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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黑养成手札by何所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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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钟溪语愣怔在原地,长公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情自若地将她鬓间一缕发丝理好,转身一步步朝院外走去。
临出门前,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随风吹进院中。
“杀了吧。”

第8章 第二日一早,没等栖月唤她……
第二日一早,没等栖月唤她起床,钟溪语便“唰”地一下睁开双眼。
栖月顿时吓了一跳,待看清她眼底明显的鸦青后不由惊呼。
“郡主昨日没睡好吗?”
钟溪语轻“唔”来声:“栖月姑姑,东西准备好了吗?”
“巧了,我昨日去库房一看,发现还有一匹尚未动过的流光锦,难得郡主交了个朋友,一会儿我就让人将其一同给那位耿小姐送去。”
钟溪语闻言心中终于轻快了不少。
马车上,钟凝霜照例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推到她面前。
“给你准备好了,记得给你世钰哥哥送去。”
钟溪语昨日在沈翊那受得气还没消,此刻颇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过手来,嘴里还嘟囔着:“阿姊自己送去不就好了。”
钟凝霜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她额头,饶是这一动作,由她做着依旧透着几分温柔:“那到时候你世钰哥哥归我了你可不要哭。”
钟溪语撇撇嘴,伸手抱住她胳膊:“我才不要他,凝霜阿姊归我就行。”
钟凝霜轻笑一声,眸光湛湛地看着她:“你还挺贪心。”
钟溪语没反应过来,余光瞥见马车就要到地方了,立马松开手,屁股朝门边挪去,还未等马车尚未停稳,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钟凝霜连忙喊住她:“小语,食盒忘拿了!”
钟溪语回身一把拎过她递过来的食盒,没等钟凝霜反应便脚下生风,眨眼便消失在她视线中。
钟溪语心系被耿枝枝抢走的玉佩,直接提着食盒去找她,远远便看见耿枝枝站在湖心亭榭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直接大声呼唤起来。
湖心的人似有所觉,抬头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反倒直接动身从另一侧离开。
钟溪语顿时急了,一边喊一边火急火燎地朝她追去。
眼见双方距离一点点拉近,钟溪语直接往她身上一扑,二人顿时摔倒在草地上。
“你做什么!”耿枝枝沾了一身草屑,一把推开她,抓狂道。
“那你跑什么!”钟溪语坐在一旁喘着气,朝她摊开手,“赔礼我已经送去你家了,把玉佩还我!”
“没了。”耿枝枝没好气道,自顾自站起身就要离开。
“什么叫没了?”钟溪语顿时急了,唰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拉住她袖子,“说好我另外补偿你,你就把玉佩还我的。”
耿枝枝一听到玉佩就想起昨日傍晚收到的警告,顿时涌起一肚子火,朝她发泄道:“还说呢,谁知道你那玉佩什么来历,人家失主都找上门来了!不会是你从那里偷来的吧!”
“才不是!那玉佩是……那玉佩是……”钟溪语说着说着突然卡壳,眼中多了几分迷惘,头开始隐隐作痛,饶是如此钟溪语还是拼命回想,“我没偷,那玉佩……玉佩是有人送我的……”
耿枝枝见她这副模样顿时理直气壮起来:“眼下失主不在,怎么说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次我就不计较你给我来历不明的东西了,此事到此为止,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见那傻子吃瘪,耿枝枝昨日受的气终于消散了不少,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然而没等她高兴多久,一拐角,脚下好巧不巧踩中一枚石子,一时间乐极生悲,身体一崴,来了个平地摔。
钟溪语垂着脑袋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听见前边传来的惊呼也没心情理会,提起地上的食盒顺着原路返回。
沈翊远远便瞧见钟溪语和耿枝枝相对而立,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见她走来脸上露出清浅的笑意。
钟溪语见到他正想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就听见他开口:“可是去同那位同窗道歉了?日后可不能如此。”
钟溪语手上的动作一顿,本来丢了玉佩就烦,听到这番话不由抿了抿唇,直接绕过他。
她隐约记起来,世钰哥哥从来都是如此,一旦她和别人发生争执,他永远只会先让自己反思,在他眼中,自己似乎总是错的一方,可她明明只是心智不全,怎么在他眼中就成了很坏很坏的人呢?
