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by柠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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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倒是想去别的地方卖,可也得有车,有的地方都不是倒不倒车的问题,是火车能不能到的问题。
众人腹诽,只是都没直接说,但没说庄启祥也能猜出来,“培育中心最近刚买了辆解放,可以帮咱们运输。”
会议室内安静了一瞬,接着又像突然全活了过来,不管是段木种植还是瓶栽的,全都松了口气。
“还是培育中心想得周到,专门买了辆车,不然这些木耳可往哪卖?”
“也是咱庄书记跟培育中心关系好,这不好事儿就轮到咱们了。”
一片和谐,场面重新变得一片和谐,展现出柳湖镇林业局团结努力积极向上的美好面貌。
反正这回柳湖镇林业局的销售再出门,哪也不去了,直奔向远方,还没有被其他镇的销售踏足过的地方。
去了一说要卖木耳,当地的商店和供销社还懵了下,毕竟人家市不靠山,不怎么产这些。
但样品给过去,东西又着实不贵,陆陆续续还是有人跟他们订了,凑够了大半车。
车子出发去柳湖镇装货那天,那叫一个拉风,朴素的国人就没见过在车斗上印广告的。
柳湖镇林业局的众人也没见过,着实被震撼到了,一听说自己也能挂一边,立马找了几大张纸写好贴上。
然后这车子就带着两边广告和全柳湖镇林业局的希望开出柳湖,开出长山,又开出了江城市。
回头率比在县里更高了,毕竟长山有个木耳菌种培育中心县里人都知道,外界知道的却没有几个。
路上只要车子停下来,不管是加油还是找地方吃饭,总会有人问:“你们这是啥玩意儿啊?”
司机出门前就被特地嘱咐过,有人问就说:“车上是用我们中心的菌种培育的木耳,人工种植的。”
要是问这两边咋不一样,就说自己中心只卖菌种、教技术,东西是另外那边的基地种的。
等到了联系好的商店,更是还没开始卸货就有人注意到了,“长山县柳湖镇木耳培育基地?咱这还开始卖木耳了?”
这年代又没什么娱乐,谁不爱看个新鲜,谁不爱看个热闹?东西还没上,消息就先传出去了。
本来商店还没准备那么快摆出来,一见问的人多,称过确实够数后就先搬出来了一袋。
反正价格都是定好的,这袋先卖着,剩下的那些再入库,发往其他分店。
说实话一开始还是看热闹的人多,买的人少,毕竟新东西嘛,大家也不知道好不好。
但东西着实是不贵,一斤买不起,一两大家还是买得起的,回去泡一泡,也不少。
然后就陆续开始有人回购了,尤其是有亲戚在其他市,之前被亲戚送过吃过的。
柳湖镇林业局的众人耐着性子等了一阵,总算收到了后续追加的订单,又发出了第二车,这回是满车。
这下心是彻底装回了肚子里,因为车上那广告做得真的是路过的狗都得知道,培育中心还收到了两个电话,跟他们打听木耳种植。
别管对方最后会不会种,能来问,就是培育中心的广告做成功了,有一些知名度了。
每接到一个,严雪都耐心又细致地跟对方介绍自己这边现有的两种种植方法、提供的技术支持,并邀请对方来中心参观。
等她挂完电话,郎月娥把倒好的水推到她的面前,“赶紧喝两口吧,都说半天了。”
严雪说得确实有点口干,道了声谢端过来,“等咱们将来规模大了,就雇个客服,专门接打电话。”
听得郎月娥直笑,“这还不算大啊?现在全省都知道咱们这有个菌种培育中心了。”
可真正种了的却只有江城市下属的两个县,而整个东三省都有适合木耳栽培的地方,严雪只是笑,没说话。
郎月娥也知道她既有野心,也有成算,只是时机不到不会乱说,也不多问,“今天还是你去接严遇?”
