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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by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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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弋阳一脸讳莫如深:“人都是会变的。”
同桌不信,正要回头问盛毓,就听身后传来他不耐烦似的声音:“行吧。”
同桌瞪大眼看向周弋阳:“?!”
周弋阳耸耸肩,笑得老神在在。
妈妈忌日这天是周五,汤慈请了下午的假去扫墓。
墓园在南岭市的郊区,汤慈倒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
沿着一排排的墓碑,汤慈找到蒋静的石碑,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些旧了,蒋静温柔沉静的面容也黯淡了些。
汤慈伸手将照片上的灰尘抹去,把怀里的鲜花放了下来,然后从书包里拿出蒋静爱吃的点心一一摆好。
每年这一天,汤慈都和蒋静讲这一年里学校里发生的事,但大多乏善可陈,甚至除了成绩她不知道还能和蒋静说些什么。
今年有些不一样,她重新认识了盛毓,身体却逐渐走向衰亡。
“妈妈,”汤慈抱着酸痛的膝盖蹲下,和照片中的蒋静对视:“你走前那一年是怎么过的呢?”
蒋静眼睛弯着,和回忆里一样柔和宽慰地看着她。
小时候汤慈一直觉得妈妈是突然去世的,现在想来完全不是,去世那一年蒋静笑容下潜藏着无数次的绝望和痛苦。
但因为怕刚上小学的汤慈害怕,蒋静从来没说过。
现在汤慈知道了,疾病就像是深夜沿着悬崖走路,稍有不慎就要坠入万丈深渊。
肾移植手术是高空坠下来的一条绳索,蒋静没能抓住,她也不一定能。
汤慈努力忽略因并发症导致的头痛,很轻地问:“妈妈,如果我完成了所有的愿望,能提前去找你吗?”
回到学校时,正赶上下午放学,江蝉在微信里约她去校外吃面,汤慈进校门后停在教学楼下等她。
教学楼大门一口气熙熙攘攘涌出好些人,和对面礼堂零星出来的学生交汇,认识的互相打个招呼。
“毓哥,你们排练完了?”
金铭洪亮的声音吸引了汤慈的注意,她抬起头,稍一张望就看到对面礼堂门外的盛毓。
他穿着靛蓝色冲锋衣,在礼堂红色的外墙下异常醒目。
大概是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原因,他冷色的皮肤上带着一点血色,漆黑的瞳孔亮如星辰。
站在一旁的郑姝瑶羽绒服敞着,露出勾勒出玲珑身段的芭蕾服,她将手中的乐谱抬到盛毓眼前,说着什么。
金铭和周弋阳也凑了过去,动作幅度过大,将盛毓推到了郑姝瑶身旁。
盛毓懒倦掀眸,朝一旁移动脚步,神色桀骜的作势要踹两位冒失的友人。
金铭拉着周弋阳躲,几人嘻嘻哈哈笑开,郑姝瑶捂着嘴唇笑得腼腆,眼睛始终黏在盛毓身上。
这幅充满朝气蓬勃的画面,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多数人都是在看盛毓。
毕竟很少有人见到他如此鲜活的一面。
汤慈站在隐蔽的楼梯转角,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可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事做,只好垂头盯着鞋尖发呆。
江蝉走出教学楼时也被对面的场景所吸引,拉上汤慈的手臂时还一直扭头去看:“你还不知道吧,为了节省时间,老许把盛毓和郑姝瑶的节目合成一个了,刚才自习课音乐老师叫他俩去礼堂排练呢。”
汤慈“嗯”了一声,
又追随江蝉的目光朝礼堂方向望了望。
却直直对上盛毓的视线。
察觉到他的嘴唇动了动,汤慈别过脸,拉了一下江蝉的手腕:“我们走吧。”
一直等汤慈的身影被人群遮盖,盛毓才蹙眉收回视线。
意识到盛毓脸色不对,郑姝瑶柔声问:“盛毓,你怎么了?”
盛毓双手插着兜,不咸不淡地问她:“你如果被人回避,会怎么做?”
