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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岛实录by林陌桑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06

“那?天的事……对不起,”他低声开口,“我只是不希望你?蹚浑水,却没问过你?原因。是我的问题。”
司潮没理他。他虽然态度诚恳,但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回来?真?正目的是什么?”李遂继续问,“或许,我能帮上?忙。”
司潮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向李遂:“信号塔修好?没?”
李遂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转移话题,沉默片刻,才答道:“有点棘手。技术人?员说那?天的雷暴导致供电站关键零部件损坏,岛上?没有可?替换的备用件,所以……”
“所以台风过去后,要先恢复通航,才能有电有信号?”司潮替他说下去。
李遂点点头。
司潮没再说话。她已经好?几天没跟养父母联系过,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或许对方也在担心她。
但天灾人?祸当前,容不得她过多在意。
李遂张张嘴,还想再解释什么,村长林宜纲正好?从前门进来。经过昨晚一连串变故,他大概也是没睡好?,满面倦容,白发?似乎都多一层。
礼堂本来喧嚣得像赶集,众人?见他进来,不由都渐渐收声。
林宜纲扶着上?首的主席台,扫视一圈:“人?来齐没?”
“别管那?么多,有事您就说吧!”
“就是,万一待会儿雨下大,大家都要被困在这里!”
林宜纲无奈地?点点头,沉默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昨天半夜的事,估计大家都有听说,”他沉肃道,“我知道,你?们都想着赶紧拆迁,赶紧拿钱,害怕夜长梦多恐生变故,加上?海妃娘娘的事……”
“今天把大家叫这里来,就是我们自家村里人?说说体己话,村委想给你?们交个底,希望大家不要着急……”
他还没说完,下方人?群就吵嚷起来。
“怎么可?能不着急啊?这台风一来,大家手停口停,拆迁的事也没个着落,难道要饿死吗?”
“就是,你?领国家粮的,你?当然不急!”
“两条人?命,还有你?家那?宝贝孙子,都不着急吗?万一海妃娘娘真?降罪,谁能保证自己没事?”
林宜纲不得不再次举手,制止众人?的议论。
“今天警察也在场,”他的视线无助地?飘忽,最后落到李遂身?上?,“警察同志,你?给大家说说,这些事是什么情况?”
显而易见,他在拉公家给自己背书。
蓦然被点名,李遂有些意外。昨晚的事他在来的路上?已听得七七八八,不得不站起身?来说明:“我们目前对船夫梁的结论是烧香导致的窒息意外,而林远河坠海,则是由争夺祖产留下的房屋而起,跟拆迁确实没有直接关系。”
船夫梁一案的新线索,除司潮和警方外,并?未对外公布,旁人?毫不知情。她知道,为避免打草惊蛇,也为保护她的安全,在未最终找出凶手前,这只是警方的权宜之计。
村民对警察多有敬畏,倒是没见什么人?反对。
林宜纲稍稍缓一口气?:“我的话,大家可?以不信,公家的话总该信吧?这些事根本不是拆迁工作拖延导致,又何来的海妃娘娘降罪一说?”
“那?说来说去,为什么拆迁一直没有进展呢?也是村委没好?好?办事吧?”有人?再度质疑。
“你?自己家也要拆迁,赶紧拿钱带孙养老,不舒服吗?”众人?纷纷附和。
林宜纲无奈地?长叹,终是忍无可?忍道:“村委不是不为大家着想,恰恰相反,是一直在想办法。实话说吧,目前的拆迁方案是有问题的,我们还在交涉,争取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有什么问题?不是挺好?的吗?”
林宜纲继续说道:“按照现在的规划,长汐屿的景区开发?要扩建码头,海妃娘娘庙也要扩建,不只涉及我们村的拆迁,连半山腰的林氏祠堂和祖坟都要迁移!”
“什么?要迁坟?!”
“那?能行吗……”
景区开发?的初步方案还未到对外公布的阶段,村民都只是单方面接到前期接洽的通知,还是第?一次知道其中的规划细节。
林宜纲见局势扭转,立即继续施压:“拆迁事小,迁祖坟祠堂事大,到时候万一惊扰祖宗先人?,谁能担责任?难道大家为着这点钱,就能心安理得刨自己家的祖坟吗?”
