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妻子by洛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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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宿傩冷笑一声。
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易抱稳你,空着的手摁住你脑袋,把你摁在他怀里,凉薄的语气充斥着刺耳的嘲意:“听见了吗,里梅?别杀光了,这可是你前任主君用惯的仆役。”
“是。”
刚远离骚乱的人群,两面宿傩骤然松开手。
你猝不及防。
差点直挺挺摔下来。
所幸及时抱住他脖颈,又被他扶住后背,才不至于被摔一个屁股蹲。
正心有余悸着,却听他恶劣地笑出声:“抱够了吗,妈妈?”
你下意识仰起头。
与微微垂下眼睑的诅咒之王四目,不,六目相对。
四颗暗红色的眼珠似笑非笑盯着你,表情讳莫如深。
你本是想松开的。
可听着他的话、瞧着他的表情,手臂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更用力的抱住他。
为什么要松开?
凭什么要松开?
不相认也就罢了。
可现在,他是你儿子哎!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抱一抱又怎么了?
又不是别人的儿子,抱一下还得经别人同意。
你想通了。
光明正大换了个姿势更舒服的姿势。
偏头靠在他胸口。
呼吸放得很轻,耳朵可以清晰听见他胸膛传出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好好地长大成人了。
……再也不是跟在你身边的小孩子了。
念及此。
无数念头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入心头,让你本就慌乱的内心变得更加乱糟糟。
仿佛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唯一能清晰感受到的,就是你仿佛塞了块大石头的喉咙,滞涩生疼,滚烫的湿意浸透长睫,一点点洇湿面前的衣物。
然后,你就感觉有人轻抚着你后脑勺。
是宿傩。
意识到这一点后,无数情绪以翻江倒海之势,顷刻间冲破巨石的阻挡,化作无尽的泪水倾泻而出。
你死死抱住他。
抓着他衣物的手指痉挛发抖,不停叫着他的名字:“宿傩、宿傩、宿傩……”
“怎么又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乱七八糟?”
两面宿傩终究还是收了之前阴阳怪气的带刺模样。
他盘腿做在柔软的叠席上,将哭得情难自已的你抱在怀里,宰惯人的大手此刻显得异常温情,抚慰着你因为啜泣而颤抖的脊背,“每一次,都精准遇到人群中最糟糕的男人……你是被什么诅咒了吗?”
“……也、也没有非常乱七八糟。”
被他一眼看穿真相,你非常丢脸。
脑袋埋在他怀里不敢抬起头,却又不愿意丢了身为母亲的面子,只好揪着他衣襟,吸气缓解沙哑的喉咙,小声解释,“我已经做到了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只怪他们嘴上说爱我,却又不肯为了我真的去死,才会让我不得不面对杀不掉他们的苦恼。”
两面宿傩:“现在不拿着‘报应’糊弄自己,安慰自己只要坐稳高台,就能迟早能看到对方自取灭亡了?”
熟悉的话让你愣住。
很快,你就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并没有大人哄小孩子的羞愧之感,只是辩解的声音很小很小:“……并不是糊弄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而我本来就已经活不长了,总不能再毫无顾忌地跟你说太多残酷黑暗的话,以至于把你养成偏激阴暗的性格。”
两面宿傩不出声地哼笑:“现在就可以了?”