郑姝瑶脸倏地红了,以为盛毓在暗示自己不知好歹一次次接近,但想到马上就要毕业,她还是大胆地说:“如果是重要的人,我会追上去问。”
盛毓扯起唇角:“我也是。”
说罢,他挥了一下手就利落地离开。
郑姝瑶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鼻尖蓦然酸了一下,她明白盛毓对她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感情。
面还没上,汤慈就收到了盛毓的短信。
【聊聊?】
汤慈拆筷子的动作停下,斟酌了一番才回:【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聊?】
汤慈看出他语气不善,只好回:【可以的。】
【吃完饭来操场找我。】
【噢。】
一碗面,汤慈吃得心事重重。
盛毓之前从没找她单独聊天过,她思来想去,想不到两人除了补课还有什么事需要专门去聊。
心口莫名开始鼓胀,汤慈的紧张之意在看到操场上斜靠着球架的盛毓时,达到了顶峰。
隔着遥远的距离,汤慈看到球场上零散站着几个边拍球边说话的男生;球场外的跑道上,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在散步。
这时候,就算路过一条流浪猫都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汤慈摸出手机,想问盛毓能不能换个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她的名字。
她转过头,看到宋恪抱着宣传资料朝她跑来。
“汤慈,你才回来?”
汤慈摇摇头:“放学时回来的,刚和小蝉去吃饭了。”
宋恪将厚厚一叠资料朝上墩了墩,“那你们玩,我去趟礼堂。”
汤慈余光扫过操场上的人群,想到他们再过一会儿就该回教学楼,那她等会儿再去操场找盛毓也不迟。
她拿出手机快速给盛毓发了条消息:【麻烦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帮班长送个资料。】
收起手机,汤慈从宋恪怀里拿过一叠资料:“我帮你一起送吧。”
宋恪怔了一下,不自然道:“你不和江蝉去转转吗?”
江蝉干脆也分担一摞:“那就一起呗。”
宋恪笑了笑:“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凭空出现一道冷厉的声音,汤慈手中那摞资料也被还回宋恪的手中。
三人齐齐回头,看到盛毓不知什么时候走近,正淡淡睨着他们,他不顾汤慈呆楞的神情,勾着她的肩膀将她揽到身旁:“不好意思,我提前约过她了。”
他朝宋恪怀里低了低眼:“只能麻烦你自己去送了。”
宋恪沉默一秒,问汤慈:“是这样吗?”
汤慈羞愧地垂下眼:“是的……”
四人之间诡异地静默了几秒钟,江蝉推着宋恪的背朝礼堂方向走:“好说好说,你俩有事就去聊,我和班长去送就行。”
等江蝉和宋恪的身影走远,汤慈才清清嗓子道:“我们去哪聊?”
盛毓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朝操场一抬下颌,抬脚朝着跑道走了过去。
汤慈只好跟上,小跑着走到他身边时,盛毓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牛奶,随手递过来。
“谢谢。”汤慈双手接过,还是热的。
她插上吸管,喝着牛奶含糊问:“你要聊什么方面呢?”
盛毓低眸,神色不明地盯了她几秒,错开视线时喉结动了动:“学习压力大,随便聊聊。”
汤慈点头说“噢”,回想着自己在网上看到觉得有用的鸡汤,一条一条耐心地讲给他听。
“你不要去想成绩,只要专注做题就可以。”
“真的学不进去就和朋友出去玩一会儿,彻底放松一下,也是有助于进入学习状态的。”
“还有,你平常睡前可以试一试冥想……”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操场最暗的西侧,跑道外矗立一排高大的梧桐,树影中隐约能看到早恋的情侣在约会。
仔细听,还能听到接吻时暧昧的水声。
汤慈不说话了,咬着吸管低下头脑袋。
正和吸管暗自较劲,后颈突然被盛毓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汤慈慌张抬眼,细声问:“怎么了”?”
盛毓背着灯光弯下了腰,目光和她平视时,汤慈感觉到他的拇指在自己唇下用力捻了捻。
噗通噗通,乱蹦的心脏快要跳到喉口,汤慈张口结舌地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
盛毓直起身:“嘴上有牛奶。”
汤慈大脑一片混沌,不经思考地喃喃:“我还以为……”
话一出口,她立刻咬着舌头吞下后半句。
盛毓眼睛眯起来,笑得蛊惑人心:“以为我要亲你?”
汤慈哑然张口,从喉咙处挤出几个字:“……我没有。”
盛毓没有揭穿她显而易见的谎言,半真半假地笑道:“要是我真想亲怎么办?”