长汐村的外来人?口少,村民大多都属于林氏宗族,要在自己祖先头上?动土,多少会多些顾忌。
一时间,众人?纷纷窃窃私语,面露难色。
林宜纲的视线落到礼堂的角落。李遂身?边的司潮面无表情,只是不动声色地?旁观。
“我晓得,在座的拆迁户也有少数人?不姓林,可?能会觉得不关自己的事,”林宜纲沉吟道,“但我也想请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拖着不签字,就能争取到更合理的规划,说不定不用迁坟迁祠堂,还能为大家谈到更好?的补偿方案,拿到更多钱,分到更多复建房,不是更皆大欢喜吗?”
如海潮般汹涌的反对声渐渐平息,有些人?已经想明白其中曲折,不由暗自点头。
前排一位老者站起身?来。司潮抬眼看去,是林叶生。
“村长的话,我听得明白。他说得没错,”他开口道,“在拆迁这件事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能由村委带头,大家联合起来争取更多利益,那?肯定是好?事。”
他年纪大,辈分高?,又有见识,是做生意的老板,向来在林氏族人?中有些威信。
林宜纲见有人?捧场,总算松口气?:“是,我们穷惯了,几万十几万已经是了不得的大钱。但我前些日子也打听过,省内其他一些岛上?要搞旅游,拆迁都是大几十万一个人?,三套房起步,再想想我们的拆迁方案,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这点钱真?够花吗?等孩子长大,房子真?够住吗?”
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没有人?能抵挡翻倍的诱惑。
“所以我说,大家要看远一点,”林宜纲伸手擦去脸上?涔涔流下的汗,才觉有些脱力,“别被眼前这点小恩小惠收买,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的话有理有据,连司潮都几乎快被说服。有些人?不住点头,有些人?半信半疑,还有些人?四处征询其他人?的看法,想找些认同感?。
“可?是……”有年纪大的老人?对昨晚的事深信不疑,仍心存顾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海妃娘娘显灵,也说得很明白。万一……”
天降神罚。
长汐屿是一个海上?的孤岛,向来天灾频发?。长汐村又地?处低洼,几乎年年都有台风,几十年间海洪冲淹村庄也时有发?生,人?财两失的悲剧,在岛上?并?不罕见。
闽越人?自古敬天信神,不是没有缘由的。

老人声音虽不大, 却博得?在座不少人的认同。
天灾随时降临,人祸或许也仍在酝酿,谁也不能给予任何保证。
拆迁能拖延, 死亡的威胁却真切地悬在头顶,下一个受害者也可?能就?是自己。在与外界失去联系的当?下,警察也无法提供更多安全感。
林宜纲见众人面色迟疑, 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 他咬咬牙忍下来:“林孝涵是我的孙子,他才四岁,归根到底, 这?也只?是黄口小?儿的一面之词。如果海妃娘娘真的降世?显灵, 会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吗?”
对方这?一招狠就?狠在,挑选的是他村长?林宜纲的孙子。换做其他任何人的孩子, 事情或许都不会闹得?这?么大。
“说的也是……小?孩容易受蒙骗,也可?能是看错?”有人附和道。
“不可?能,我没看错!海妃娘娘显灵是千真万确的事!”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尖利的童声, 林孝涵见自己被质疑, 委屈地冲进礼堂,站在众人面前为自己辩驳。
林宜纲脸色一变, 忙走?过去:“你怎么跑过来的?不是让你在办公室好好待着吗?阿嬷呢?”
昨夜虽是虚惊一场, 他始终心里忐忑,害怕对方有后招,不敢再将林孝涵放在家里,只?得?让庄敏玉带到村委来照看才放心。
小?孩跑得?快,庄敏玉紧赶慢赶才追上来,知道他又闯祸, 怯然站在门口不敢进。
“大人商量事情,有你小?孩子什么事?!”林宜纲口中斥责,将林孝涵向外推,“先回?去!等阿公忙完再去找你!”
林孝涵是独孙,从?小?确实被骄纵得?紧,眼见没人信自己,哪里肯依,他挣扎着脱离阿公的双臂,径直跑到主席台前,向台下众人大声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海妃娘娘显灵是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我没有撒谎!”
