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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清冷太子后by安南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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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忖着说:“太子已经成婚半年,羡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皇长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断断不能让皇长孙落在东宫。
姜时雪回到东宫,吩咐银烛给了长春宫宫人一笔赏钱,客客气气将人送走了。
直到踏进春和殿,银烛才心有余悸道:“侧妃!这一遭可真是吓到奴婢了。”
姜时雪已经打开了尤贵妃一并送来的锦盒,欣赏着里面那尊浑然天成,质地温润的白玉观音。
闻言她将锦盒往银烛面前推了推,笑着说:“走一遭就得了一件好东西呢,值得。”
银烛还想再说,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道:“太子殿下驾到!”
姜时雪一愣,回过头。
祁昀已经大步踏进屋中。
他时常是一副清清冷冷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但这一次连银烛都瞧出他黑了脸,忙瑟缩着躲到一旁,再悄悄离开。
姜时雪也难得见他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阿昀,你这是什么表情?”
祁昀将她从头看到脚,确定人没什么事,才说:“下次长春宫再来人找你,你统统回绝了便是。”
姜时雪点着玉观音,漫不经心说:“躲躲藏藏,反倒令她生疑。”
“还不如大大方方呢,你瞧,遂了她的愿,便得了好东西。”
祁昀早就注意到今日穿的是一条平日里鲜少会碰的绡纱裙。
绡纱裙轻薄,风一吹便会将穿着者的身形展露无遗。
祁昀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又不着痕迹挪开视线。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的东西不必点破。
祁昀只说:“这玉观音交给我处理,不要近身放。”
姜时雪这回有些惊讶:“难不成这观音上还有什么害人的东西?”
祁昀语气很冷:“尤贵妃此人,心如蛇蝎,需要多加提防。”
姜时雪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随口道:“好,交给你处理。”
祁昀很快叫人来将玉观音取走。
姜时雪见他这般紧张,问:“难道那玉观音当真不妥?”
祁昀眼眸幽深,在她面上定格了一瞬。
“致人轻易丧失理智,亦或不知不觉中毒杀人性命的阴毒之物,你我并非没有见过。”
姜时雪的脸颊霎时涨得通红。
生辰宴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斤斤计较呢!
姜时雪结巴道:“……我,我之后会小心的。”
但她很快又想不通了:“你既然不喜欢熏香,为何衣裳上还时常有冷香?”
尤其是入夜之后,与他同榻而眠,会越发明显。
祁昀没有回答她,只说:“今晚你便会知道。”
姜时雪好奇了许久,可惜祁昀只是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看她有没有事,又折回去忙了。
没有人解答她的问题,直到姜时雪晚间沐浴,忽然嗅到净房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她问伺候沐浴的宫女兰香:“香胰子换了吗?”
兰香道:“是殿下晚间吩咐人送来的,这是殿下亲手调制的。”
姜时雪平日里喜欢用甜甜的香,冷不丁换成冷香,沐浴完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凉嗖嗖的,像是赤足走在积雪的林间。
夜间两人同榻而眠,祁昀忽然微微凑近她,似是小兽一般在她发间轻嗅。
姜时雪后背发麻,背脊绷直。
祁昀似乎笑了下:“这香不适合你。”
姜时雪翻了个身,在暗夜中看着他:“香亦如人。”
两人鼻息交缠。
幸而这香太冷,冷到姜时雪能保持冷静。
她微微拉开距离,轻声说:“殿下,好眠。”
许久之后,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好眠。”

尤贵妃到底还是低估了围猎一事对嘉明帝的影响力。
她特意煲了汤,在嘉明帝面前撒娇卖痴,哄得嘉明帝龙心大悦,撩起眼睛看她:“你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吧?”
尤贵妃柔声说:“陛下恼臣妾,许久不肯见臣妾,臣妾今日前来陛下肯见我,臣妾已是开心不已。”
嘉明帝哼了一声:“有事就开门见山说,你知道朕的性子。”
尤贵妃暗自咬牙,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臣妾是想太子殿下都已经成婚半载有余了……羡儿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嘉明帝并不看她,随口问:“他可有属意的人选?”