祁严遇小朋友六虚岁了,虽然认的字已经不比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少,但明面上还是个失学儿童。严雪和祁放商量过后,把他送去了附近的林一小读学前班。
学不学东西倒在其次,主要是得有同龄人跟他一起玩,不能总待在家里让二老太太看,二老太太年纪也大了。
只不过平时多是祁放下班了骑车过去接,这几天祁放去了省城参加省拖的交流会,就换成了她。
也不知道祁严遇小朋友更想见到妈妈,还是更想坐爸爸的车车,严雪笑道:“祁放应该今天就回来了,不过还是我去接。”
等严雪赶到的时候,小操场上孩子已经走了一小半,另一半则边玩边等着家里人过来接。
她家那小的就在里面,还挺受欢迎,一群小男孩小女孩围着他,要跟他一起玩。
祁严遇小朋友来者不拒,小小年纪就特别会端水,小桃花眼一眯一个心眼子。
严雪过去接人走的时候,那群孩子还舍不得,就差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尤其是里面两个小姑娘,一直抓着他。
这就是小家伙还小,不然严雪就要考虑考虑要不要让他爸爸给他加一个男德班了。
祁放可是有句名言:“我不认识任何女同志。”她家这小的却正好相反,见谁都笑眼弯弯的。
母子俩回到家的时候,二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动作间轻手轻脚,看到他们还竖起一根手指。
小朋友一句“太姥姥”都到了嘴边,又拿小手捂住了,过了会儿,小嘴巴在手底下小声问:“怎么了?”
“你爸爸回来了,在忙。”老太太过来接过他的小书包,直接把他带到自己那屋去。
严雪倒是进去看了一眼,主要是有些意外祁放怎么刚回来就在忙。
写字桌边男人背对着门口奋笔疾书,连她开门都没有听到,一边的炕上还摆着他出门时拎的包。
这可不太像他,以他的性子,进门都会先把东西收拾了,没收拾只能说明他太急顾不上。
严雪没有出声打扰,轻轻又将门合上,等到吃饭的时候干叫人也没反应,送了一份饭过来。
菜都是老太太卷好在煎饼里的,拿起来就能吃,她点点祁放的胳膊,示意他别忘了,什么都没说又转身出去。
直到晚上睡觉,祁放都没忙完,严雪想了想,还是没打断他的思路,自己洗漱好躺进了被窝。
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祁放那边应该是发现了,过来拉了灯,自己拿出手电筒继续。
严雪一觉睡到外面鸡叫,才感觉身边有人贴近,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眯开眼问了句:“都忙完了?”对上的却是男人熬过一夜,却比平时更加灼亮的视线。
祁放“嗯”了声,见她醒了,一双桃花眼望过来,抬手轻轻在她泛着懒意的眼尾摩挲。
严雪能明显感觉到他这个动作里的暗示,更能感觉到某种阔别数日,依旧存在感十足的蓄势待发。
也不知道他怎么越熬还越有精神,反正稀薄的晨光透进窗帘,给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暧昧,也让那升温变得如此水到渠成。
好一会儿,严雪才放开手下的短发,感觉男人拭了一下唇,欺身到她耳边,“小雪,我想到最后那个控制阀要怎么弄了。”
严雪脑子里还在炸烟花,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已经被一鼓作气闯了进来。
祁放显然是在交流会上得到了灵感,回来就连夜设计了个控制阀。
两人胡闹一通后,他甚至都没有展现出疲态,神色如常神清气爽又去上班了。
严雪有时候都在想,精力旺盛是不是大佬的标配,不然他在书里都病成那样了,还能弯道超车把吴行德拉下来。
不过设计是熬夜设计出来的,做祁放却没有太着急,非常沉得住气地跟其他零件混在了一起。
反正他一直都在研究改装,谁也不知道那些零件里哪个才是真正有用的。
倒是赶在雪落前,市里那二百来台集材50终于全都改好,轰隆隆开上了山。
拖拉机手开惯了之前那个静液压系统,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手脚,渐渐适应过来,效率提升非常明显。
也不知道是之前憋狠了,还是想一雪前耻,各林场统计上来的数据甚至比其他市还要好看。
这市局那位书记就放心了,至少证明了不是他们不行,就是之前那个液压系统不行。
再看祁放这位大功臣,他也怎么看怎么顺眼,机械厂说要给祁放提七级工程师,几乎没犹豫就给了通过。
这年代的工程师一共分九级,一级最高,九级最低,六级就享受相当于上校的待遇,七级绝对不低了。
毕竟普通万人大厂的最高工程师通常也只有五级,四级以上只在特殊厂担任。
而且祁放今年才多大,周岁二十七,一般这个年纪,也就刚刚摸上九级工程师的门槛。
当然七级工程师都给提了,市先进个人他也没吝啬,还有严雪,弄出来个瓶栽法,今年木耳的收益又提升了不少。