沈翊一愣,只当她还在闹脾气,不由皱了皱眉,漠然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一个被宠得不知所谓的孩子。
第一堂早课就要开始了,三三两两起迟了的学子撒开腿火急火燎地里跑,就差把鞋底板擦出火星子了,就在他们的争分夺秒之中,钟溪语不紧不慢地逆向而行。
一个迎面而来的学子跑得头晕脑胀,一时间没注意撞到钟溪语肩膀,一边道歉一边跑远。
钟溪语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余光瞥见手上还拎着的食盒,顿时气鼓鼓地往路边一放。
恶狠狠道:“还不如喂狗!”
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钟溪语走远,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一袭黑色劲装衬出其高挑身形,利落的马尾高高束起,仿佛一柄沾血的刀,光是站在那就无端透出一股凌厉肃杀之气。
那人一动不动地在那站了几息,背影莫名透出几分犹豫,最终还是俯下身,伸手打开食盒,看清里边的东西后原本的纠结瞬间不翼而飞,捻起一块糕点就往自己唇间送。
“啧,感情我过得还不如狗呢。”一道幽幽的低喃自她唇间溢出。
钟溪语从千鹤书院回来后整个人都蔫蔫的,一个人抱着糯米坐在院子里发呆。
栖月原本还担心她生出什么闷气,正巧三皇子瞒着守卫偷偷给钟溪语递来口信,便立刻前来传达。
“三皇子这次被皇上禁足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想是无聊得紧了,郡主不去看看吗?”
钟溪语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受伤痊愈后,至今为止还没去看过三哥哥,属实有些说不过去,一时间不由心虚,连忙点头答应。
马车刚进入三皇子府围墙的地界,就能看见几步一守卫面容肃穆地站在院墙外,目光如炬地落在路过的人和车身上,就连路过的狗都要警惕地瞪一眼,势必杜绝三皇子“越府”的任何可能。
感受到马车停下,栖月掀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眼,对钟溪语道:“郡主,我们到了。”
二人甫一下马车,四面八方的守卫瞬间投来视线,看清他们的面容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虽然有预感皇上这次是下足了功夫,但看清三皇子府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模样,栖月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难怪这次三皇子能安分这么长时间。
钟溪语也被这一阵仗惊到了,站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朝大门走去。
刚要跨过门槛,钟溪语就看见一道黑影直直朝她扑来,不由吓了一跳。
栖月见状连忙挡在钟溪语身前,下一瞬就听见周遭响起一道干嚎声。
“小语,你可算来了,带我走!”
两人一抬头,便看见三皇子保持着倾斜的姿势,眼泪汪汪地朝她们伸手,在他身后,一个穿着禁军服饰的男子面不改色地抓着他的后衣襟,微微使力向后一拉,将他半探出府的身形拉回原位。
“三皇子,呼吸了几息府外的空气可开心了?”
三皇子不敢置信地回头,一脸悲愤地看向他:“我是皇子,又不是人犯!尉迟封你等着,我要告诉父皇你欺下犯上!”
尉迟封一脸泰然:“哦,那也得等禁足结束。”
钟溪语视线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迟疑地开口:“三哥哥,我还要进去吗?”
三皇子朝尉迟封冷哼了一声,这才带着钟溪语往里走。
钟溪语跟在他身旁越走越慢,最终停下脚步。
三皇子疑惑回头:“怎么了?”
钟溪语看了眼周遭全然陌生的景象,困惑道:“三哥哥,你换府邸了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三皇子捂住胸口,一副无法呼吸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一边着急地喊人求助:“快来人啊!三哥哥犯病了!”