尤贵妃一听有戏,声音都快滴出水来:“阳羡郡主才貌兼得,又是咱们自小看着长大的……”
嘉明帝忽然看她一眼。
尤贵妃霎时噤了声。
她当然知道阳羡郡主和程大姑娘乃是他属意给太子做正妃的,此时也不过是试探。
她立刻道:“若是不行,荣昌侯家的二姑娘可好?那姑娘性子伶俐,惯是个讨人喜欢的。”
嘉明帝忽然道:“郑司业家的大姑娘,知书达理,与二皇子堪配。”
尤贵妃险些没把牙都咬碎。
司页?区区一个六品官之女,也想配她的羡儿?!
尤贵妃脸上笑都快要挂不住了,只能说:“婚姻大事,怠慢不得,容臣妾再问问羡儿的想法。”
第二日尤贵妃将端王妃请到了宫中。
可惜这一次端王妃出来得很快。
尤贵妃一掐算时间便知道不对。
端王妃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瞧着哪有往日被雨露恩泽后的娇媚。
尤贵妃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问:“姑姑,圣上怎么说?”
端王妃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直到尤贵妃拔高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端王妃眼神有几分空:“圣上让我以后少出入宫廷。”
尤贵妃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死死抓住端王妃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她的肉:“姑姑,你说什么?”
端王妃忽然推开她,跌跌撞撞起身,待到门边,她终于稳住步伐。
端王妃回头,眼神有几分凛冽:“当初我们合谋将他送入宫中,为的是他平安喜乐。”
“储君之位,不可撼动,我劝你一句及时收手,好自为之,你若是再执迷不悟,迟早会连你自己都害死!”
她说完,扬长而去。
尤贵妃瘫坐在地。
她的羡儿,她羡儿要怎么办?
平安喜乐,狗屁的平安喜乐!
要他锦衣玉食富贵一生还不容易,养在端王府里便是!又何必苦心经营将他送入宫中?
事已至此,若是他们知道端王妃生下的孩子早被她杀了……
尤贵妃浑身颤抖。
不,不行,她的羡儿必须登上那个位置,才能护她一世平安!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太子!只有太子死了,她的羡儿才会有机会!
可是端王妃已经不可能再帮她杀太子了……
一朝落败,她怕了!
还有什么方法……
尤贵妃眼眸忽然一亮。
她险些忘了,太子有了软肋。
一个……足以致命的软肋。
长春宫的动静很快传到了东宫。
祁昀垂眸听冷渊说完,表情没什么变化。
冷渊却有些兴奋道:“二皇子这一次,恐怕再不能翻身。”
祁昀淡淡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冷渊愣了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殿下说得对,斩草必要除根。”
他压低声音:“关于真正的皇子,咱们既然有了些眉目,定能顺着蛛丝马迹将人找出来。”
他们已经查到,当年被春杏丢在河水中,顺着水流飘下的皇子为人所救。
当时河流附近的农户半夜听到车马之声,后来还听到婴孩啼哭的声音。
只是线索暂时断在这里,还需要一点点排查。
祁昀并不着急,世事皆有迹可循。
当年救下皇子之人定是知道内幕,才会悄无声息将人救下,还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祁昀嗯了一声,道:“知道此事的,无非父皇、秦家亦或端王妃身边之人,先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冷渊颔首:“殿下放心。”
冷月高悬,祁昀的眉眼笼罩在一片如霜月色中。
只是不知道,救下皇子之人……是敌是友。
宋鄞近来感染了风寒,整个人昏昏沉沉提不起劲来。
宋观澜亲自服侍他用了药,将人扶到榻边。
宋鄞还惦记着他的伤:“怀瑾,你身上还有伤,别累着。”
宋观澜含笑道:“爹爹,孩儿累不着。”
苍老的男人握着他的手喟叹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宋观澜替他掖好被角,轻声说:“父子之间,哪里要算计这么多。”