而且销售渠道一变多,卖得还比往年快一些,都没到年底,就基本全都卖完了。
书记在市里,都看到过一回培育中心送货的车,那真的是太显眼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因为广告做得好,销路也确实打开了,新研究出来的瓶栽法甚至都不依赖于木头,中心还又收到市内两个新镇的订单。
这下光江城市,就有七个镇在进行木耳培植,人工栽培木耳俨然已经成为了江城市一大产业。
而且瓶栽法的木耳售价便宜,销量远还没到上限,五岗镇和柳湖镇明年都想扩大生产,订了15000瓶的菌种。
年前做统计,中心一共收到了8万瓶的订单,这还不包括明年秋天可能会追加的。
单多出来这些收益,就快能买下那辆解放车了,两年之内,他们绝对能够完全回本,甚至赚更多。
严雪在阳历新年前开了个总结会议,先宣布中心今年获得的好成绩,然后对表现突出的个人予以表扬,并宣布明年的目标和任务。
“咱们中心跟其他单位不一样,过年前就要开始培育菌种了,过年期间必须保证二十四小时有人。一会儿大家商量着排个班出来,过年期间欠大家的假期,可以记下来年后补。”
身为中心目前最大的领导,除夕那天她安排给了自己,当然也不是自己值全天,后半夜前年招那个家在本地的男职工会来接替她。
至于郭长安、郎月娥、周文慧他们,都要回澄水父母那过年,被安排在了年后。
小伙子比定好的时间来得还要早,刚过子时人就到了,“严经理你回家吧,我吃过饺子来的。”
人说完就去看锅炉,看温度,严雪带了他两年多,知道他做事靠谱,也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没想到还没出门,碰上了祁放来给她送饺子,东西一路骑车从家里带过来,入手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这再拿回去就要凉了,严雪干脆脱了外套,坐下来先把饺子吃了,“你们都吃完了吗?奶奶和继刚、严遇睡了没有?”
“都吃完了。”祁放还给她带了点蒜酱和醋,“奶奶和严遇已经睡了,继刚还在咱们那屋听广播。”
谁也没想到严继刚上了初中后,对外语课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仅学得认真,说起外语来还很流利,比平时说话都流利。
家里人意外,严继刚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可能说外语没人听得懂,我不太觉得紧张。”
反正这两年下来,学校教那点东西已经不够他用了,尤其是上了高中后,有时候他就会趁晚上偷偷听一点国外的广播。
如今这孩子口语和听力都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严雪这个放下好多年,这两年才为了拿高中毕业证捡起来的强。
听说人都睡了,严雪就更不着急了,倒是祁放在旁边看着她吃,“我打听了下,省师范好像招外语生。”
“得单位推荐吧?”这年代的大学都是工农兵大学,得单位推荐,政审合格。
“可以先给继刚找个学校当老师。”祁放既然能提,肯定都考虑清楚了,“教个一两年,再由学校推荐。”
他拿过严雪的杯子给严雪倒水,“继刚学得不错,又喜欢,不继续深造可惜了。”
可那时候已经恢复高考了,全国所有的高中毕业生,都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
严雪心里清楚,更清楚祁放跟她说这些,是全然在为继刚考虑,“那就先找个学校让他当老师。”
正好从严继刚高中毕业到宣布恢复高考还有小半年,学校也缺外语老师。
饺子吃完,严雪才重新穿上外套,出去时外面还有人在放鞭炮。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落在地上浅浅一层,手电筒照过去,反射出细碎的光。
两个人都没有上车,脚步轻轻在上面踩着,在这新年的热闹里相携回家。
好一会儿,严雪才望着前面的路,突然说了句:“1976年了。”
声音淹没在鞭炮声中,祁放一开始并没有听清。
但很快,严雪就转眸望向了他,“祁放,1976年了。”
1976年了,距离这种什么都得憋着的日子结束,就剩下八个月。
只要再坚持八个月,他就能堂堂正正站出来,帮他的老师寻回名誉。
只要再坚持八个月,他就能重新做回他的研究,而不是窝在一个小机械厂,藏着自己最擅长的东西。
只要再坚持八个月,这让很多人都感觉无比漫长的十年,就要落下帷幕了……
严雪大半张脸都包裹在帽子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圆亮的眼睛。可就是这双眼睛,仿佛落进了所有的璀璨。
也是这双眼睛,在七年前找到了他,于漫天风雪中给了他一种全新的可能。
祁放能感觉出这个1976年,对严雪来说似乎有什么不同,但或许是氛围太好,最后他只是低“嗯”了声。
走出一段路,那双笑眼还是在他脑海里回档,他又突然停下脚步,“你着急回家吗?”