汤慈这次彻底僵住,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怎么摆放都是错。
最后指尖用力绞在一起,她才唤醒了一丝理智:“你不可以这样……我们是同学。”
盛毓目光扫过她红透的耳尖,再次躬身,指尖抬起她的下巴,漆黑瞳孔一瞬不瞬看着她:“汤慈,你想不想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汤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意识到盛毓刚刚在说什么。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感觉到盛毓的亲近,但她从没敢往恋爱这个方面想。
即便是现在,亲耳听到盛毓说出近乎表白的话,她还是不敢相信。
嘴唇抿紧又松开,汤慈脚步后错,全神贯注盯着地砖小声:“你是想继续和我做同桌吗?要不我去问问许老师……”
脑门突然狠弹了一记,汤慈捂着脑袋后退到墙角。
盛毓嗤道:“汤慈,你装什么傻。”
汤慈咽着嗓子,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快上课了呢?”
“你今天要是不回答,咱俩就在这耗着。”盛毓抱着手臂,姿态悠闲地挡在她身前。
距离离得近了,他们就更像是来操场偷偷恋爱的情侣。
汤慈曾经被学生会抽调到操场查早恋,带队老师气势汹汹的表情,她现在仍记忆犹新。
她忽地松了一口气,抬眸直视盛毓:“学校不让早恋,被抓到要叫家长的。”
盛毓:“你爸会管?”
汤建伟为了谈项目长驻江城,加上秦玲肚子大了不能来回跑动,汤慈笃定他就算真的接到学校的电话,也会置之不理。
但仗着盛毓不了解她家的情况,汤慈重重点头:“他之前说过高中敢谈恋爱就……打断我的腿。”
盛毓脸瞬间黑了,语气森森:“打断腿?”
汤慈意识到话说重了,连忙解释:“他就是这么一说,不是真的打——”
“都给我站住!!”
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从操场外响起,伴随着啪嗒啪嗒紧促如暴风的脚步,瞬间切断了黏糊的气氛。
汤慈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见树影下的情侣纷纷作鸟兽散,扑啦啦朝四周的掩体快速闪去。
再转头看向操场外,教导主任敦厚的身体以一个敏捷地姿态正直直朝他们冲来,远远又吼了一句:“我看见你们了!!别想跑!”
汤慈听话惯了,脚下灌了铅,真就讷讷定在原地。
手腕忽地被盛毓攥紧,他伸手一拉,汤慈上了发条一样自动跟着他跑起来。
起初汤慈没跟上,盛毓偏头懒声说了句:“要是被抓住,我就承认是你男朋友。”
汤慈喉咙一哽,步子瞬时迈大,倏地冲到了前面。
操场西侧坐落三栋楼,盛毓熟悉各个楼下隐蔽的抽烟据点,带着她在楼后的灌木丛中七绕八绕,很快将教导主任甩在身后。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完,两人才蹑手蹑脚进到教学楼。
楼梯内空荡无人,四下静悄悄的,汤慈的脚步声不自觉放轻。
盛毓却不甚在意,平常走着,走到最安静的楼梯间,忽而站定。
汤慈没有防备,脑袋在他后背撞了一下,后退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交握在一起的手也分开。
盛毓转过身来,后退一步,“我刚刚还没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汤慈心里一惊,垂着脑袋嗫嚅半天,反问道:“你自己不也没说……”
盛毓笑了一声:“那我说了。”
汤慈又急忙道:“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盛毓看着她巴掌大的脸颊泛红,温润的眼睛一直躲,轻叹一声说:“我最多等到高考完,那个时候总能给我答案了吧?”