三皇子瞬间不敢演了,连忙伸手去捂她嘴,尴尬地站直身:“等等等等等,我没事,我开玩笑呢,哈哈……”
栖月憋笑着偏过头去,差点没被这俩活宝笑岔气。
要不怎么说三皇子能和郡主玩到一起呢。
钟溪语这才从三皇子口中得知皇舅舅直接命人将三皇子府来了个大清扫,除了假山边的戏台,连大大小小的亭子也一并给他拆了,生怕给他留半点表演的舞台,就连那些话本戏文,以及服饰配件也给扔了个彻底。
用三哥哥的话说就是,小贼进了如今的三皇子府也得空手出去。
当然,前提还是那贼进得来,毕竟外头还站着一圈免费护院。
“小语啊,要不你帮我去父皇那求求情?”三皇子双手合十,目光希冀地看向她,“听说秦岭富商着重金打造了一艘画舫,首航当日会邀请洪全班前来助阵,那可是个顶个的名伶啊,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府邸吗?”
他说着用袖子掖了掖眼角,又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看钟溪语的反应。
钟溪语:“……”
栖月好心提醒道:“三皇子,皇上说在您禁足结束前不准郡主进宫,您忘啦?”
三皇子表情一僵。
还有这回事?
感情父皇直接把路给他堵死了?
三皇子不由捶胸顿足:“二皇兄擅自回京都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不过有点自己的小爱好怎么了!”
“什么将功补过?”钟溪语顿时紧张起来,“二哥哥也犯错了吗?严不严重?”

钟溪语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三皇子见她紧张地模样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语气酸酸地说:“我被父皇禁足也不见小语这么上心,这么久了,要不是我让人给你送口信,你怕是都想不起来看我。”
“那哪能一样。”钟溪语脱口而出。
三皇子不由置信地睁大眼,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表情,但一想到方才钟溪语喊人的画面,又默默地放下了手。
钟溪语:“三哥哥你只是不能出门,但二哥哥就不一定了呀。”
三皇子瞬间抗议:“什么叫只是,禁我的足可比杀了我还难受!”
钟溪语想了想,提问道:“那你要离开京城吗?”
三皇子从善如流地改口:“我不要。”
三皇子虽然被禁足,但莫名消息灵通,从他口中,钟溪语才知道当日皇舅舅传唤二哥哥进宫的原因。
此前因为一些缘故,二皇子被皇帝外派郸阳关,说是外派,但实际上与流放无异。
二皇子性格温和,说难听点就是逆来顺受,面对这样的惩罚也没有辩解半分,直接认了下了。本来他在郸阳关待得好好的,前些日子不知为何突然无诏回京,这一行径可以说是直接将话柄往旁人手里递。
钟溪语一直以为二皇子此番回来就不走了,闻言一脸难过,没忍住追问:“那二哥哥是不是又离开了?可他都没来和我道别。”
“谁说二哥走了,我方才不是说了嘛,将功赎罪。”三皇子被打断后一脸无奈。
当日武英殿外。
姜承晔跟在童公公身后穿过一排排持刀侍卫。
甫一靠近,就听见一阵阵激烈的争论从门内传出,里边的人似乎分为两方阵营。
“殿下稍等片刻。”童公公朝他恭敬地拱手,先行进去禀报。
过了一会儿,殿内的争执声逐渐低了下去,一道饱含威严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
短短几息的功夫,童公公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二皇子请。”
姜承晔一入殿便感受到一道道探究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扫了眼殿内的情形,心里大致有了数。
此刻殿内站着的都是朝中的一些重臣,其中以秦相为首的文官站在左侧,以钟大将军为首的武将站在右侧,二者中间仿佛留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只一眼姜承晔便收回目光,踩着这条楚河汉界直直走到皇帝下首,敛目垂眸,双膝下跪,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儿臣罔顾诏令,私自回京,请父皇责罚。”
“哦?”皇帝双眼微眯,“这么说来,你是明知故犯了?”
姜承晔直起身,不卑不亢道:“事急从权,儿臣只能出此下策,一应惩罚,儿臣甘愿领受,不过在此之前,儿臣要告发郸阳关令勾结外敌,用百姓献祭,迄今为止已有数百人身死,情况紧急,还请父皇即可派兵前往。”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竟有此事!”
一武将满脸狐疑:“郸阳关乃安岭与瞿锡咽喉,山岭交错,自成天险,本就是个易守难攻之地,真有蠢材连这都守不住拱手相让?”