语气还是那平静的语气,望着严雪的眼睛里却仿佛也坠进了雪花。
严雪弯起眼,“不着急。”下一秒就被男人拉上了车,“给你看看我新做好的系统。”
两个孩子都六七岁了的大人,愣是像对刚谈恋爱的小情侣,大年夜里顶着风雪往机械厂赶。
到了去敲警卫室的门,值班的警卫人都懵了,“祁工你有东西落了?”半晌才出来开门。
这祁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嗯”了声,直接把车骑到了自己负责的车间。
偌大的工厂安静沉睡,只于门口警卫处一点灯光,祁放下了车,毫不犹豫牵起了严雪的手。
哪怕隔着厚厚的手套,严雪依旧能感觉他手掌握过来的力道,很快便被牵到了车间内。
“东西我前两个月就做出来了,一直在调整、测试,最近刚弄好,我装上你看看。”
祁放找出了自己要用的配件,准备安装前,还过来捧住她的脸亲了口,“很快就好。”
那双桃花眼低下来望望她,才放开,麻利地上机器开始忙活。
严雪想,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外表沉默,内里却压着一腔热忱。
刚才他说想让她看看的时候,她甚至想到了继刚,想到继刚每次考完试给她看自己的考试成绩。
这让严雪都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男人就装好了,下来洗了手换了工作服,直接将她拦腰一抱。
他个子高,腿长,几步就来到机器前,将她放上去,接着自己也跟了上来。
严雪很快看到了上面那个液压系统,做得非常紧凑,比原本吴行德做那个还要紧凑许多。
她虽然不懂,但也看得出应该减省了一些配件,转头问男人:“已经全做完了吗?”
“嗯,就差长时间的应用测试了。”祁放将手放在了操作台上,看她,“带你开一圈?”
