索着用词,“郡主来府上了?我一直在后院待着,不曾见过。郡主想来应该是来找你的。你不是早已经传出消息,说我去了庄子里调养身子吗?更何况在她眼里,我已经出了上京,我们怎会相见?”
苏绾缡自认自己这番话还算是滴水不漏的,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萧执聿看着她的眼神似又暗了几分,但她再仔细看去,却见他仍似无事人一般的模样。
他没说话,盯着她瞧,良久才笑道,语气清幽,“是我忘记了。”
苏绾缡松了一口气,心弦还未彻底落下,复又听见他道,“这么久了,你身子也该调理好了。郡主不日就要和亲显朝,你们日后恐是难见上一面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五日后行册封大典,绾绾以观礼命妇的身份随我一道进宫可好?”
那怎么能行!
“我……我就不去了吧。”对上萧执聿的眼睛,她有些磕巴了起来。
心里一阵阵后怕,方才差点就情绪过激地喊了出来。这会儿才算是能勉强笑出来,“我不想见到那么多人。”
话落后,也不由有些紧张。她知道,若是萧执聿非要她去,她定然是拒绝不了的。
但好在,他没再继续,十分善解人意道,“好,那绾绾就留在府里,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苏绾缡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绷直的脊背无形中卸了下去。
萧执聿揽着她的腰肢,掌心感受着她微不可察的变化,漆眸里点着零星笑意,掐着她的脸又吻了上来。
暮秋的时节,夜来得比夏日更快,更长,只这一会的功夫儿,窗前已是黯淡天幕铺就,挟着夜色的晚风凉得刺人,远比白日里更甚,今年的寒气好像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袭来得更早……

晨光熹微,光影残露。
太和殿前,朝臣林立。程清渺头顶凤冠,身着广袖缀金线凤翎宫装,华美锦衣曳地三尺。
随着礼官的册文宣读,一步步沿着广场上铺就的红绸踏上玉阶。
“维熙和元年,岁次戌辰,十月初三皇帝制曰:朕膺天命,嗣守丕基。念女宗亲,既娴内治,宜被殊渥。咨尔侯府嫡女程清渺,敬慎居心,柔嘉维则,特封为安宁公主,授金册、玉印,锡以冠服、仪仗。尔其谦以持盈,克树令仪,尚昭柔顺。钦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广场之上,山河同呼,程清渺双手覆于额前,跪接授册,拜谢皇恩。
礼乐奏,仪仗起,朝臣共贺,“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台玉阶之上,程清渺起身侧转,繁复衣着让她动作稍缓,垂眸一瞬对上为首青年男子静若寒潭一般的双眼,呼吸都凝滞了片刻。
男子一袭深绯色朝服,深邃眉眼勾勒狷狂之色,分明是持芴作揖的姿态,却偏生不见半分下位之风。
藏于广袖中的指尖略微攒紧,她看着那墨发高束,玄衣劲装的少年自他身侧将将附耳离去,心跳不由加快。
再看他,唇边从始至终都捻着恰当好处的笑意,可那双漆眸却如沉渊一般笑不及眼底,藏着山雨欲来的锋芒。
缓慢,无情地自她身上挑过。
……是一种警告!
“执聿哥哥!”
哪怕明知道绾缡离开的消息此刻一定是传进了他的耳中,在他知道是自己在帮助绾缡离开的情况下,程清渺即便再害怕,还是在他转身时的刹那喊住了他。
她镇定了一番,兀自摆出了公主的谱来,“今日乃本宫册封礼,萧首辅竟不肯赏面留下赴宴吗?”