你捏着他衣角擦擦眼泪。
从他怀里坐起身,偏过头,仔细端详着他的眉眼。
说实话。
你不太能通过外表判断他的年龄。
克系风的面容原本就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又加之脸上没什么皱纹,体型健硕,身上关键部位肌肉意外紧实,只是比年轻人更深刻的轮廓,说他年过四十也不足为奇,可有的时候,看上去又像不足三十岁的青年。
“你已经长大了嘛。”
你望着他。
忍不住冲他笑。
原本还有些磕绊的话语,越说越流畅,“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妈妈我啊,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走歪路呢。”
两面宿傩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屈起右腿,手肘抵在膝盖上,暗红色的眼睛回视着你,似笑非笑:“歪路?如果按照你之前的预期,我应该是早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歪路。”
“不,这不是歪路。”
你否定他的话。
伸手去摸他的脸,指腹不小心触碰到他脸上的小眼睛,粗硬修长的长睫划过指尖,痒痒的,“拥有力量,并将这份力量发挥到极致,不畏惧站在众生顶点,这本就是非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你这样就很好,不被命令、不受掌控、不会受伤,还能过上自由自在、自我随性的生活……这本就是我对你的期望。”
成为诅咒之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当初你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沾沾诅咒之王的福气。
如今他真的成了诅咒之王,成为了那个天上地下唯他独尊的男人,你才不会因为儿子成了混沌邪恶的反派,就担忧的寝食难安。
“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你没再藏着掖着。
跟他说真心话,是如此自然。
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说出激烈的话,会给他人生带来无法挽回的糟糕影响,“我从来不是公平正义的使者,无关紧要之人的死活,从来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之内。”
“在刚刚离开你的那段时间,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会过不好。无惨并不是合格的父亲,就算我算计了多情的源氏,让他多多怜爱你,可终究……他也不会像我爱你一样疼惜你……”
两面宿傩:“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抛之脑后,头也不回地地开启崭新的人生。”
你:“怎么可能?我一直都牵挂着你,从没有一刻忘记了你,只是……”
两面宿傩:“只是什么?”
你猛地回过神。
避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转而说起别的:“对了,我们分开多久了?”
两面宿傩四只眼睛盯你。
在把你看毛之前,慢慢咧开嘴笑了,没有深究的意思:“五十年。”
你略有吃惊:“这么久吗?看起来,你顶多四十出头,而且保养得非常好……说你三十岁也有人信呢。”
两面宿傩:“想知道我是怎么保养的吗?”
你:“啊?这还有秘诀吗?”
两面宿傩:“当然有。”
你来了兴趣:“是什么?”
两面宿傩:“在他们冒犯到我之前,就把他们统统宰了。”
你:“……”
沉默半晌,默默给他比了根大拇指。
不愧是诅咒之王!
一般人还真学不来这个保养秘法。
你们闲聊着。
不知不觉,已然日影西斜。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不需要额外命令,里梅恭敬的声音就从外面想起,得到允许后,将丰盛的晚膳逐一给你端过来,之后,又是规矩地行了一礼,才膝行退下。
里梅的超绝手艺让你享受得泪流满面。
好怀念啊!
是记忆里的美味!
正当你吃得高兴之时,突然想起不对劲之处,囫囵咽下嘴里炸物:“不应该啊……里梅她应该比你还大才对,怎么她还是少年模样?”
两面宿傩举止异常得体。
吃东西的速度不慢,但动作非常优雅。
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教养的。
闻言,他掀起眼睑,暗红色的眼珠散散睨过来:“咒法而已。”
你点点头。
不太懂这个。
在你的记忆里,咒术师的世界还没有结局。
剧情里各种伏笔啥的,身为打工人,你根本不愿意动脑子,爽过就完了,自然也就不知晓更深层次的内容。
“小心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
你拿着筷子,戳着面前的炸虾,“他非常危险。就算你已经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诅咒之王了,我也不想你跟危险离得太近。”
两面宿傩表情古怪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成漫不经心的模样,似笑非笑:“哦,他怎么危险了?”
倒不是你多尊重剧情,不想跟好儿子剧透,而是根本剧透不出来哇!
你只知道那个男人非常危险。
以人类之躯,顺顺利利活了上千年不说,还一直搅风搅雨,奋战在搞事的第一线。
都这样了,也没把自己玩死。
甚至,还把虎杖悠仁他们搞得七零八落、一地鸡毛。
他是纯粹的疯批实验家。
比鬼舞辻无惨和犬大将可怕多了。
奈何你做打工人的时候,精气神都要被工作吸干了,哪里还有思考番剧后续走向的兴致?