二皇子从怀中拿出一张红迹斑斑的纸张小心展开:“这是部分被献祭者的名单,上面有死者家属亲手按的手印。”
童公公将其呈给皇帝。
须臾,皇帝右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青瓷杯盏震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好好好!好得很那。”他气极反笑,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寒意。
一时之间,殿内静得可怕。
在一片沉寂中,皇帝鹰隼般的目光从底下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毫无征兆地话音一转:“夜幽庭主司重伤一事,想必诸位都知道了吧。”
皇帝看着底下众臣一副副毫无破绽的诧异神情,在心中冷笑一声:“看来,有些人对朕这个皇帝很是不满啊。”
众臣闻言纷纷惶恐躬身。
“皇上慎言!”
“朕慎言有何用,还得诸位爱卿慎行啊——”皇帝意味深长地说。
眼见几位大臣腿一软率先扑通跪下,皇帝摆了摆手,笑着说:“诸位爱卿这是做甚,朕同你们开玩笑呢。”
底下众臣下意识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强颜挤出一个笑容。
钟远丘借机抱拳请命:“臣愿带兵前往郸阳关,肃清乱臣贼子。”
左侧的秦相不赞同地开口:“钟大将军乃我大盛股肱之臣,不过一个郸阳关何须亲自出手,我朝中的武将又不是没人了。而且听闻将军前些时日刚受了伤,还是休养要紧。”
皇帝撑着手看着他二人对峙,没做任何表态,反倒像是后知后觉般想起姜承晔,开口道:“起来吧。朕会派人前往郸阳关,彻查关内上下官员,但一码归一码,你无诏回京一事,虽情有可原,但纪不可违。”
姜承晔垂眸应下:“儿臣知晓。”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轻轻扯了扯唇角,眼底露出一抹嘲意。
“正巧,你来之前,朕收到消息,说是安岭连日暴雨冲出了一处尸坑,里头的人经核实竟是叛国将领宁恺及其亲信,如此,安岭一战的真相就有待重审,诸位大臣对此争论不下,此事就交由你督办,也算是将功赎罪,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姜承晔愣了下,抬头间不经意对上皇帝幽深的眼眸,没等他细看,后者就先一步错开视线。
左右两侧的大臣对视一眼后都没有反对。
秦相率先站出来表态:“陛下英明。二皇子此前年岁尚小,想必能跳出前案的偏见,公允决断。”
皇帝点点头,看向钟远丘:“至于那郸阳关,远丘你有伤在身确实不便,我记得你收下那名副将,是叫……徐武吧,他同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也打下了不少战功,这官职也该升一升了,此事就交由他来负责好了。”
底下不少众臣听到这一安排纷纷眼观鼻鼻观心,脑海中疯狂揣摩皇帝的用意。
这当着主将面扶副将上位,皇上怕不是要对钟远丘动手了?
姜承晔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表示:“儿臣经验有限,担不起此等重任,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不急不缓地说:“怕什么,又不是让你一人担。”
其余大臣闻言也是一愣。
皇帝:“释寃债於夜庭,落罪尤於地简。夜幽庭设立之初为的就是替世间的冤假错案昭雪,老二同他们一起,也不算逾越。”
皇帝笑着看向众人,仿佛在征求他们的意见。
“诸位爱卿觉得呢?”
“也就是说,二哥哥如今在夜幽庭?”
看见三皇子点头,钟溪语眼中的担忧更甚,“凝霜阿姊说,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三皇子一本正经地点头,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嘛,鬼里鬼气的,阴气重的嘞!听说里面的人还特别喜欢吃人肉,尤其,是我们小语这样细皮嫩肉的,他们能一口一个……桀桀桀桀……”
“啊!”钟溪语捂住耳朵,眼眶里绪起一片水汽。
突然,一枚石子从远处袭来,直直砸在三皇子脑袋上。
“哎呦!”三皇子捂着脑袋吃痛地唤了声,随即气哄哄地环视四周,“谁砸本殿下?!尉迟封,是不是你!”