可他并不吃这一套,虽停了脚步,却只微侧着头,眉宇间浮着不耐的燥,语气更是罕见的冷硬,“臣还有要事。若事了,定会亲自来向公主赔罪。”
可若事不了……
他话没说完,个中意思却已是心照不宣。
尚算是为她留了颜面,落下这一句,便踏阶而去。
程清渺怔愣在原地,不知是否是投射在自己身上的两三缕稀薄日光隐退的原因,还是萧执聿少见的流露出的冷面,总之,强撑着打直的脊背上已然泌出了细汗。
高台之上,风吹得嘹亮,本应划开一道口子倾泻下万道霞光的云层早已在袭卷的长风里生生堆砌成了一团,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暗灰色的天幕自檐角一路延展,似与汉白玉铺就的天堑玉阶在尽头相合,天地苍茫成一片黯淡灰白。
颀长身形走远,于视线中汇拢成一点,成了雪后一束红梅,带着压人的灼灼风华,引得众人惊疑侧目。
首辅一向端敬自持,今日缘何这般行迹匆匆?
天气着实变得快,云层方才遮蔽,就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和着冷风打在脸上,刮得人脸颊生疼。
苏绾缡一步也不敢慢,心跳得巨快,被侯府影卫带着在城中一路移形换影,时不时岔路口就会奔出萧执聿的人,气息还未平匀又被闪进巷子中,四面八方袭来密密麻麻的寒箭,抵着刀身发着狰狞响声难以劈碎凌冽秋风。
一片朦胧雨线中,削出的血珠四溅,却半分没有落到苏绾缡的裙裾之上。这群人咬得很紧,下手极其狠辣,几乎招招朝着要害而去,但都默契地对于直接接触着苏绾缡的人手下留情。
是以,才让他们周旋至今。
果不其然,分明情势急转几下,影卫却硬生生带着苏绾缡又杀出了一条路来,身后人还来不及追上,一辆素布青漆马车便迅速停在了巷口,一部分人留下斡旋,马车便借势持鞭扬长而去。
程清渺派遣的人尚还算多,可几番纠缠下来,竟也折损大半。
苏绾缡亦是在逃跑中磕上了几处血痕,但她依旧咬牙不吭,生怕拖累了一行人。
马车停在一座客栈门前,影卫带着苏绾缡进入,从西侧门出拐进了绣坊,又沿着一条空巷疾走,进了一间成衣铺子。
换上布衣素钗,将面涂黄,脚步不停,迅速出了后门,那里又停着一辆新的马车,匆匆上了去,又在城内绕了大半圈,其间不停换衣易车,几番金蝉脱壳,才总算甩掉了那些穷追不舍之人。
城门处,因着程清渺早就为苏绾缡备好了新籍和路引,士兵没有过多盘问,放行得很快。
绷了一个上午的心弦在瞧见身后城门石匾上的字迹随着马车走远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以后终于回落,一口长气吐出,苏绾缡几乎要热泪盈眶。
半年……她被萧执聿关在萧府里面整整半年之久,可却冗长得像是经历了半生,如今突然逃离出来,苏绾缡几乎生起了一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离开上京了……?
马车行驶得很快,雨水似乎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砸在脸上,有些疼,还有些凉。
可苏绾缡不躲,反而伸出了手去抓,雨珠顺着掌心留下,滴入窗槛上,洇开一圈深痕。
是真的!
看见的是真的,摸到的是真的,急速倒退的树影,呼啸卷入耳畔的风声,远处人家升起的袅袅炊烟,草市里吆喝的叫卖,裹挟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这些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全然陌生的画面声音味道通通顺着五感传入,输进她此刻跳动得猛烈的心脏,好像唤醒了全身的活力,血液在筋脉里翻滚流淌,她呈现出一种她许久未曾有过的兴奋和难掩的激动。
是这样,只有这样,才算是在真真切切地活……
马车一路朝南行进,约莫一两个时辰才终于停下。
苏绾缡被颠得几乎眩晕,可到底动作不敢慢,亦步亦趋跟着下了车,随着影卫三两步入了客栈,由着伙计引到了一间厢房里。
推开门,赫然便瞧见了一早等在此处的贺乘舟。
他近几日都一直以称病在家将养为由,避着不见人,是以今日的册封礼才有着由头不去,没叫人心生怀疑。
“绾缡,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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