就算大佬们把神分析摆在你面前,你都不一定有心情瞄上一眼。
现在被好儿子这么一问,可不就立刻麻爪了吗?
但你是妈妈嘛。
面对这种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妈妈只要立刻摆出妈妈的谱就能含混过去。
两面宿傩似乎是笑了。
当你拾眸望去,就见他正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目光注视着你,遥遥回应你的话:“我知道了,妈妈。”
吃完饭,天色已经擦黑。
庭院中的石灯笼已经点上蜡烛。
在昏黄的烛光中,两面宿傩将你想要的狱门疆交给你,屈起一只腿,手肘支在膝盖上:“很有意思的东西,你是想……”
“你走吧,再过不久,他应该就要回来了。”
你低着头。
不停摩挲着手中的狱门疆。
四四方方的盒子,仿佛是用人皮制成,摸上去触感非常奇特,而上面长满的眼睛,也仿佛有生命一般,恶心又瘆人。
两面宿傩咧嘴笑:“就这么恐惧那个男人?”
“不是恐惧他。”
你声音很轻,“他是大妖怪,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和胜负心,不管我做什么,只要他还没有完全掌控我,就不会对我下死手,可……”
顿了顿,你偏头望向近在咫尺的两面宿傩,黑白分明的眸子怀念地描摹他的五官,一想到你们才刚重复不久,就又要面临不确定的分别,顿时心头一片涩然,眸光也暗了下去。
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可你是不一样的。”
“他绝不会饶过你。”
“没有一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遭遇危险而无动于衷,”
“宿傩,我不能让他看见你。”
“哪怕你真的很厉害,具有足够与他一战的实力,我也不想用你去赌那样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且,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可能保持冷静……一旦我失败了,他就会立刻发这世上还存在我的软肋……我不能被他钳制,更不能给他生孩子……”
两面宿傩回视着你。
克系的面容显还挂着不辨喜怒的笑,目光却有着看穿一切的力度:“那我呢?”
你愣了愣神。
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当初无惨没有追到宇治,没有在切缘后继续骚扰你的人生,你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根本不愿意生出不爱之人的孩子,更不愿意把我生下来?”你如遭雷击。
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这种话,整个人呆愣原地。
还没有想明白他究竟哪里来的这种爱情至上的想法,一直压抑的亏欠和自责就顷刻间涌上心头,化作巨石,沉甸甸压心口,强烈的滞痛让你几乎无法呼吸。
“你是我自己想要生的孩子。”
“跟你的父亲是谁、我究竟爱不爱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轻声呢喃着。
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傻儿子,不由心疼得流出泪来,“都是我不好,太早离开你,没有跟你说清楚,才会让你生出这种不确定的烦恼。”
“我承认,当时我的确有忧心忡忡的时候。可那只是因为我担心你会被他的诅咒所牵连,无法顺顺利利度过一生,才会担忧地寝食难安。除此之外,我从没有过一刻不生你的想法。”
“宿傩,我爱你。”
“我真的很爱你。”
“因为你的存在,我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对我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莫名其妙的男人就不爱你?”
“我只是、只是……”
两面宿傩一把将你扣在怀里:“既然如此,那就别总是把我排除在人生规划外……妈妈,你会成功,我会帮你杀了他。”
你眼泪掉得更凶:“可……”
“他会死。”
两面宿傩又重复一遍,“他一定会死。”
****
狱门疆不是普通人能使用的东西。
它是咒物。
自然需要咒力催动。
而你呢?
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人。
肩不能挑、手不能扛。
再好的咒物搁你手里,也是白瞎。
需要咒术师帮忙是既定事实。
可瞧着漫不经心的两面宿傩,你根本控制不住老母亲的心情,没有一刻能真的放下心来,拉着他喋喋不休:“并不是只有抹除一个的肉、体,才叫杀,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所以,你一定要听我的,绝对不能跟他硬碰硬!”
