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天遥不可及by陈年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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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一阵阵灌进来,夏知遥的唇已经被吻得发麻,她在他怀里,任他抱着、吻着,像在任由风雪掩埋的,不只是一个冬夜,而是三年未曾说出口的思念与逃避。
 忽然,一束车灯破开夜色,在街角停下,是他叫的出租车。
 他终于松开她,额头仍抵着她的,呼吸凌乱,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伸手,扣住她冰凉的指尖,十指紧扣,她没挣开。
 他低头看她一眼,嗓音沙哑:“走吧。”
 一路沉默,她靠在车窗边,手还攥在他掌心,指腹的温度一点点回升,可心跳却依旧快得不受控制。
 他的肩始终绷着,像在拼命压着某种汹涌的情绪,怕她反悔,又怕这只是短暂的幻觉。
 直到车停,他拉着她下车,上楼,开门,一气呵成。
 门在身后合上,他转过身,站在昏黄灯光下,眼神彻底崩坏,声音低哑发紧:“你别走。”
 顿了顿,他又说:“就今晚。”语气克制到几乎要碎,“哪怕……只有今晚。”
 她没有应声,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他脸上,那一刻眼里没有笑,也没有拒绝,只有说不清的疲倦与温柔。
 可还没等她开口,他已经猝不及防地将她抵在门板上,他的呼吸极重,眼神像灼烧着的野火,在她面前几乎近乎失控,然后,他俯身,狠狠吻了下去。
 这个吻毫无预兆,他吻得急切、疯狂,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炽热、偏执,带着所有没说出口的痛与渴望。
 她的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整个人被他困在臂弯之间,动弹不得,指尖悬在半空,心跳如雷。
 他的气息还带着雪夜未散的寒意,却在她唇上烧出惊心动魄的热度。
 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狠、带着野性,像是要将她一点一点拆进骨血里,镌进灵魂深处,从此再不许她离开。
 他在发抖,太久没有发泄的情绪,在这一刻全线崩裂,他们的呼吸在彼此唇齿间交缠,混乱得像随时会燃起一场烈焰。
 他越吻越深,像是只剩下本能在驱动,所有理性都被这三年积压的爱与恐惧,统统淹没了。
 夏知遥的手终于颤抖着伸出手,隔着那层薄衬衫,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猛烈而汹涌,仿佛要从肋骨间冲破出来,撞进她的掌心。
 她原是想推开他的,可掌心却只是在那片滚烫的肌肤上轻轻一顿,她自己都无法分辨,那究竟是拒绝,还是……挽留。
 “周越……”她轻声唤他,声音微颤。
 可他没有停,反而贴得更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那一缕檀香、茉莉,以及某种不知名的淡花香,混着他呼吸间残留的酒气,一点点灼热她的嗅觉与神经。
 “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吗?”他嗓音低哑,几近破碎。
 他的额头抵住她的,鼻尖相触,气息灼热地交缠在她唇边,带着细微的颤抖,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将他们之间仅存的理性全部燃尽。
 “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他咬着声,几乎是从喉间逼出,“我他妈太清楚了。”
 夏知遥原本紧紧裹在身上的那份冷静、那道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开始溃散,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从小跟着她的男孩,如今却眼眶发红,一字一句地把这三年藏在心底的荒凉说出口。
 她想转开眼,却被那双眼困住,那是一双藏不住情绪的眼,赤裸,也绝望。那里面是热烈,是压抑,是千疮百孔的爱与不甘,仿佛一整个冬夜都燃烧在他眼底。
 “你说要吃饭。”他喃喃地贴在她耳边,语气低得几乎碎裂,“结果人不见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在那场该死的暴雪里,一个酒吧一个酒吧地找你。”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更哑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我怕你彻底消失,怕你从此……再也不肯见我。”
 她的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那只撑在他肩上的手,再也无法推动分毫,她所有的抗拒,在此刻彻底崩塌。
 周越静静看着她,眼里泛着潮意:“你要是真的不在意……”他低下头,在她肌肤上落下一个几乎炽热的吻,“那你就推开我,现在就推开。”
 她没有动,两人就那样僵持着,气息交缠,呼吸与心跳交错回响,呼吸灼热而颤抖。
 这一刻的亲近,是他倾覆所有自持与骄傲换来的短暂温存,是他用整整三年的孤寂换来的唯一回应。
 “知遥……”他低声唤她,脆弱中带着固执,绝望里藏着希冀。
 “我想要你……可以吗?”