童声响亮清脆,像一记狠绝的耳光,打在林宜纲的脸上。
他眸光几度变幻,脸色越发沉郁,眼看就?要暴怒重演昨夜的一幕。
早知道,就?应该让他昨夜独自跪在祠堂到天亮。
林宜纲高高扬起手,正要落在男童的身上,林孝涵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惧怕,仰头便放声大哭。庄敏玉上前一步,下意识想将孩子护在身后,却又敢怒不敢言。
混乱吵嚷中,礼堂后方有人站起来,温声说道:“村长?,介不介意我问问阿涵具体?情况?”
是李遂。
他坐在司潮身边,一时间,满堂人都往这?边看,也有少数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意味称不上友好。只?有林远溯回?头看见她?,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熟络的笑。
李遂昨晚不在场,今天才知道林孝涵失踪的事故。年轻一代自然不怎么信所谓的显灵,如果背后另有玄虚,或许他真能从?孩子口中问出什么来。
林宜纲一愣,也不好拒绝,只?得?铁青着脸点点头。
李遂起身走?上前去。他身材高大,向来神情偏冷,虽然今天没穿制服,站在小?孩面前仍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林孝涵不由撇撇嘴,下意识地往后退。
“别害怕,先擦擦眼泪。”李遂温和地笑笑。他半蹲下身,取出纸巾擦干净小?孩的大花脸,动作轻柔和缓。
林孝涵这?才渐渐止住哭泣,只?剩时不时的抽噎声。
“告诉叔叔,昨晚你具体?看见的是什么?”李遂转头,视线扫向堂下众人,“你有看到海妃娘娘的金身吗?是她?亲自张嘴和你说的那些话吗?”
林孝涵仰头蹙眉,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瞅,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问题,又好像在走?神。
半晌,他摇摇头:“我没看见娘娘现身,是……是娘娘的游神队从?林子里路过,我才跟上去的!”
李遂和林宜纲对视一眼,老村长?愣在原地。他倒是从?来没往这?边想过。
如果要人造出显灵的神迹,伪装海妃娘娘亲自出场的难度太高,自然是伪造她?的仪仗比较简单。
“那你说听?到娘娘说的那些话,”李遂怕林宜纲再吓到他,用手势示意他先噤声,又继续追问,“是庙里的娘娘金身说的?”
林孝涵点点头:“我跟在娘娘的队伍后面,一直到庙里,队伍就?消失了。娘娘就?开始说话,让我吃供品,还告诉我要转告大家的话。”
“你在过程中没有看见任何人?”
林孝涵想想,说:“没看见。”
“你怎么知道那是娘娘的队伍?”
林孝涵笃定答道:“她有金色的高大的伞,我认得?,那是娘娘出巡用的伞!”
闽越民间有海妃出巡的习俗,每逢重大节日,乡民会从?庙里请出娘娘金身,组成?游神队伍,巡游四方,有福泽驱邪、抚境安民之意。
娘娘的金身步辇后,各有一人持金色的华盖凉伞,因有数米高,距离很远都能看见。
林孝涵说的娘娘显灵,大概就?是指的华盖凉伞。他在院子里远远看见娘娘的仪仗,便以为是娘娘金身亲自降世?显灵,才被一路引到庙里。
问到这?里,李遂已基本有判断,他让庄敏玉带林孝涵回办公室,转过身来时,神情严肃道:“现在我们基本可?以判断,背后有人在借海妃娘娘的名号,伪造显灵神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宜纲虽然心里多少也有猜测,但他不敢直说,这?话由公家说出来,无疑比他更增可?信度。
然而还是招致众人暴风雨般的反对。
“怎么可?能?!伪造显灵神迹是大逆不道,借十个胆子谅也没人敢!”
“就?是!那肯定要遭天谴的!”
“照你的说法,辛辛苦苦费这?么一番工夫只?为哄小?孩吗?荒唐可?笑!”
“图什么呢?你倒是说清楚,有什么目的?”
李遂看向林宜纲。若说目的,对方挑中他的孙子,又字字不离拆迁,个中内情怕是村长?最?清楚。
他终于?开口,嗓音喑哑:“应该是因为……有人……想给我施压,希望尽快拆迁。”
座中哗然。其实村民本来多半也是希望赶紧落实,但自林宜纲交底后,也有不少人认同他的做法。如果这?其中有人迫切地想拿钱,伪造显灵神迹借机给村长?施压,倒也说得?通。
司潮坐在后排,不动声色地盯紧林嘉宸。从?林孝涵现身开始,他的一举一动、所有反应,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得?出的结论是,他很心虚。
“如果您说的是真的,是谁?把他找出来,送他去给娘娘谢罪!”