两面宿傩睨了你一眼:“我瞧着那么愚蠢?”
你犹豫片刻。
还是顺从内心地点点头。
在他危险地挑眉中,你斟酌着话语,尽力不去伤害傻儿子的脆弱心灵:“你长得五大三粗,健壮又结实,看起来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的那种莽夫的标配……当然了,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个人认知的问题。”
“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担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个脑瓜崩弹脑门上。
你捂着额头。
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两面宿傩哼了声。
双手拢袖,施施然走开。
总之,解决完狱门疆的操作问题后,你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让乳母给你带来一筐红布条,指挥着刹那猛丸给你系满橘树枝头。
完成你的命令后,刹那猛丸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开,而是站在原地思前顾后了好一会儿,才心事重重地蹭到你跟前,试探询问道:“那位大人……”
“对我来说,他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等结束这一切后,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是。”
你微微一笑。
安抚地拍拍他肩膀,拿起身侧膳台上的点心碟子,递给他:“放心好了,他没有过伤害我。别垂头丧气的,宿傩可不是犬大将,你把带他过来,并不是错事,相反的,我非常感谢你让我们得以重逢。给,拿去吃,这可是里梅的手艺,比大内里的御厨手艺更加精妙,快尝尝。”
刹那猛丸看了看点心碟子,又瞧了瞧你,不自觉红了脸,低头应是,双手恭敬接过。
在筹划如何将犬大将限制在狱门疆生效范围一分钟的时候,比起由两面宿傩催动狱门疆,你其实更想让里梅来。
固然有自私的成分在里面。
可换成里梅的话,你确实更容易稳定心神。
同时,就算倒霉催的失败了,也有更大概率可以保下她。
里梅没有拒绝。
是两面宿傩直接驳回了你不靠谱的念头。
在你试图狡辩的时候,他长臂一伸,直接把你夹在腋下带走:“真是令人不愉快……五十年不见,你自作主张的气人手段更多了。”
你双手捂脸:“也、也没有啦。”
两面宿傩:“并不是在夸你。”
你却在傻乐。
嘿嘿嘿。
居然气到货真价实的诅咒之王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很难不美滋滋。
只觉得日渐贫瘠的精神生活,陡然出现了一抹炫目的亮色,可比烩汤师每日一抽的一发入魂,更让你酣畅淋漓。
而一旦精神振奋了,人也就可以想着法子的变态起来。
你把两面宿傩摆弄好。
尤觉得不够味儿,干脆直接从涂笼里取出黄金戒指,冲着两面宿傩四只手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套在他惯用的左手上。
两面宿傩像是任你打扮的小姑娘。
不管你让他做什么,他都不生气,而且,还配合得非常好。
你心都要化了。
只觉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孩子就是你儿子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
念及此,你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整个人立刻严肃起来,双手捧着他克克的脸,扭过头跟自己对视:“不对劲,你怎么没成亲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按照这里的习俗,你早该成亲了才对。”
两面宿傩:“没意思。”
你追问:“怎么就没意思了?五十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总不至于一个有意思的人都没遇到吧?”
你本对催婚深恶痛绝。
可当你瞧着自己的好儿子,竟然一直孤零零的时候,哪怕他是无坚不摧的诅咒之王,也不由希望有个人能陪着他。
两面宿傩不咸不淡瞟你一眼。
宽大的掌心扣住你后脑勺,将你摁在他怀里:“我不喜欢吵闹的女人。”
你试图挣扎。
然后脸就被更用力地按入肌理分明的胸肌里。
只好闷闷出声:“不喜欢女人,男人也可以啊。”
你自认为是很开明的母亲。
只要儿子喜欢,性别什么的,你并不在意。
“闭嘴。”
你还没来得及委屈。
就感觉到两面宿傩低下头,贴在你耳边,很小提醒,“他来了。”
等犬大将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只瞧见你无比依恋地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眉眼含情。
不仅如此,那个男人同你相握的手上,还带着一枚让他无比眼熟的黄金戒指。
犬大将怔在原地。
脸上温柔的神情逐渐褪去,只余下无法掩饰森然戾气。
“斗牙,你不是一直想找到继国缘一吗?”