 这一句,仿佛是他耗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敢说出口,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卑微,近乎祈求的虔诚。
 只要她轻轻摇一下头,他就会被打回那个独自煎熬的深渊,无声坠落。
 夏知遥缓缓抬起头,眼神在清醒与迷离之间摇摆不定。
 他看着她,张了张嘴,像是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她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他唇上。
 “嘘。”她说,指尖却带着夜晚的凉意,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她望着他,目光深处情绪翻涌,“周越,”她缓缓开口,声音低缓,“你可千万别后悔。”
 他喉头一哽,眼眶泛红,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俯身,再次吻住她,这一次的吻,不再像先前那样急烈与慌乱,不再带着征服的意味,而是小心翼翼,带着微微颤抖的热,像是终于攀上悬崖,用尽力气,只为碰触那朵想了太久的花。
 他的额发垂落在她脸侧,鼻尖贴着鼻尖,气息交缠,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之间这短短的距离。
 他唇瓣停在她唇边:“我以前……没做过。”那一瞬间,那份赤裸的坦诚,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令人动容。
 他顿了顿,又低声说:“你教我,好不好?”他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不安与迟疑,却又有着一种近乎献祭式的信任。
 她没有立刻回应,周越低低地笑了笑,那笑意里夹着一点没来得及掩饰的自嘲与破碎,仿佛连自己都觉得这请求太荒唐,可他还是说了。
 因为他已经把最后一丝自持,也一并放下了。
 下一秒,他用力将她紧紧抱住,他的吻开始变得灼热而深沉,动作却仍带着隐隐的颤抖,像是在用力抚平某种长久的渴望:“你不知道……我忍了多少年……”
 他的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在她脸上缓缓游移,指腹从她眉梢缓缓掠过,轻轻拂过眼角的柔嫩肌肤,再落在她唇边,那片唇色因情绪微微泛红,仿佛正颤抖着迎接下一场风暴。
 周越不敢用力,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只要稍一用力,这一刻的温柔就会碎裂,梦也会醒来。
 “我怕你不要我……”他的声音低得几乎淹没在她颈侧的呼吸里,“怕你永远……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话音未落,夏知遥忽然伸手,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她将他拉近,她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已经说尽了世间所有深情。
 那一刻,周越怔住了,他身体猛地一震,被她无声的回应击中全部防线,眼底的光倏然点燃。
 他终于失控,没有任何征兆地将她轻轻抱起,动作却虔诚得像是在接住他等待多年的光,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整个人随之倾覆下来,额头抵着她,呼吸凌乱而急促。
 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像一株在黑暗中忍耐太久的藤蔓,终于攀上了那个藏在心底最深处、发着光的梦。
 他的吻一寸寸落下,从眉眼、鼻尖,到唇角与锁骨,缓慢而坚定,像是在一点点寻回这三年被岁月偷走的温度。
 那动作虔诚得近乎朝圣,却又隐隐透出一股将要失控的渴望,像是越靠近,就越害怕醒来。
 他没有急切,也没有蛮横,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像在用尽全力填满所有空白,那些未曾靠近的日子,那些擦肩的遗憾,那些沉默里滚烫得快要灼伤胸腔的思念。
 这一夜,他们终于不再退让、不再隐忍,所有压抑的情绪、未尽的言语、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意,在彼此的怀抱中尽数倾泻而出。
 炽热如野火,迅猛地吞噬所有缝隙,又深沉如潮水,把两人一同卷进名为爱的深渊。
 窗外的风雪还在下,夏知遥睁开眼,雪把整个城市压成一片模糊的白,世界像被封印,只剩这一间房间,还有他臂弯里的温热。
 她想动,刚一抬手,那只圈在她腰间的手就猛地收紧,她低头,周越还睡着,脸半埋在她颈窝,呼吸平稳,却皱着眉,像做着什么不安的梦。
 “别走……”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而模糊,像一记在梦里的哀求。