很快宋鄞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屋子里一片安静。
宋观澜正打算起身离开,忽然听到身后的宋鄞用晃晃悠悠的声音唤:“怀瑜啊……”
宋观澜身形一僵。
宋鄞似乎梦到了什么,老泪纵横,一声又一声,唤得人肝肠断。
“怀瑜……爹爹的孩儿啊……”
宋观澜如同一截腐朽的老树,一动不动立在门边。
稀疏天光落在他身上,霜雪一般,叫他的背影看起来素缟而落寞。
这一晚忽然落起雨来。
宋观澜在窗前枯坐,一夜未眠。
天亮起来的时候,宋观澜□□洗漱绾发,换上了绿色官袍。
将腰牌挂在躞蹀带上时,他垂眸,盯着上面的“宋观澜”三个字。
片刻后,他以指腹用力在腰牌上一抹。
似是要将什么东西彻底抹去。
雨后初霁,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植物气息。
姜时雪懒洋洋起身,待宫人服侍她梳好头,又用了一顿丰盛的早膳,外面地面都还没有干。
银烛去外面看了一圈,回来说:“侧妃,奴婢瞧着恐怕要下午才能晾开,现在去散步的话恐怕会脏了裙摆。”
姜时雪这些日子每天早晨都要沿着东宫的小花园散步,再绕到旁边的倚兰苑逛一圈。
倚兰苑附近也就只有东宫,鲜少有旁人会来,姜时雪逛得放心。
听银烛这么一说,姜时雪霎时想躲懒:“那今儿就不去了,下午太热,待到傍晚蚊虫又多。”
银烛抿唇一笑:“那奴婢去瞧瞧新一批的话本子送来没。”
与倚兰苑一河之隔便是崇文馆。
翰林们偶尔会来此处查找些典籍,今日宋观澜便捧了几本书登记离开。
门前洒扫的宫人见是他,颔首行礼。
往日寡言少语的小宋探花忽然开口:“这位姑娘,跨过那座桥可否前往勤政殿?我方才找书耽误了点时间,恐怕要找条近路。”
宫人脸色微红,道:“回小宋大人,那儿藏着一条小道呢,跨过那座桥穿过倚兰苑,顺着东宫后门往右一直走,再往左走就能看到勤政殿。”
宋观澜道谢,正要离开,那宫人又追着说了一句:“小宋大人,太子侧妃时常会来倚兰苑散步,您注意别在倚兰苑逗留太久。”
宋观澜认真朝她道了谢,脚步匆匆离开了。
宫人扶着扫帚遥遥看着宋观澜离开的背影,有几分怅然。
她笑着摇摇头,继续挥舞起手中扫帚。
倚兰苑中绿荫成片,草木葱茏,几乎将宋观澜整个人都遮挡起来。
宋观澜抱着典籍,放慢脚步,一双清冷的眼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可是他失望了。
他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那道身影。
但是宋观澜很快调整好表情,出了倚兰苑,垂首沿着东宫宫墙处匆匆离开,仿佛只是寻常路过。
一介外臣,不能随意去到妃嫔们时常走动的区域。
唯有这条隐蔽在倚兰苑与东宫之间的小道,能让他与她有相逢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宋观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倚兰苑。
他时常出入崇文馆,所以那时她便在一河之隔的地方散步赏花么?
夏木葱茏,葳蕤光影落在他眉眼之上。
宋观澜似乎在眺望微风中摇摆的花枝,又似乎在看别的什么。
很快他垂下眼眸,转身离去。
接连几日,又是连绵不绝的雨。
姜时雪坐在窗前,嗅着外面潮湿的空气,随口道:“雨再不停,倚兰苑的玉兰可都要谢了。”
银烛看了一眼窗外的雨,道:“玉兰谢了,荷花又开了,侧妃明日不若去赏荷?”
姜时雪嫌远,摇头:“不去。”
不料第二日又下着小雨。
姜时雪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当即决定去倚兰苑。
“雨中玉兰别有风味,就当最后看一遭吧。”
雨打落叶,崇文馆的宫人们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将门前打扫干净,都忙着回去避雨了。
梧落心细,将同伴们没打扫到的边角也扫了一遍,忽然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落雨了,怎么不打把伞?”
梧落回头,见小宋大人一身绿色官袍,举着藤黄纸伞,怀里抱着几本书站在不远处,又惊又喜:“小,小宋大人,您怎么来了?”