远在门口的尉迟封无端打了个喷嚏。
钟溪语还沉浸在他方才描述的画面里,一把抓住三皇子的手,抽着鼻子慌张道:“夜幽庭在哪?我们快去救二哥哥吧!我不要二哥哥被吃。”
三皇子一见她有哭鼻子的迹象,顿时浑身一绷,总觉得下一秒他父皇就会出现,抄起竹简往他身上抽,连忙给钟溪语擦眼泪:“没没没,我骗你的,二哥好着呢,不是说了嘛,父皇派他查案去了。”
“真的吗?”钟溪语睫毛还沾着泪珠,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真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钟溪语这才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被三皇子气哭,顿时脸皮一热,什么话都不说埋着脑袋快步顺着原路返回。
三皇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茫然地跟在她身后,直到看着钟溪语迈出府门,然后转过身气鼓鼓地冲他大声喊道:“三哥哥,我一定不会告诉皇舅舅你房间暗格里还藏着一套花旦头面!”
三皇子僵硬地转过脖子,就对上门边尉迟封似笑非笑的脸。
尉迟封:“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啊。”

第10章 那日从千鹤书院离开后,……
那日从千鹤书院离开后,钟溪语便一直呆在府上跟着长公主请来启蒙的夫子识字,几日下来,钟溪语眼神中的光都黯淡了几分,哪怕栖月费尽心思给她准备膳食,整个人还是肉眼可见地消减了几分。
就在她生无可恋之际,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休沐日。
钟凝霜遣人送来口信,说是散学路过青渡江时,看见那秦岭富商着重金打造的画舫完工,遥遥望去,造工极其精美,邀她去一同长长见识。
听到有出去玩的机会,钟溪语顿时眼睛一亮,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点,便迫不及待地早早出发。
今夜的青渡江一改往日的冷清,还未靠近,远远就能看见前方涌动的人潮,马车进不去,只能远远停在巷子口,下车步行。
来之前,长公主特意给钟溪语安排了几个护卫,各个都是跟着钟远丘从战场上下来的亲信,为首的看上去最为年轻,叫做李襄,明明是一张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长相,眼神却极凶,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好惹,加上战场下来的人身上都有种莫名的气质,不少人都绕着他们走,因此钟溪语一路下来竟格外通畅。
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将青渡江沿岸站得满满当当,就连周边酒楼茶馆的窗户上都探出不少人头。
一些商贩嗅到商机,沿街摆起大大小小的铺子,给这盛况更添一层。
到了青渡江边,钟溪语一抬头,能看见一艘画舫呈现在眼前,规模之大,挡去了头顶大片月光,江边的人潮在其衬托下宛如密密麻麻的蚂蚁,难怪连视线都暗了几分。
画舫共有五层,其下各层制式堪比阁楼,笼罩梦幻般飘渺的轻纱,点缀着流萤珠制成的流苏,极尽华美奢逸,在青渡江的桨声灯影中颇有几分云烟雾绕的朦胧美感。一层甲板留出一大片空间,改造成美轮美奂的戏台,其大小足以容纳百人,正是此番供洪全班演出的场所。
钟溪语加快脚步朝画舫入口走去,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就被一个模样清秀的青年拦了下来。
青年脸上挂着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贵安,请出示请柬。”
“请柬?”钟溪语眸中露出几分困惑。
凝霜阿姊也没说过进来要什么请柬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对方开口解释:“我家主人说了,毕竟皇城这么多人,这画舫再大也不可能一一容下,因此我家主人规定所有来客凭请柬方可入内,至于请柬,可到右侧售票处凭一百金购买。”
一段话下来,青年连气都不带喘一下,脸上依旧带着那个完美的笑容。
钟溪语看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点头:“哦,好,我知晓了。”
“不是,一百金?”一直在钟溪语沉默不语的李襄眼神微眯,一脸不善,“你抢钱啊。”
钟溪语以为他没理解,回过头解释:“没钱可以不进去的。”
李襄表情差点没绷住。
不是,郡主您站哪边的?
青年看钟溪语的眼神顿时顺眼了不少,闻言附和着点头,神情认真道:“我家主人从不坑穷人的。”
李襄轻啧一声,一脸没好气:“那我替穷人谢谢你家主人啊。”
青年点点头,像是应下他这声谢。
“不客气。”
李襄:“……”
钟溪语转头问李襄:“我们身上带的钱够一百金吗?”