 她愣住了,心也在这一刻被什么轻轻绊住,几秒后,她没再挣扎,只是默默靠回去,让自己重新沉进他的怀抱。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妥协,脸在她肩窝蹭了蹭,整个人像放松了力气,安静下来,她闭上眼,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自己耳朵里。
 那些她以为已经放下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覆了上来,她没想过,他竟一直爱她到这个地步。
 那不是冲动,也不是欲望,而是一种藏得很深的执念,安静,却无法忽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凌乱的发丝,半晌,她低声开口:“我去洗手间。”
 门刚关上,周越就睁开了眼,他静静下床,脚步轻得没有声音,站在黑暗里,眼神冷冽,却在那份静默里埋着翻涌的暗流。
 不久,门轻响,夏知遥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他那件宽大的T恤,衣摆垂到膝上,带着洗后的水汽与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慵懒、松散,却因为毫无防备而动人得让人心口发紧。
 她抬眼,正对上他那道几乎凝固的目光。灯光勾勒着他紧绷的轮廓,她愣了下,随即挑眉,半笑半揶揄:“怎么,怕我跑了?”
 话未落,他已经冲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几乎扛回卧室。
 “别走……”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撕出来,带着无法遏制的痛意与偏执,“一秒……都不行。”
 夏知遥怔住,缓缓伸手抱住他,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像哄一个失落的孩子:“我不是一直在这吗?”
 他的肩线微微松了些,但仍死死抱着她,仿佛要确认她是真的存在,下一秒,他的唇贴上她,像要一寸寸将她刻进骨血。
 此刻,周越不再是那个西装笔挺、冷静锋利的男人,他只是那个曾在风雪夜里找遍所有酒吧、怕她再不回头的少年。
 那个孤身跋涉多年,终于抱回自己光的人。
 夏知遥抚着他的后颈,感受到他被压抑得发颤的呼吸,她低声:“我说了,不走……真的不走。”
 这句话,像火星落进了引线。
 周越猛然抬头,眼底血红,下一刻,他吻住她,火热、急切,像把所有思念与恐惧都交给她的唇。
 她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手抵着他肩,却听见他低声恳求:“别躲……”
 她眼眶一热,扣住他的后颈主动迎了上去,“我在这儿,你不用怕。”
 他的情绪彻底决堤。吻越来越深,越来越急,拥抱着,也在惶恐中索取,他怕这一切只是幻觉,怕一醒来,她又会转身离开。
 于是他本能地加深力道,她轻轻一声低吟,他停了片刻,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凌乱,眼底像燃烧的深海,满是惶恐与渴望。
 然后他抱得更紧,吻得更狠,像要把错过的三年一口气填满。
 那一夜,他们彻底溃败于彼此,周越一次次轻声唤她的名字,每一声,都像将她刻进骨髓,夏知遥也在这场无声的沦陷中,卸下所有伪装,彻底失了防线。
 风雪停了,夜色沉了,他们的世界,终于破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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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听你这意思,没睡……
 凌晨,周越被一阵极轻的响动惊醒,他下意识地探手,掌心却只摸到一片尚有余温的床单。
 他猛地坐起,慌忙跑出客厅,直到看见落地窗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才缓了口气。
 夏知遥坐在飘窗上,穿着他那件T恤,光脚轻晃,静静望着窗外,那头浅粉的长发随意披散,月光落在她肩上,美得不真实。
 周越轻手轻脚走进厨房,翻出可可粉,倒进热牛奶,“睡不着?”他走过来,嗓音低哑,像深夜里的一阵风。
 夏知遥回头,接过杯子,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时差没倒过来。”
 她轻啜一口:“还有些事在想。”
 周越没问,只在她身侧坐下,陪她看窗外的夜。远处的灯火一盏盏亮着,像城市的心跳,浮在雪色之上,静又美。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从后方抱住她,头靠在她肩上,鼻尖埋进她颈边,然后,他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夏知遥没有动,握着马克杯,杯中荡起一圈圈细涟漪,映着窗外灯火,晃得人心头发烫。
 “别闹。”她嗔了句,声音却软得不像话,“牛奶要洒了。”
 周越没停,反而笑了,低低地从喉咙滚出来,带着点坏,带着点缠。
 她睨他一眼,慵懒开口:“处男刚开荤都这样没节制吗?”