宋观澜微微一笑:“借的书该还了。”
梧落忙道:“小宋大人小心地滑。”
宋观澜回以微笑。
他出来的时候,方才撑的伞不知何时已经被梧落将雨水尽数擦干。
宋观澜的目光在伞上略略一凝。
梧落的脸霎时涨红一片,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宋观澜面色自然拿起伞,声音轻柔:“谢谢。”
青年已迈入细密小雨中,一袭官袍仿佛荟萃了天地间所有的绿意,整个人如同沐浴雨中的青霭墨竹。
梧落心脏怦怦直跳,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倚兰苑中。
宋观澜今日的确是来还书。
这样的天气,想必她也不会来这里散步。
宋观澜步子慢下来,观察着这座清幽雅静的院子。
枝头玉兰将落,满地残白,不免凄凉。
宋观澜忽然想起昔日那灵动如雀的小姑娘背着手站在残花前,对他说:“行之哥哥,你说世人怎的这般奇怪。”
“同一朵花,在枝头时百般赞颂,花落了便要以残花相称,我不喜欢。”
那时他笑道:“并非所有人都如此相称,你可听过……”
“你可听过,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有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
细雨拂面,宋观澜心神俱颤,手指猛然抓住伞柄。
伞面往后仰去,滚圆雨珠汇聚在一起,摇摇欲落。
隔着欲败花枝,隔着清寒细雨,他们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雨雾朦胧。
枝头白玉兰摇摇欲坠,满园翠色欲滴。
那人一身绿色官袍,眉眼清冷似雪,眸色如同秋霜凛冽。
姜时雪眨了眨眼。
大概是被如丝细雨模糊了眼,不然她又怎么会看到……行之哥哥?
可再度看去,青年依然立在那里。
雨水沾湿了他的官袍下摆,不显狼狈,反倒叫他鲜活起来。
姜时雪死死盯着眼前之人,惊疑不定。
不,行之哥哥的尸骸……她见过的。
所有人都在劝她,拦她,怕吓到她。
可她还是固执地扒到棺椁旁,仔仔细细辨认着那那具面目不清,血肉模糊的尸身。
她哭到颤抖,喃喃道:“不是的,不是他……我看不清他的脸!”
爹爹在旁边试探捂住她的眼睛,却被她一次又一次挣开。
最后是阿琅抓起尸身的手怒道:“他左腕生着一颗红痣,阿雪!你仔细看看!”
姜时雪看清了,那具尸身左腕上的确有一颗红痣。
如同朱砂点就,鲜血凝成。
更何况……记忆中的行之哥哥如同曜日灼灼,而如今眼前之人,那么消瘦苍白,似乎要被雨打风吹去。
人的容貌,有时候只动上那么一两分,便会与从前大不相同。
因为那半分迟疑,姜时雪一时没有上前。
雨大了起来。
噼啪打在伞面上,令人心惊。
姜时雪的视线忽然落到宋观澜手腕上。
她只要看一看,看一看他的手……
银烛的表情已然变了。
这人怎么那么像已经死去的顾公子?
但见自家主子盯着一个外臣丢了魂般,她心头警铃大作,再像也不可能是他,她亲眼瞧见他的尸体了。
银烛跨步上前不着痕迹拦住姜时雪,偏头道:“侧妃,此处有人,不若我们换个地方……”
一道和煦如春风的声音响起:“微臣惊扰侧妃,还请见谅。”
姜时雪眼角一跳,猛然抬眸。
雨丝冰凉,沾湿她的鬓发。
姜时雪的手忽然开始颤抖起来。
若说两个人的相貌相似尚有可能,那声音……又为何会一模一样?
这是他的声音,她不会认错!
银烛正心道这位大人还算识趣,忽然见姜时雪大步朝他走去!
银烛心中一惊,焦急唤她:“侧妃!”
年轻臣子面上露出一点错愕,他似乎想要行礼,然而下一刻,忽然有人对他说了一句:“冒犯大人。”
姜时雪低头,伸出细白手指,轻轻拨开了他的衣袖。
浓稠的绿衫下,豁然露出一截白得刺眼的手腕。
而手腕之上,缀着一颗鲜艳如血的红痣。
姜时雪以为她已经将他渐渐遗忘。
可这一刻,汹涌而至的泪意提醒她,她没有忘记。
姜时雪的手指颤抖着,攥住他的衣袖。
还未开口,已经泪如雨下。
内侍跟在祁昀身后,小心翼翼举着伞。
只是风大雨急,蟒袍依然被沾湿了不少。
今日散朝早,因着下雨,祁昀挑了这条没什么人走的小道,从东宫后门回去,还能路过春和殿看一看她。
才到倚兰苑附近,忽然听到有絮絮人声,隐在雨声中听不太真切。
这样的天气,倒是颇有有闲情逸致。
祁昀漫不经心抬眼扫过去——
下一刻,他的眸光顿时凝住。
雨雾婆娑,疏影横斜,满园玉兰将谢。
做宫妃打扮的女子拽着一角绿色官袍,仰面对着年轻的臣子。
跟在祁昀身后的内侍心头一惊,心想这等掉脑袋的事竟叫他撞见了,真是倒霉……
然而他再定睛一看,双腿当即一软,险些跪跌在地!