严雪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说电视剧里开着豪车撩妹的片段,可惜他家祁放同志开的不是豪车,而是拖拉机。
不过那些开着豪车撩妹的人应该也没法说一句:“这上面有我做的系统。”她忍不住笑起来,“行啊。”
祁放可能给不了她什么浪漫,但至少在这个走向1976的夜里,她成了第一个和他分享劳动成果的人。
等到两人回家,太阳升起,祁放又恢复了那冷淡的样子,好像大半夜拉着她去看新系统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严雪知道,很多东西他都已经准备好,只等一个契机,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契机正在逐渐靠近。
年后采伐结束,江城市林业局一改往年的垫底,产量一跃来到第一,不知看得多少人颇感意外。
从省里领到那个先进单位的时候,江城市林业局的书记简直是扬眉吐气,终于不再像前几年那样憋屈。
长山县这边,汤书记也一脸喜气洋洋,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年,他终于要升去市里了。
说起来他还以为升走的会是瞿明理呢,没想到居然是他,瞿明理只是由局长升成了书记。
不过也不知道瞿明理这人是不是旺领导,要么就是瞿明理带来的严雪和祁放旺领导,去哪哪就有人高升。
他们那林场的书记如今都升成局长了,瞿明理来县里做了书记,庄启祥也去柳湖做了一把手。
如今他一走,好像更像这么回事儿了,也不知道他走后,会不会有人打培育中心那个经理的主意。
好歹自己这些政绩跟严雪两口子脱不了关系,汤书记走前还是暗示了瞿明理一下。
瞿明理也知道,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开会商讨将严雪这个代理经理转正。
果然立马就有人反对,理由都是他能想出来的,严雪实在太年轻了。
严雪今年才二十五周岁,参加工作仅七年,放在任何一个单位,都是不可能成为一把手的年纪。
甚至要不是当初瞿明理坚持,木耳菌种的培育又非她不可,这个副经理她都不一定能坐上。
如今还不到四年,就要升她做经理,当初庄启祥可是当了好几年科长,才被调到培育中心的。
有人甚至提出再调个老成可靠的人过去,带带中心这帮小年轻,省得他们乱搞,搞出什么问题来。
瞿明理当时就问他,觉得谁过去了能和严雪一样,仅仅两年时间,就把中心发展成这样。
庄启祥可是已经走了快两年了,严雪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管理中心,还看不出来吗?
见对方还想说话,瞿明理不紧不慢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人敢立这个军令状,我就把人派过去。”
这回没人吭声了,虽然也有人觉得我上我也行,但军令状这东西可不好说。万一点背呢?万一被人坑了呢?
会议室内一时安静,瞿明理就喝了口水,“大家要是觉得不妥,也可以问问下面几个镇林业局的意见。毕竟菌种是他们在买,木耳是他们在种,他们跟中心打的交道可能比咱们还多。”
继续没人说话,这结果还用问吗?严雪是澄水出来的,庄启祥是培育中心出来的,剩一个东沟也未必愿意得罪严雪。
毕竟目前技术最牛的几个人,要么是严雪本人,要么是严雪从澄水带过来的,惹毛了他们有事找谁去?
于是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严雪升成经理这事就这么定了,局里只象征性往中心派了个副经理,还是个不管事的。
事情定下来,局里众人也回过了味,这位新书记可不是汤书记,有什么不会干拖着,在里面和稀泥。
而且他喜欢能做事的人,不看年龄资历,只看能力,在他手底下做事可得打起精神了。
不管怎么说,严雪终于能正式搬进经理办公室了。去局里交资料的时候,她还顺便更新了一下自己的学历。
“高中毕业了?”瞿明理有些意外,上次他帮着严雪往县里调的时候还是初中。
“嗯。”说起这个,严雪眼睛里多了些柔软,“去年刚毕业的,所有考试我都去参加了。”
这时代的高中教材跟她上辈子的差得有点多,祁放还帮她补过一阵课。
瞿明理不清楚其中内情,但他很欣赏上进的年轻人,“不错,等过两年中心稳定了,可以去读个大学。”
“我也是这么想的。”严雪笑容明亮,只不过她想读的大学跟瞿明理所想的可能有些出入。
可不论怎样,拿到高中毕业证,都让她离弥补遗憾更进了一步,离梦想更进了一步。
没想到好事还不止这一件,郭长安做了好几年的杂交试验,还真杂交出了产量更高肉更肥厚的品种。
去年在实验室里培育的时候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今年分别做了瓶栽和段木种植两种,两种产量都比原有的菌种要高。
“我联系一下澄水那边,明年先在那边试种一部分吧。”严雪仔细看过又尝过,跟众人说。
虽说庄启祥是培育中心出去的,但要论亲近,还是澄水跟他们更亲。
毕竟严雪就是在澄水起的家,澄水的木耳栽培能有今天,也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对她更加信任。
而且柳湖那边情况比澄水复杂很多,就算她找庄启祥,下面林场的人也未必愿意。
果然严雪一问,澄水那边立马答应了,还问她要试种多少瓶,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先试种个1000瓶吧,种少了,我怕得出来的数据不够准确。”
样本还是越多越好,不过1000瓶,已经接近一个小林场每年的种植量了,也不好让人白冒这个险。
严雪跟对方说:“这部分菌种中心可以免费送给你们,但我们要详细真实的数据。”
全送也不过才几百块钱的成本,但东西要是真的好,很快就能赚回来。
而且木耳的人工栽培早在五几年就在实验室里做成功了,他们不可能永远都是独一份。
而当有了竞争对手的出现,更先进的技术更优质的菌种,才是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严雪考虑到的是长远的未来,澄水那边听了,却觉得她永远都是那么会做人做事。
本来以她跟澄水的情分,这批菌种就算收全款,他们也得帮她试种,她却一开口就是免费送给他们。
这谁听了不觉得心里舒坦?哪个林场不得抢着帮她试种?数据当然也得努力帮她记得详细。
不怪人家早早就被调去了县里,还这么年轻就做了培育中心的一把手。
澄水那边一通知下去,果然好几个林场都表现出了意愿,最后竟然还得竞争这个名额。
澄水那位新书记打电话跟严雪说完,一看到郎中庭,就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老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严雪那边刚放下电话,却紧接着又收到了瞿明理打过来的,“上面要下来一个检查组?”