 周越挑眉,低头轻咬她耳垂,声音又低又哑:“听你这意思,没睡过处男?”
 她握着杯子的手指轻顿,脸色变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淡淡一笑:“嗯?你管这么多干嘛?”
 周越盯着她,捕捉到她眼里那一瞬的波动,只贴近她颈侧,语气含火:“我吃醋,行吗?”
 夏知遥低低笑了,“吃醋?”她轻声重复,“那你慢慢吃吧,不然排队的人太多,轮不到你。”
 周越眸色一沉,像被点着了某根神经,低哑地道:“那这样吧,你再给个机会,我好好表现表现。”
 他说这话时,唇几乎贴着她肩膀,气息滚烫,嗓音低得像从深海里压出来,带着几分偏执、几分欲望,还有压了太久的灼热。
 夏知遥没躲,甚至轻轻歪了歪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默许他的靠近,指尖顺势穿进他微湿的发间,轻轻拨了拨,手法慢悠悠的,分明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撩弄。
 她懒懒地挑了下眉,语气却透着点打趣的得意:“还没表现呢,你这都几回了……”
 周越被她这句话逗得眸光一亮:“你这话什么意思,嗯?是在质疑我的实力?”
 夏知遥靠在他怀里,忽然像想起什么,轻笑出声,声音软软的:“你小时候就像只小狗,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走哪儿都甩不掉。”
 她语气一顿,又慢吞吞地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挠人心尖的味道:“现在更像了,比小时候还粘人。”
 周越原本就窝在她身后,被她这话一激,懒洋洋地抬起眼看她一眼,哼了一声:“你才是。”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脖颈,又指了指唇角,一边控诉一边撒娇:“你看看我这一身……你怎么这么爱咬人?嘴都咬破了,我明天还怎么上班?”
 夏知遥原本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听他这么一说耳尖立刻泛红,咬了咬唇,没理他,转过头装淡定。
 周越却不打算放过她,贴着她耳侧轻声道:“不过……留印子也挺好。”
 他声音忽然低了几分,语气收了玩笑,慢了下来,眼神也沉静了些许:“至少我能确定……这不是梦。”
 他顿了顿,嗓音低哑,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温柔:“你不知道,我做好多梦,梦见你就站在我面前,刚想开口,就醒了。”
 他贴在她耳畔,语气一寸寸放轻:“昨天晚上……是我这几年,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过了片刻,屋内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与窗外遥远车灯的流转。
 周越忽然开口,声音仍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这点来之不易的温存,“再过几天就圣诞假期了。”
 他贴在她耳边说,语气低哑,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我那边可以多请几天……陪你。”
 他说完顿了一下,鼓起勇气才继续:“你想去哪儿?我们……一起。”
 夏知遥没立刻答话,她望着窗外,灯火如织,映在她眼底,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几秒后,她才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哪儿都行。”
 周越心口一热,手臂紧了紧,把她抱得更牢些,他语速快了半拍,压着难以抑制的雀跃:“真的?你说的啊,别反悔。”
 夏知遥没回头,只是轻轻一笑,她抬手,扣住他搁在腰间的那只手,十指交缠,语气懒懒的:“这有什么可反悔的?我带你玩了十几年,也该轮到你带我玩一回了。”
 周越本来还想问一句:“你这次……打算待多久?”