头顶的光澄亮如昼,打在地板上,将他们的影子照成团状,一大一小,各自占据在原地。
汤慈喉咙噎着,看着盛毓的影子含混地点了头,脚尖局促地贴在一起。
“你抬头。”
汤慈下意识仰起脸。
盛毓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既然我高考后才要答案,没你必要现在就考虑,更不需要紧张。”
汤慈嘴唇动了动,点了一下头。
盛毓的唇角勾了起来,冷厉英俊的面孔柔和起来,瞳孔都盛满了光亮。
“小慈,你负责稳定成绩,我负责追上你的脚步。”盛毓话顿了一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庄重:“我尽量考到你在的城市。”
再上楼梯时,汤慈故意放慢了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盛毓身后。
她的掌心必须紧紧抓着扶手,才不至于晕眩倒地。心脏不安分地在胸腔鼓动,甚至击打着她的耳膜,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
汤慈分不清,激烈的身体反应是因为病情还是盛毓认真的一番话。
她看着两人的身影在一节节的台阶上交错摩挲,心口一阵阵酸涩。
汤慈眨去眼前不断泛起的雾气,缓缓地想,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盛毓。
校庆晚会于周六晚七点准时举行。
宋恪作为学生会代表,下午一放学就带着一众人学生会成员在礼堂外布置场地,正经饭都来不及吃,几人手里都捏着个饭团,胡乱塞到嘴里对付五脏庙。
汤慈和江蝉吃完饭,准备回教室复习一会儿再去参加晚会,路过礼堂看到宋恪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便停下来帮忙。
“学长,名牌拿来了,怎么摆啊?”叫宋简的男生怀里抱着一叠摞得高高的名牌,喊宋恪。
宋恪正在给气球打气,闻声捏着气球的底部抬头:“名牌你先放第一排桌子上,先来帮忙打气球。”
宋简点头,抱着名牌朝礼堂内走,但名牌遮挡住了视线,他没看清脚下的台阶,一脚踏空,名牌从他怀里掉下来,哗啦啦摔了一地。
宋恪眼睛瞬时瞪大,气球也不要了,忙跑过去看宋简的情况。
好在宋简关键时刻抓住了栏杆,人没受伤。
宋恪舒了一口气,语气无奈:“下次小心点。”
宋简哭丧着脸说好,蹲下去捡散落在脚边的名牌。
宋恪走下台阶,去捡落得稍远的一些名牌,他正伸手去捡树下的那块时,有人先他一步捡了起来。
他抬眼一看,立刻笑了:“你们怎么来了?”
江蝉笑嘻嘻:“我俩正准备回教室呢,大老远看到你在这辛苦工作,就来帮忙啦。”
汤慈把刚捡起来的名牌放到怀里,跟着说:“还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吗?”
宋恪笑出一口白牙,把汤慈怀里沉甸甸的几块名牌拿到自己手里:“还真有,你们帮我摆一下吧。”
礼堂门边,三人凑头看座位表,宋恪指着表格上的校领导名字,对汤慈和江蝉说:“你们照着这个表格摆就行,名牌放桌子左边,矿泉水放右边。”
门外的学生会成员喊宋恪,让他检查一下条幅上的口号。
汤慈拿过表格,对宋恪说:“你快去忙吧。”
她们将名牌摆完,门外的宋恪已经站上了脚手架,正抻直胳膊去挂条幅,剩下的同学奋力打气球。
汤慈和江蝉找到多余的打气筒,也加入了打气球的队伍。
宋恪检查完条幅,和几个成员商量后,最终决定将条幅悬挂在一楼的窗户上方,但需要将窗户打开才得以悬挂。
个子高一些的男生主动请缨,搬来脚手架,拿着条幅的一端爬了上去。
一中的礼堂年岁已久,铁制的窗户边框常年暴露在日晒雨淋的环境中,接缝处都已经锈住。
男生捣鼓良久,窗框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他有些急躁地拍了拍窗户。
宋恪唤他下来,自己亲自上去。
他虽然力气不大,但胜在有耐心。可窗户锈得结实,他掰了好一会儿,非但没有将窗户打开,鼻尖却沾满了汗。他甩了甩因长时间高举而导致酸疼的手臂,顺手将外套脱了下来。
“能帮我拿一下吗?”他低头,对离得不远的汤慈说。
汤慈快速将手中的气球拧紧,直起身把宋恪的外套接了过来,关切地问了一句:“还是打不开吗?”
宋恪摇头:“锈紧了,我再试试,不行就挂别的地方。”
他们正说着话,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四周路过的女生也纷纷发出窃窃私语。
汤慈还没转头,就听身后传来盛毓玩世不恭的嗓音:“什么情况?”