“对。”瞿明理暗示她,“来咱们省各处检查革命情况,革命精神的学习。”
这严雪就知道是哪一边的了,也没用瞿明理再多提醒,道过谢后挂断了电话。
挂完她就提醒中心众人把画像好好擦擦,语录好好擦擦,上面要下来检查组了,很快众人也懂了。
虽然这几年已经没有前些年激烈,大家也是那时候过来的,应付这些都有经验,赶忙回办公室检查,该背得也赶紧再背起来。
严雪也把自己的办公室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虽然出于谨慎,除了技术相关,她几乎不在纸上写东西。
确认办公室没问题,她又回家和祁放说了这事,跟祁放把家里也检查了一遍。
“检查组应该也会去你们厂,你那边没问题吧?”晚上没有人的时候,她还低声问祁放。
祁放立马就觉出了不对,严雪太谨慎了,“这个检查组有问题?”
也不能说有问题吧,只是时间有点巧,刚好卡在了这最后一个月,严雪总要多小心几分。
但她又没办法和祁放说,只能望向祁放的眼睛,“我就是觉得越小心越安全。”
其实没什么说服力,尤其是对祁放这种脑子来说,他做事有自己的判断,并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男人静静沉眸看她半晌,竟然没再问,“那我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一下。”
毫无理由地选择了相信她,严雪听着,突然就感觉心被什么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察觉到她的眼神变化,祁放甚至摸摸她的头,“家里那些首饰和玩具也都送走吧,送回林场。”
检查组再怎么检查,也不可能跑到林场那么远的地方,随便进谁的家。
严雪点点头,抬眸看他片刻,又伸臂抱住了他,“一切都会好的。”
很快东西就装在一个普通的口袋里,托周文慧送回金川,不知被黄凤英放去了哪。
严雪甚至当着周文慧的面把口袋打开,让对方知道不是什么危险东西,周文慧也没多问,找个时间带着孩子回了趟婆家。
回来没几天,检查组就来了,严雪第一时间收到局里的电话,让做好迎接的准备。
人来的时候中心已经从里到外又清扫过一遍,严雪正带着人在给晒好的木耳分别过秤装袋,做上记录。
远远就听到瞿明理的声音,“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我们局也一直在为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而努力,研究并推广木耳的人工种植就是其中一项,已经初见成效。”
似乎有人问了句,他笑道:“对,中午食堂的清炒木耳就是用我们自己培育的木耳炒的,极大地丰富了当地居民的餐桌。”
严雪放下手头的工作迎出来,一抬眼,就对上一张戴着眼镜的斯文面庞,心一沉,又有种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
而对方听着瞿明理的介绍:“这就是我们木耳菌种培育中心的负责人严雪同志,木耳的人工种植就是她发现并推广的。”镜片后一双眼也凉了凉。
她发现并推广的吗?还是长山县这个木耳菌种培育中心的负责人。
看来之前是他小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