“不要命啦?娘娘也敢亵渎!”
林宜纲摇摇头,无奈道:“我不知道是谁。昨天夜里几乎全村出动,大家都去帮我找阿涵,应该没有机会才对。”
李遂皱眉问:“那有没有可?能,对方中途离开过队伍,利用时间差做的?”
假设有人早有预谋,利用海妃娘娘的华盖凉伞引林孝涵进庙,伪装娘娘开口说话,再留他在庙里一番大吃,自己偷偷摸回?队伍里混入人群,堪称神不知鬼不觉。
村民们面面相觑。昨晚下暴雨半夜才停,路滑夜黑,当?时大家都急着找林孝涵,乌泱泱的人群少一两个或多一两个,也很难知道。
“我……我看到郑宁潮离开过……”有人低声嘟囔,甚至没敢站起身。
人群猛地转头,数十双眼睛乍然聚焦到司潮身上。司潮冷着脸,坦然习惯。
林宜纲投来疑惑的视线,李遂看着她?,嘴角绷直,一言不发。
林远溯看看左右,立即站起身:“不是她?。我昨晚一直和她?待在一起。”
果然还是林远溯有先见之明。若不是被她?拉进队伍,有她?做人证,司潮一个人留在家里必定又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她?在祠堂外面,确实走?开过,我也有看到……”又有人迟疑着说。
队伍上山行进时只?顾脚下,很难留意人员变动,但在祠堂外静立等候时,手电火把照得?四周通明,她?离开的确容易被注意到。
林远溯迫切地说:“人有三急不行吗?她?才离开几分?钟,就?这?么迫不及待给人家扣帽子?”
“她?走?的方向不对。公共厕所在山上,她?却是下山。”
林远溯凤眼一瞪:“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她?下山,不正说明她?去的不是娘娘庙吗?”
司潮缓缓抬眼,气定神闲,甚至有点想笑出声。
总是这?类熟悉的剧情。别人没腻,她?自己都已觉腻。
她?看向林远溯,安抚地示意她?别急,而后站起身来,越过人群径直走?上主席台。
“我确实离开过,也不是去上厕所,”司潮居高临下,视线锁住林嘉宸,“我去取证据。能够证明,昨晚林孝涵究竟发生什么事的证据。”
李遂似乎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
“我是一名导演,正在拍自己的毕业作品,”司潮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三个微型摄像机,递给李遂,称呼生分?,“警察同志,这?是我不小?心拍到的证据。”
因下过暴雨,镜头上有水雾,夜视镜头也不算清晰,但林间的确挑出一柄金色的华盖凉伞,很是扎眼。
虽然画面里同样没有拍到人,林嘉宸仍然大睁着眼,喉间不自觉地吞咽,镜片后的神情面如死灰。
满堂人惊疑不定,不由窃窃私语,微微骚动。
“不小?心……?哪有那么巧的事……”
“该不会是她?自导自演吧?”
李遂检查完所有视频,抬起头来,亮出其中一帧画面:“不是司潮,是一个身高较矮的成?年人。”
“空口无凭无据,怎么看出来的啊?”
“昨晚十一点半左右,有人手持凉伞,半蹲下身从?林间的灌木丛后经过。林孝涵只?看见伞盖而没看见人,远看像飘在空中,故误以为是娘娘显灵。”李遂说出自己的推断,“已知后山的灌木丛大概八十厘米高,司潮身高一米七,半蹲下时会露头,而身高更矮的孩童力气不够,无法稳定举起有一定重量的凉伞。”
“长?汐村现在没有十几岁的少年,”李遂斩钉截铁地说,“所以,举伞的人是一个身高低于?一米七的成?年人。”
一直隐在人群中的黄月娥面色一变,似乎想到什么。
林嘉宸从?幼时就?是个小?胖子,青春期也没太长?高,到现在成?年后,身高都只?有一米六五。
沉默像乖戾的风暴,席卷过礼堂上空。闽越地处南方,当?地人骨架小?,平均身高也不高,符合嫌疑的人无论男女,其实都有不少。
当?下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当?然,这?些都只?是初步推测,还需要去现场勘察,”见场下气氛沉重,李遂笑笑,“没有确凿证据,警察也不会乱抓人,大家大可?放心,不必人人自危。”
林宜纲也适时打圆场:“今天开会就?到这?里吧,我该说的都说过,娘娘显灵的事警方会继续查,大家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拆迁,理清自己的诉求,别急着下决定。”
人群沉默着,没再多说什么,渐渐离席散去。窗外的天比早晨又更阴几分?,雨仍在下,一朵朵伞面绽开沉郁的雨花,汇向门外。
“村长?!村长?!”突然,有一柄伞逆着人流冲进村委小?院。
林宜纲正和李遂商量什么,见来人是山上海妃娘娘庙里的管事,不由心下一沉:“怎么?”