 但那句话卡在喉咙,没能说出口。
 他低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自己的手,他忽然不敢问了。
 她什么都没说,却已经什么都明白,那已经是她能给的最温柔的答案。
 清晨的纽约天色澄澈,阳光像一层薄纱,铺在未融的初雪上,整座城市像是刚刚从长夜梦中苏醒,万物悄然舒展。
 夏知遥站在街边,裹着周越的羽绒服,那件本属于男人的衣服披在她肩上显得有些宽大,反倒让她原本利落冷峻的气质,多了几分不设防的柔软与慵懒。
 她的粉色长发随意扎成马尾,几缕碎发垂落在颊侧,阳光洒下时,发丝泛着淡淡暖光。
 周越偏过头看她,眼角染着笑,声音里带着一点调侃:“真难得。你不是最讲究搭配的吗?现在这身……怎么看都像逃课的大学生。”
 夏知遥哼了一声,懒得回应,将脸埋进高高竖起的羽绒服领口,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别扭的倔强:“挺好,暖和。”
 她轻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温热,混着一点皮肤的味道与烟草的微凉,熟悉又让人上瘾,她闭了闭眼,任那股安心悄然在晨光中渗进骨子里。
 周越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耳尖上,眸色温柔得能把雪融化,他想,此刻的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柔软的模样。
 寒风依旧吹着,擦过街道,掀起她鬓边几缕碎发,他没说话,只向前一步,悄悄将她的手扣进掌心,他垂下眼,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下次别穿这么少出门。”
 夏知遥嘴角微扬,没抬头,只低低“嗯”了一声。
 风还在吹,街边的雪慢慢化了。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点一点驱散残余的寒意。
 他们站在这座城市清晨的光里,一如三年前那场未竟的告别,只是这一次,他们终于再次靠近。
 苹果店的灯光落在夏知遥侧脸上,勾勒出她清晰柔和的五官线条,她静静地站在展示台前,低头滑动着屏幕,一如既往地自成一片静域,任由身旁人流如潮,她始终不动声色。
 那份疏离感,与生俱来,也被她养成。
 周越站在她身侧,目光柔和,昨夜风雪中的缱绻仍在指尖残留,而她却仿佛早已将那段温度封存,收起了所有余热,连一丝呼吸都未曾带出。
 她此刻的平静,令他忽然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他是不是真的拥有过她?还是只是一次次靠近,又一次次被温柔拒于门外?
 他站在她身边,却像站在时间之外,看她安然、独立、遥远,像一场美得过分的幻觉。
 就在此时,夏知遥忽然抬头,眉梢轻挑,将手中的手机晃到他眼前,语气漫不经心,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白的还是粉的好?”
 周越微微一愣,随即走近半步,身形悄然倾斜,低头看着她手中的一白一粉两款手机。
 “都挺好。不过……粉的配你头发。”
 他话音未落,一旁正在整理包装的女店员忽然笑着凑过来,语气轻快,带着典型纽约口音的热情打趣:“Girl, that pink phone was made for your hair. You’d be a walking Instagram post。(这个粉色就是为你这头发量身定制的,出去就是ins网红了。)”
 夏知遥没料到旁人会插话,微微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去,女孩正朝她笑,笑容真诚自然,就像是在夸一个熟人。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周越已经从外套内袋掏出信用卡,递给柜台店员,语气利落:“We’ll take this one. Please put it on my card(我们就要这个了,请刷我的卡)”
 夏知遥怔了下,眉心微蹙,下意识就开口:“Wait a second, I’ll pay for it myself.”
 周越挑了下眉,表情没变,嘴角却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自己?你身上现在又没现金,也没卡。”
 她张了张嘴,像还想说什么,又忽然噎住,只好低低嘟囔一句:“我酒店房间里有。”
 周越看着她那副别扭又倔强的模样,眼底的笑意像潮水一样,一点点涌了上来,他没再应声,只转头吩咐店员结账,动作利落,压根没打算让她掏钱。
 签完字,他收回卡,随手一收,顺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天生的熟稔,毫不张扬,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亲昵。
 “没手机你能活?”他顿了顿,语气吊儿郎当,却藏着一点掩不住的小得意:“多大点事,我堂堂一个华尔街精英,一个苹果手机还是买得起的。”
 语气太轻松,太随意,把买手机说得像是一件天经地义的小事,甚至带点宠溺式的骄傲,骄傲于她此刻还由他来照顾。
 夏知遥低下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轻声道:“我回酒店再把现金给你。”
 周越闻言轻笑,身形微倾,贴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非得跟我算这么清楚?”