李襄实话实说:“郡主您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几个身上的现银加起来怕都没有十两。”
“?”钟溪语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你们出门前没去账房支钱嘛?”
李襄一脸茫然,侧头去看另外几人,就见几人一致摇头。
钟溪语:“……”
转念一想,凝霜阿姊既然邀请她来又全然未提请柬一事,说不定早就替自己准备好了,顿时心下一松。
青年看向钟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你是郡主?”
钟溪语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点头:“对啊。”
青年清了清嗓子:“方才忘说了,想要进去的除了交一百金,还有一个例外,凡是皇亲国戚,皆可无条件入内。”
说完微微侧身。
钟溪语看看他让出来的路,茫然地指着自己:“所以我可以进去了?”
青年微笑:“您请。”
钟溪语将信将疑地往前迈了几步,发现他真没拦自己,脚步瞬间变得轻快起来,就在这时李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什么意思?”
钟溪语转过身,就看见李襄等人被拦了下来。
青年面带微笑:“我家主人一视同仁,眼中从未有主从之分,诸位并未皇亲国戚,要想进去,还请到右侧售票处凭一百金购买请柬。”
李襄拳头硬了。
奸商,谁告诉你一视同仁是这样用的?
他连忙看向钟溪语:“郡主,您……”
“你们就在下面等我吧。”钟溪语挥挥手,直接一头扎进画舫。
先等等……
李襄无奈扶额,指出一人:“你回去请示长公主。”
靖安侯府。
按照钟凝霜原本设想的时间,此刻她应该坐在马车上了,没想到临出门出了些意外。
钟凝霜眉峰微拧,语气带着不快:“刘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二小姐,此前您已经支走三百两,我还不知道怎么同其他主子交代呢。如今账上吃紧,实在没有余钱,更别说两百金了。”刘管家好声好气道。
“怎么可能,这不是才月初吗?”钟凝霜身旁的婢女蹙眉,“刘管家您可别过敏我们小姐。”
“二小姐明鉴。”刘掌柜擦着额角的汗,一脸为难,“前不久二爷派人递来消息,说是往后除了老夫人,钟府的其他开支由其余两房自己承担。”
婢女惊呼:“这二爷莫不是要分家不成?!”
感受到钟凝霜投来的视线,婢女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巴。
刘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
要他说二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些年钟府的开销之大作为账房的他心里最清楚,那账本上记载的数额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而且除了二爷,另外两房从来都捏着自己的账本,从未往账房拿出过一分,反倒经常借着各种由头从这边走账。
到底是别人的钱,用起来半点不心疼。
眼见刘管家苦着一张脸,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钟凝霜知道今天在这是拿不到钱了。
时间来不及了,钟凝霜只好先行离开。
婢女连忙跟上。
“小姐,那二百金怎么办?”她看了看钟凝霜的脸色,“要不我们别去了。”
“去把我私库拿出来,再找娘亲要点凑满一百金。”
“那郡主……”
“你也说了她是郡主,大伯和长公主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我们操心。”钟凝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婢女瞬间噤声,背上冷汗直冒。
钟凝霜眸光晦暗不明。
得抓紧机会了。
“凝霜阿姊!”钟溪语眼尖地看到钟凝霜的身形,遥遥朝她招手,“我在这!”
钟凝霜闻言脚步一顿,抬头逡巡了一圈,最终锁定某个方位,弯着眼眸朝钟溪语走去。
“抱歉,我来晚了。”钟凝霜赧然道,“怪我没打听清楚,没想到这画舫还要请柬才能入内,只好让人回去取钱,没想到你已经上来了。”
钟溪语眉眼弯弯,得意地扬扬脑袋:“那人说我是皇亲国戚,就让我进来了。”
钟凝霜神情一僵,险些把后槽牙都咬碎了,声音透着几分不自然:“还能如此?我都不知晓。”
那她左拼右凑的一百金算什么?
算她蠢吗?
钟溪语感觉她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钟凝霜迅速收拾好情绪,抬头看了眼,“别站这儿了,我们去上边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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