“刚才我照例巡视,发现仓库的锁被动过。”管事急切道,“正好警察同志你也在,能不能顺便报个案?”
仓库建在偏殿背后,平时没人会去,存放的都是庙宇自用的一些杂物,以及海妃巡游时使用的仪仗物品。
“失窃的是娘娘的华盖凉伞?”李遂问,“别的东西都没动?”
管事讶然:“你怎么知道?”
李遂和林宜纲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焦头烂额。
比起没拍到人的视频,凉伞失窃是更为确凿的实证。所谓的海妃娘娘显灵,被证实是彻头彻尾的人为闹剧。

时近中午, 司潮撑着?伞,顺人流往家的方向走。
她几乎可以确信,所谓海妃娘娘的显灵神迹大概率也跟林嘉宸脱不了干系, 但?视频证据并不确凿,何况即便是?他,这事也算不上绑架, 甚至连诱拐都不够格。
证据……证据, 还是?这要命的证据。
在现代技术刑侦手段缺位的情况下,想将一个显而易见的凶手送进牢狱,难度都高于攀天。
她正冥思苦想, 身后却有人轻拍肩膀, 柔声道?:“你回?家吗?”
司潮回?头,见林远溯笑吟吟地说:“走, 去叶生阿叔店里,我请你吃饭。”
方才她再度被怀疑时,只?有林远溯挺身而出替她说话,她心里自然念着?:“走吧, 不过, 是?我该请阿姐吃饭才对。”
林远溯自然领会,亲昵地贴着?她的肩, 丝毫不搞虚头巴脑的推辞那套, 爽快答应:“行。”
两人去到林叶生店里,林远溯轻车熟路地绕去后院,显然也是?常客。
“叶生阿叔,”她高声招呼道?,“你吃饭未?随便给我俩弄点?饭菜。”
林叶生也是?才到家,应声从?厨房冒个头:“能等就行。”
周阿嫲丧夫没几天, 林叶生已经给她放长假,店里暂时就剩他操持。
两人在民宿厅里的长桌旁坐下。今天没有客人,也没见那位讨厌的男作家。林远溯像自己家一般,给司潮倒过茶,便笑吟吟地支着?手看她。
她倒是?真没什么长辈的架子。
司潮一哂:“你问吧。”
“欸,聪明。”林远溯笑道?,“我感觉村里人好像对你有种莫名的敌意,是?为什么?”
“你不是?听过那些传闻么?”司潮喝下一口茶。
林远溯不动声色:“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司潮家里出事时,她还远在省城,之后再离婚回?到岛上,司潮已远渡重?洋,倒是?正好错过。
“也没什么,”虽然甚觉亲切,司潮仍是?保持一贯的谨慎,“我身边总是?出事,这次回?来也这样?,所以就有更多人相信所谓天煞孤星的传言。”
“他们?觉得只?要你进去,长汐村就会平安无事?”林远溯轻笑出声,神色却是?冷的。
司潮点?点?头:“毕竟我不在岛上那些年,好像挺平安的。”
“胡说八道?,”林远溯一口否认,“林嘉宸的弟弟不也溺死?那时候你可不在。他们?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就心安理得地怪罪你一个孤女。”
林叶生正端着?托盘出来,恰好听见这句。他忙放下,伸手做个噤声的手势。
“阿溯,隔墙有耳。”
林远溯惊奇地看向前院茶肆的方向:“你是?说……”
林叶生点?点?头,复又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菜,你们?随便吃,算阿公请的。”
“那不行,说好我请客,”司潮连忙婉拒,“现在不都说岛上食物紧缺么,不能占阿公便宜。”
林叶生笑笑,也没再坚持。倒是?林远溯双眼一转,低声道?:“阿叔,这边风大,我们?想换个座位,得不得?”