 那语气极轻,带着他惯有的慢调子,却句句入骨,像一只手试探着拉开她心里的防线,看它是不是已经松了一寸。
 她没回答,只别过脸,咬了咬唇,眼神仍倔,可那嘴角压不住的弧度……终究还是泄了底。
 周越盯着她看,轻声道:“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吃饭。”
 顿了顿,他像随口补充,又像在温柔里画下一道不容质疑的线:“记得,别再说什么还钱的事了,好不好?”
 夏知遥轻轻“好”了一声。夏知遥一走进酒店,前台服务员便迎了上来,笑着将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递到她手中。
 “Ms. Xia, a Chinese lady brought in this coat for you last night. She left a note, in Chinese.”
 (夏小姐,一位中国女士昨晚捡到了您的大衣,还留了一张纸条,是中文的。)
 夏知遥下意识地接过,
 “She said she found it nearby, and there was a hotel business card in the pocket, so she brought it straight here for you(她说是在附近捡到的,口袋里有酒店的名片,就送来了。)”服务员补充道。
 她低头看那件衣服,是她的没错,压成一团,边角起皱,沾了灰,像被人丢弃在街头某个角落太久,失了形,也失了体面。
 她喉头发紧,还是开口:“What about the phone?”
 “Sorry, she said she only found the coat. The phone might still be somewhere else.”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接过那张便签:
 【您的大衣我已送到酒店前台,手机没找到,可能还在别的地方。很抱歉没能帮上更多忙,可加微信联系:xxxxxx ——Lydia Lin】
 夏知遥盯着那行字,心里还在嘀咕:她是怎么看出这件大衣是中国人的?又没名字,又没标签。
 她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翻了翻衣兜,下一秒,一包心相印的纸巾从里面滑了出来。
 她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点自嘲,也带着某种命运般的讽刺意味,好吧,现在解释得通了。
 “看来,我丢掉的东西……”她低声说,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至少还有一件,会自己回来。”
 她推开房门,整个人站在原地片刻,像在从雪夜与喧嚣中慢慢抽离,直到呼吸平稳,才转身走向浴室。
 灯一亮,瓷砖反射出冷白的光,整个空间明亮却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她站在洗漱台前,目光越过干净的镜面,盯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熟悉,却也陌生,镜中的她像是换了壳,脖颈处几道淡红的痕迹突兀地浮现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愣了一下,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碰那些痕迹,指腹掠过的瞬间,那些热度、喘息、失控的力道仿佛一并苏醒,清晰得像是刚发生过。
 他昨晚的吻带着一种近乎压抑到极限的渴望,像是困兽挣脱束缚后的一次爆发,凶猛又真切,毫不掩饰。
 她没有躲,反而……抱住了他,那个动作,现在想来几乎让她无法直视,她是怎么会那样毫无保留地去回应他的?
 她闭了闭眼,却止不住脑中那些画面不断闪回,而她,明明早就该转身离开,却在那一刻沉沦得那么彻底。
 她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习惯精准计算,习惯提前评估所有风险,可昨晚,她像疯了一样亲手撕碎了自己立下的所有规矩。
 现在,夜色已褪,理智归位,可她的心却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点刺眼的红痕像是一道醒不过来的梦的证据,指尖按在脖侧,她轻声开口:“周越……”
 可下一秒,她却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同样是在纽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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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纽约肯尼迪机场。
 夏知遥神色冷淡地走在前头,拉着行李,指尖飞快地滑动手机屏幕,页面一页页刷过,她一目十行地看着,她眉心微蹙,脚步下意识加快。
 刚踏出廊桥,身后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没回头,继续扫着手机上十几封未读邮件,顺手发出微信【明天下午一点会议,PPT会改成最新版本,流程我会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