这样说着,你将脑袋枕在两面宿傩的肩上,手指摩挲着他奇特的侧脸,黑白分明的眼瞳却眨也不眨注视着犬大将的一举一动。
“他就是。”
“原本,我跟他是不可能再见的,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到处找他,让他不由担心起我的安危,才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既然我们已经重逢,那我跟你的那份孽缘,便到了结束的时候。”
犬大将盯着你。
没有回应你的话。
而是无声拔出身后的丛云牙:“躲开。”
很显然。
这话是对你说的。
即使你光明正大把绿帽子扣在他头上,他也没有恼羞成怒,直接冲你发火,而是准备将怒意发泄在那不知死活的奸夫身上。
可他这是爱你吗?
不是的。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寝殿里没有风。
犬大将的衣袍发尾却无风自动。
是那把剑引动了空气,紊乱的气流顺着刀身盘旋而起。
你微微一哂。
暗骂了句“什么牌子的牛鬼蛇神,可真是会装”。
就在犬大将不善地步步逼近中,从容地牵起同两面宿傩相握的手,柔嫩白皙的手指轻易就被他攥在掌心,将黄金戒指更清楚地展现出来。
“看见这枚戒指了吗?”
你不疾不徐。
丝毫不担心他一发平A,把你跟两面宿傩骨灰都扬了。
反而还轻飘飘丢出的一颗惊雷。
“本来,我是准备把它留给你……留给你这个将要成为我丈夫的男人。”
犬大将脚步一滞。
神情愕然,金色兽瞳骤然缩成一点。
“只可惜……”
脉脉温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那个不知何时滚落犬大将脚边的狱门疆发动后,你就毫无顾忌地暴露出真实的獠牙。
松开跟两面宿傩交握的手,一步一步走过来,围着他转圈,务求让他360°无死角听清你的声音。
“你事儿太多了。”
“我那么多前夫里,就属你最不懂事儿。”
“斗牙,舔狗,就应该有舔狗的样子。”
“既然一开始摆出要舔我的姿态,后续就不能出尔反尔,妄图翻身做主人,更不能对主人的要求置之不理呢。要不然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
“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你就捡起他掉下的丛云牙,毫不留情径直从后心捅入。
失去妖力。
犬大将并不比当初的小公子更难搞。
利刃非常轻易就贯穿他的身体,顷刻间破胸而出。
滚烫的鲜血顺着剑刃汇聚,从一开始的一滴两滴,到后来的血流如注。
“羽、羽衣……”
犬大将仿佛终于清醒过来。
可那双金瞳还是不由自主追随着你。
复杂的眼神,说不出是茫然无措更多些,还是悲伤痛苦更多些,只是叫着你名字的声音,莫名透出一股令人心酸的委屈。
而你,只觉得晦气。
毫不留情转动刀柄,他终于再也不能摆出深情的模样,不堪承受地吐出血来。
脸色煞白。
气若游丝,仿佛命不久矣的样子。
“小心!”