年轻臣子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女子跟着他往前,云鬓间的钗环颤抖如蝶,一张皎如明月的脸露了出来。
那人……竟是他们的侧妃!
侧妃抓着那年轻臣子的衣袖,芙蓉面上清泪两行,似是委屈,又似是小心翼翼,哑着嗓音唤:“行之哥哥!”

内侍后背冷汗浸透衣衫,忙低头死死盯着地面,恨不能将自己埋在土里。
只是不远处两人的交谈声还是断断续续传到耳边。
“这位……娘娘,您认错了,微臣乃是翰林院侍读宋观澜。”
姜时雪面色一白。
宋观澜?新科探花?怎么会呢?
银烛此时已经联想起前因后果来了,初时还懵在原地,此时听宋观澜开口,脸色煞白冲上去隔开两人,道:“宋大人还请见谅,我们侧妃认错了人。”
她拽着姜时雪的袖子,焦急道:“侧妃,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宫吧。”
她心虚不已环顾四周,祁昀及时往后错了一步,身形被假山遮住。
见姜时雪僵在原地不肯走,银烛声音都有些尖利:“侧妃不是还炖着乳鸽汤要给殿下补身子吗?我们快回去看看吧。”
姜时雪已经松开了宋观澜。
隔着蒙蒙细雨,他面上的错愕和慌乱不似作假。
姜时雪喉头苦涩,又问了一句:“宋大人……真的不记得我吗?”
宋观澜狼狈地垂下眼,喉结滚动:“……抱歉。”
银烛忙上前道:“侧妃,我们回去吧。”
姜时雪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但眼下也不是追根问底的好时机。
毕竟是在宫中,若被人瞧见他们私会,定会为两边都招来麻烦。
银烛在扯她的袖子。
姜时雪咬咬牙,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见谅。”
见她要离开,银烛松了一口气,哪知姜时雪忽然又开口:“我乃太子侧妃,我姓姜。”
宋观澜眼睫微颤,只恭敬地行礼:“微臣见过侧妃。”
“侧妃!”银烛小声唤她。
姜时雪没有错过宋观澜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失望极了,难道……真的不是他?
天际忽然滚过一道雷,轰隆作响。
银烛看似在搀扶着姜时雪,实则手上在暗暗使劲。
姜时雪知晓厉害,只能深深看他一眼,颔首离开。
宋观澜或许是为避嫌,一直等在原地。
内侍见身前的太子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不料就是这一眼,更是叫他魂飞魄散。
年轻臣子的身形掩映在花木间,他抬眸,痴痴看着侧妃离去的方向。
一双眉眼隔远了瞧着……竟同自家殿下有五分相似。
姜时雪心神不宁回了春和殿。
银烛心跳如擂,将屋子里侍奉的宫人都找个由头打发出去,紧紧关上门。
主仆二人都淋到了不少雨,颇有些狼狈。
银烛取出一套干净衣裙,眼疾手快推着她往屏风后脱衣裳:“侧妃,小心着凉,快把衣裳换了。”
姜时雪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眼神有些空:“银烛,你瞧见了没?那个人就是行之哥——”
银烛竖着手指压住她的唇:“姑娘!千万不要提那个人!”
情急之下,连称呼都错了。
银烛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侧妃您想想,余州顾家郎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大理寺卿之子,当朝新科探花?”
“侧妃,探花郎不可能是他!况且您现在是东宫侧妃,千万不能与外臣有所沾染……”
姜时雪又如何不知其中利害。
可她心中几乎已经认定,宋观澜就是顾行之!
当年她虽亲眼瞧见顾行之的尸身,但那人面目全非,又怎能说那人就一定是顾行之?