顿了一下,汤慈才转头,盛毓正站在她半米外,视线似有若无看向她的怀里。
自上次操场对话后,因为学业繁忙,两人鲜少说过话。
这下猛地和他贴近,汤慈心口怦怦直跳,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外套,细声说:“班长要挂条幅,窗户打不开……”
盛毓懒懒“嗯”了一声,目光从那件男士外套上移开,掀眸问宋恪:“能行么。”
宋恪听出他语气中的桀骜,但想到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温声回道:“应该可以。”
盛毓看到他一头汗,挑了挑眉,伸手攀上了脚手架,下一秒他就跃上架子,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指尖扣住窗框,手背上的青筋浮现的瞬间,窗户咔哒一声打开了。
他跳下来后,脚手架只微微晃动了一下。
男生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几秒钟,就将众人忙活半天没解决的事解决了。
宋恪从脚手架上下来,拍着手上的灰尘,客气道:“谢谢,帮大忙了。”
盛毓微微颔首,偏头朝汤慈睇了一眼。
汤慈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说了一句:“辛苦了。”
盛毓眸光微敛,没说话。
不远处围观了全程的江蝉扑哧笑出了一声,察觉到盛毓的目光,又赶紧捂上了嘴。
盛毓收回视线,双手插兜从汤慈身边走过,淡声撂下一句:“跟我客气什么。”
汤慈抬眸,只看到他的下颌一闪而过,锋利的线条似乎绷得有些紧。
他在不高兴吗。
汤慈在心里嘀咕,没有想到惹他生气的原因。
待盛毓的背影走远,江蝉才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刚刚你和班长对盛毓的客气劲儿,跟夫妻一样。”
汤慈知道江蝉课业之余最爱八卦,无奈道:“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跟班长就是同学。”
江蝉嘿嘿一笑,眼珠子轱辘转:“盛毓脸好冷啊,是不是吃你和班长的醋了?”
汤慈的耳根一下涨红:“不是!!”
江蝉看着她截然不同的反应,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正要再揶揄,老许在礼堂内冲汤慈喊:“汤慈,你来一下——”
“来了。”汤慈立刻应声,搓着耳朵,逃命似的朝礼堂内跑。
校庆压轴节目是英语演讲
,报名的男生临时发烧,现还在医院挂水,稿子都没写完。
“整个年级只有你英语最好。”老许语重心长地拉住汤慈的手:“演讲你能不能顶上?”
汤慈迟疑:“可我没有演讲的经验。”
老许抬手看腕表:“演讲是最后一个节目,还有两个小时,老师给你找个同学练练,你看这样行吗?”
汤慈正踟蹰。
高二七班的班主任带着一个男生进到后台:“许老师,找到人了,赵盟是学播音的,让他来演讲吧。”
老许脸上疑虑未消:“同学,剩下的稿子你能写吗?”
赵盟摸着后脑勺儿尴尬笑:“那我写不了。”
老许抿着嘴角思忖。
“我可以写。”汤慈左右没事,主动道。
老许微摆着脑袋,沉吟一瞬,对七班的班主任说:“这样,我班汤慈帮忙写稿子,赵盟上台得提她的署名。”
七班班主任顿时笑开:“许老师厉害,一点亏也不能吃。”
老许也笑,轻拍着汤慈的手臂:“我吃不吃亏无所谓,我班孩子不能吃。”
听了老许这番话,汤慈对这份稿子多了份沉重的心情。
人头攒动的后台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最后老许给她找到准备室外的一方书桌,让她坐下来写稿。
椅子没有靠背,为了方便双手,汤慈坐下来后,把宋恪的外套系在了腰间。
演讲稿的主题是歌颂教育和对一中百年历史的缅怀,汤慈不习惯续写,干脆推翻重来。
她先定下昂扬的基调,再一段一段补充内容。
才写了个开头,晚会就拉开了序幕。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舞台不断走进走出表演的同学,期间各类配乐响个不停。
饶是汤慈再淡定,思绪仍是被干扰,下笔也磕磕绊绊起来。
好不容易写到结尾,她又在几个措辞间琢磨不定,正凝神沉思,准备室外的大厅响起阵阵惊呼。
汤慈咬着笔尖抬头,看到盛毓从准备室出来,一身冷灰色西装,白衬衫配着条暗红领带。
盛毓垂头整理袖扣,对四周的爱慕之声没什么反应,疏冷的气质在这身正装的衬托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汤慈呼吸都轻了,在察觉到盛毓抬眸的瞬间,她慌忙低下头,中性笔也从牙齿间撤了出来。
主持人再次报幕,上一个街舞节目的同学结伴回到后台。郑姝瑶穿着白色芭蕾服轻盈地走在盛毓身侧,跟随他一道进入舞台。
红色帷幕落下,汤慈听到礼堂内震耳欲聋的响动,尖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心脏一下一下敲击着酸涩的胸壁,直到清冽悠扬的琴声响起,她才继续动笔。
十分钟的钢琴演奏中,汤慈顺利写下结尾,放下笔的那一刻,和回到后台的盛毓对上视线。
汤慈有刹那间的愣神。
跳街舞的高二女生,举着拍立得小声问:“学长学姐,你俩站在一起好赏心悦目啊!!能和你们合照吗?”