林叶生会意,也不多问,帮忙将杯盏碟盘都移到靠近前院的位置,随即走开。
果然,两人凝神细听,前院茶肆隐约传来零碎的笑语。其中就有林嘉宸。
“你们?觉得……村长说的话靠谱吗?”
“你真信啊?糊涂蛋!村委一直都这个鸟样?,欺负我们?没文化不懂,天天糊弄了事。”
“依我看吧,谈判是?假的,显灵才是?真的,”有人愤然道?,“拆迁规划那是?官老爷定的,他林宜纲哪有那么大本事说改就改?肯定是?自己的好处没谈拢,才一直拖!”
“就是?,海妃娘娘亲自显灵警告都没人信,等真的出事,就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倒霉蛋喽。”
“我听说,村长已经下令暂时关闭娘娘庙和祠堂,”是?林嘉宸的声音,“就是?怕如果再显灵被别人看见,他说不过去吧。”
“有道?理啊。不愧是?文化人,脑子就是?转得快!”
一番真心实?意的恭维下来,林嘉宸已飘飘然不知?天地为何物,司潮眉头紧皱,只?觉碗里的芋头饼都寡淡无味,有点?吃不下去。
她正想提议换座位,以免自己的谈话内容暴露,耳边却听得茶肆那边倏地一阵桌椅骚动,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远溯神色一变,拉着?她缓缓起身。
“林嘉宸,站住!”是?李遂的声音,他大喝道?,“现在怀疑你与娘娘庙仓库失窃一事有关,请你配合我们?去派出所调查!”
两人对视一眼,忙去到茶肆的后门,正撞见林嘉宸慌不择路往这边跑,正好跟司潮打照面,差点?结结实?实?撞上。
林嘉宸眼见有人挡路,暗骂一句晦气,便要擦肩而过继续开溜,司潮却猛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甩,将他整个人拖了个趔趄,硬生生撞在墙上,被紧随而来的李遂按住。
陈阡立即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铐上手铐。
能直接上铐,说明警方已经有确凿证据。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林嘉宸不住挣扎,嘶声大喊,像条砧板上的鱼,“我有什么罪!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乱冤枉好人,还讲不讲法律!”
陈阡一手将他拖起来,厉声道:“给我老实点!”
司潮微吃一惊,没想到她虽然年轻,办案却身手利落,气势十足。
当下茶肆中一片混乱,方才还跟林嘉宸谈笑风生的茶客们?满脸惊惧,七零八落地起身围观。林叶生倒是?神色如常,慢吞吞地扶起被他带倒的椅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林远溯看向司潮的手臂:“你没事吧?”
司潮摇摇头。对方身高比她矮,体重?也不见得比她重?多少?,只?是?手臂骤然发力?,当下有点?隐隐作痛,已经散去。
“身手不错哦,小妹妹。”林远溯赞许地笑道?,颇为骄傲。
林嘉宸被陈阡制住,嘴里却仍在杀猪般地嚎叫,大声喊冤。
“本来想给你留点?颜面,”李遂扫视众人,肃然道?,“我们?已经在你家搜出诱拐林孝涵所用的华盖凉伞,你还有什么话说?!”
茶客们?大吃一惊,纷纷看向仍在顽抗的林嘉宸。
“啊……不可能吧?”
“怎么会是?他?”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啦?”有人壮着?胆子说,“林嘉宸多好的孩子,堂堂重?点?大学高材生,不可能做那种事啊?”
“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关我什么事!”林嘉宸矢口否认,“我昨晚一直在帮着?村长找孩子,大家都看到过,我也是?村委会的人,他……他恩将仇报……血口喷人!”
“跟村长没关系,”李遂残忍地宣布,“走吧。还有什么话,去派出所说。”
陈阡推着?林嘉宸,一步步向外走。他绝望地瞪大眼,眼镜也被打落半边,堪堪挂在耳朵上,精心打理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狼狈不堪。
“我……我想起来了!”林嘉宸被推到茶肆门口,猛地直起腰嚷道?,“是?我阿妈!我阿妈弄的!那凉伞肯定也是?她藏在家里!跟我没关系!”
一记响亮的耳光。
“警察打人!我要举报!警察——”林嘉宸的嚎叫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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