顾行之……本来就可能还活着!
姜时雪思来想去,反手抓住银烛:“银烛,你暗中写一封信托给爹爹,就叫他帮我仔细查探宋观澜此人。”
银烛不赞同:“侧……”
“太子殿下驾到!”
主仆俩俱是一颤。
银烛又担忧又紧张地看了姜时雪一眼,走出屏风。
天光暗淡,屋内幽暗的烛火映在祁昀黑色的蟒袍上,光影拉扯变形。
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年轻太子,低垂眉眼,墨色长睫在冷白面颊上落下一道浓重阴影。
银烛的手在袖子中暗自攥紧,她面上挤出几分笑,朗声道:“奴婢参见殿下,殿下,侧妃这会在更衣呢,还要麻烦您稍后片刻。”
祁昀忽然开口:“缘何此时更衣?”
银烛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是奴婢不好,晨起侧妃想去赏花,说是玉兰将谢,一场雨后恐怕就瞧不着了,奴婢也没阻拦,哪知中途雨下大了,这才害得侧妃弄湿了衣裳。”
祁昀耐心听着,神色清冷,瞧不出半分变化。
银烛又道:“侧妃衣饰繁杂,恐怕还要一会儿,殿下请稍等,奴婢吩咐人端些茶点过来。”
她转身就要去吩咐宫人,就在这时,祁昀忽然动了。
银烛的心高高提起。
黢黑皂靴踩在铺了软毯的地面,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朝着屏风靠近,幽暗的影如同鬼魅,在那面乌木雕花刺绣屏风上晃动。
屏风朦胧,背后的人影也朦胧,女子消瘦而圆润的肩稍稍瑟缩着,纤细易折的颈低垂。
她在解衣,如同花瓣剥落,轻软衣料层层叠叠堆在脚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似是察觉有人靠近,姜时雪惊呼一声:“阿昀?”
祁昀的目光凝在那道模糊的影子上。
她似乎环抱胸前,是一个羞怯而紧张的姿势。
见他迟迟不说话,少女忽然娇嗔:“我在换衣裳呢!”
祁昀没有回答,屋子里一片死寂。
姜时雪又道:“阿昀?你怎么不说话?”
许久之后,喑哑的嗓音响起:“叫人煮碗姜汤来,切莫着凉。”
少女轻快的声音传来:“哪有那么脆弱,不过你说的也是……还是喝完姜汤吧。”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你是不是也淋雨了?等等我们一起喝姜汤……”
“不必了。”
姜时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祁昀清而冷的嗓音响起:“方才我乘轿辇回来,没淋雨。”
他又说:“你先换衣裳,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些再过来。”
也不知为何,姜时雪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如常道:“今天下雨,晚膳不若吃个锅子?夏天宜清淡,就叫小厨房备个清锅,再切些羊肉和蔬菜涮来吃?”
祁昀也如往常一般:“好,依你意思。”
门扉轻响,祁昀离开了。
姜时雪攥着裙角,紧绷的肩一点点放松下来。
银烛三步并两步走到屏风后:“侧妃?”
毕竟刚哭了一场,姜时雪的眼尾还泛着一圈红,似是被撵开的花汁染就。
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被他看到的。
姜时雪冷静下来,屈起手指压了压发烫的眼尾,道:“银烛,交代你的事情你继续去办。”
银烛刚蹙眉,便听姜时雪不由分说道:“只有弄清楚来龙去脉,我才能安心。”
“……是。”
“另外吩咐小厨房,羊肉选肥瘦相间的,阿昀更爱吃。”她轻声道。
雨愈发大了。
冷渊听见门前响动,抬头看去。
瓢泼大雨中,祁昀的黑色蟒袍沾了水,沉甸甸挂在身上,色泽愈发深重。
分明雨大风急,人人避之不及,他步子却走得极慢,仿佛对狂风暴雨视若无睹。
冷渊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他几乎是看着殿下长大的。
殿下喜怒不形于色,向来叫人难以揣度他的心思。
可这一次……
冷渊连忙迎了上去。
这样的大雨,伞是遮不住的。
祁昀的眼睫都被雨水洇湿,黢黑眼瞳沾了雨水,越发清寒空洞,与之对视,竟忍不住生出几分胆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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