郑姝瑶抿了一下唇角,微红着脸说:“可以啊。”
一群表演完节目的男孩女孩蜂拥而上,排着队和两人合照。
拍立得咔嚓响个不停,整个后台都洋溢着浓郁的喜悦。
盛毓懒怠站着,即使没什么表情,仍是最耀眼的存在。
只不过他的耀眼带着锋芒,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见人群散得差不多,拍照的男生关切地问了一嘴:“还有人没拍吗?”
汤慈垂头检查稿件,没听到男生的话。
男生正要收起拍立得。
盛毓突然开口,对着伏案沉默的女孩说了一声:“汤慈。”
已经离开的郑姝瑶顿住脚步,噎着喉咙顺着盛毓的目光看过去。
汤慈慢一拍地抬头,轻声问:“嗯?”
“来拍照。”盛毓理所当然地说。
汤慈缓慢“噢”了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还没动,就听他不屑地嗤问:“你就穿这些跟我拍?”
这话一出,不光是汤慈,四周的同学都怔住,小声议论着看向汤慈的穿着。
朴素、陈旧、暗淡。
和光鲜亮丽的盛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汤慈无措地攥住手指,摸到自己因洗了太多遍而发毛的袖口,心口被揪了起来。
僵了两秒,盛毓啧了一声,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汤慈呼吸一顿,就见盛毓停在她身前,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扯开她腰间系着的外套,扔到了不远处的沙发。
“以后少在身上系乱七八糟的东西,”盛毓挑眉,一字一顿道:“难看。”
汤慈哑声张了张嘴,想到江蝉说的话,忽地福至心灵,轻声问:“我拿班长的外套,你吃醋了吗?”

怎么可能呢。盛毓这么骄傲的人,为了她吃醋,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我瞎说的……”汤慈赧然低头,语气故作轻松:“跟你开个玩笑。”
“我确实吃醋了。”盛毓眼睛眯了起来:“我恨不得现在就告诉全班同学你是我的人。”
汤慈心口一凛,双手都绞紧:“……你别冲动。”
盛毓唇角勾了起来,不咸不淡道:“开个玩笑。”
“……”
男生还举着拍立得,犹疑道:“学长,你们还拍吗?”
“拍。”盛毓放下搭在汤慈肩头的手,和刚才一样,和汤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麻烦了。”
汤慈清了清嗓子,手臂摆好,自以为严肃地看着镜头。
男生拍完,将相片拿给他们,指着画面上汤慈坨红的脸蛋笑了:“学姐,和学长合照的这么多人里,你是最害羞的那个。”
“……”汤慈僵着通红的脸,轻声辩解:“不是的,我是因为热才脸红。”
男生“嗯?”了一声:“后台没开空调。”
脸颊上的红晕蔓延到脖颈,汤慈揪着衣摆,幽幽地看了盛毓一眼。
盛毓抬手扯开领带:“是挺热。”
男生:“……”
汤慈余光看到来后台的学弟,仿佛遇到了救星,伸手轻声喊他:“时间来不及了,快来对稿子。”
学弟快步走来,指着走廊末尾:“好的,我刚申请了一间准备室。”
汤慈如释重负对盛毓说:“我要去忙了。”
盛毓颔首,看着她临走还不忘将沙发上的外套带上,很轻地啧了一下,叫住了她。
汤慈不明所以转头。
“外套给我。”盛毓朝她勾勾手:“我正好回班,帮你带回去。”
“噢。”汤慈快速把衣服叠好放到他手里,“麻烦你了。”
盛毓看着边角整齐的衣服,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
汤慈对完稿件回到班级,找到江蝉给自己留的位置。正要过去,手中的手机震了震。
盛毓给她发了条消息:【过来】
汤慈习惯性朝后排望,看到盛毓坐最后一排,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定在她身上。
她轻手轻脚跑上楼,在盛毓旁边的走廊站定:“怎么啦?”
盛毓下颌朝旁边的座位上点了点:“衣服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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