两面宿傩瞬时来到你身边,牢牢握住你的手,蓬勃的咒力包裹住你全身,将你跟那把逐渐散发出异常气息的妖刀彻底隔离开。
“不要碰,那东西有古怪。”
你有点被吓到。
倒不是被异变突生的丛云牙,而是被过于谨慎的两面宿傩。
点点头的同时,忍不住解释:“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这把刀很危险,但因为他一时半会死不了嘛,我就觉得他的威慑力应该还在,不至于让这把刀立刻就反了天去……”
然后,就被两面宿傩非常危险地瞪了。
你讪讪一笑。
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赶紧认错:“是我不好,我不该明知道那刀很危险,还去拿……原本,我是想拿铁碎牙捅他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没带那把刀,而天生牙是把宰不了人的刀,只能用丛云牙了……谁知道他这么废,才刚失去妖力多久啊,就连一把破刀都震慑不住了……”
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办法。
两面宿傩四只大大小小的眼睛正一块儿瞪你呢。
克克的。
凶凶的。
在昏暗的摇曳烛光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哈人的。
“我错了。”
你低头诚恳认错。
两面宿傩这才放过你。
然而,不等你松口气,就见犬大将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真相似的,金色兽瞳无比笃定盯着你,沉沉笑出声:“不,他不是继国缘一,你并不爱他。”
你下意识望过去。
就见他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和煦的笑,好像已经从之前的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一般,当即不虞皱眉:“你又在狗叫什么?”
犬大将:“你不爱他。”
你:“放屁!我不爱他,难道爱你吗?”
犬大将回视你。
目光纵容又无奈,仿佛是看着一个耍无赖的孩子:“你是不爱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让你将目光移到我身上来。可你也不爱他,你的心不在这里,而且,你看着他的眼神,也不是……”
“妈妈。”
两面宿傩双手插袖。
在犬大将愕然的目光中,手肘从身后压在你肩上,“跟他闲聊很有意思吗?”
你立刻挺直胸膛:“没意思!”
犬大将恍然大悟
表情错愕又复杂。
视线在你跟两面宿傩中间门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你脸上:“……这就是你从来不爱我的原因?因为你还得前世,记得那些过往,忘不掉那些人,所以才得不到你的爱……”
“不。”
你扬声打断他的话,“我不爱你,只是单纯因为你不配。”
“作为心智成熟的正常女性,我绝对不会爱上别人的丈夫、别人的对象……尤其,还是你这种听不懂人话、自视甚高的男人,还不至于罕见到让我不惜违背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线,也要跟你在一起的地步。”
“更别说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
犬大将坚定:“我爱你!”
你惊了。
上上下下扫了他一圈,嘴里啧啧称奇:“啊?都成百上千岁的大妖怪了,竟然都会自欺欺人到把自己都骗过去啊……”
“斗牙,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那些行为就是爱吧?”
“你爱我什么?”
“爱我长得好?爱我不爱你?还是你舔狗成精,就是爱做我的狗?”
“你只是不服气罢了。不服气我竟然看不上你,不服气自己比不过杀生丸,妄图掌控掠夺主导他人意志,才是你所谓爱的本质。”
犬大将:“不是……”
“闭嘴!”
有被嘴硬的犬大将气到。
你揉着太阳穴。
柔弱无力地依偎在两面宿傩怀里,脸上满是不耐烦,“不守男德、贱骨头、恋爱脑,重毒瘤不要跟我说话,真是晦气!”
犬大将金色兽瞳黯了黯。
沉默片刻,他低声道歉:“之前,是我不好,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你如此抵触……”
说着,他目露怜爱之色,视线落于你腹部,“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只可惜,今后我不能陪在你跟孩子身边,再也不能保护你们了。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你可以……”
“我们没有孩子!”
你只觉头皮发麻。
靠在两面宿傩怀里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他的目光仿佛已经透过层层叠叠的衣物,看穿血肉之躯,直直瞧见了那个尚未出生的婴儿。
勉强咽了口唾沫,你凛声又重复一遍,“我们根本不会有孩子!就算有,等会儿送走你,就让你们父子去地下团聚!”
说完,你将头更深地埋在两面宿傩怀里,双手揪住他衣裳,“把天生牙留下,其他的一起封起来封起来!我不想再看见他,晦气!”
两面宿斜眼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