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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夏天遥不可及by陈年明月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1-01

她穿过人群,回头看到助理程悦正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与犹豫,嘴角动了动,却迟迟没发出声音。
夏知遥继续往前走。却听见身后行李箱滑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一下一下地拉近,像一种习以为常的追随。
她没回头,只是垂眸扫了眼手机,指尖一滑,几个文档窗口依次弹出,“模型调出来,”她说,声音冷静利落,“之前那组数据再跑一遍,我记得你们更新过基础假设。”
语音刚发出去,她又补了一句:“还有,跟Chen那边的合作方案,法务确认了吗?这是最后一步,只要他们拍板,这个项目就能敲定。”
她话音未落,目光仍在屏幕上快速滑过,但大脑已自动将逻辑、优先级、资源调度与风险评估推演完毕,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仿佛根本不需要停顿。
下一秒,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程悦发来的PPT更新版本,夏知遥扫了一眼,眉心轻轻一动。
她脚步一顿,停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耳边是拖箱的杂音、人群的窃语。
她转身开口,语调依旧平稳:“程悦啊,汇率你写的是哪天的数据?”
程悦一愣,神情微慌:“……是最新的,我想着越实时越好。”
夏知遥沉默了半秒,语气缓了些,却依旧清晰坚定:“我们是做咨询的,不是为了展示数据,而是帮客户做决策。”
她知道程悦努力,也明白她太急了,这种急不全是坏事,只是需要引导。
“你填的是昨天的汇率,出发点我理解,但客户要的是趋势和逻辑,不是最新数字。”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汇率是浮动的,重要的不是眼前的数,而是你为什么选它、能判断出什么。”
她垂眸看了眼屏幕,脑海里一闪而过当年那个为小数点熬夜的自己。“分析的关键,从来不是搬数据,而是思考背后的意义。”
程悦点头,小声应:“……我会改。”
“嗯,别急。”夏知遥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却带着鼓励。
正说着,夏知遥脚步一顿,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像是忍着某种突如其来的不适,手下意识扶了下小腹,呼吸微微停顿。
程悦立刻注意到她的动作,几乎没有犹豫地从随身包里翻出一根能量棒,拆开包装递过去:“姐,你咖啡又喝太多了吧?吃点这个,低卡的,不甜。”
“谢谢!”夏知遥接过能量棒,咬了一口,淡淡的坚果香气在口腔里弥散开来,她低着头,神情没什么波动,却眼神柔和了几分。
程悦又从包里摸出一小瓶水递过去,小声补了一句:“别逞强,你这几天飞太多,胃一直不好我知道的,我就在想你待会儿肯定得难受。”
夏知遥没回应,只垂下眼帘喝了口水,嗓子发干,胃里却终于缓了些,她轻声道:“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程悦抿嘴一笑,带着点得意:“这都是你手把手教我的,你之前给沈总当助理不也是这样面面俱到。”
程悦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犹豫了下,低声问:“对了,夏总,你在飞机上没休息吗?”
夏知遥语气平稳:“睡了四个小时。”她说得毫不在意,“剩下的时间,可以安安静静做策划案。”
她当然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太好,黑白颠倒的时差,疲惫像是从骨头缝里溢出来的,但她不在意,她早已习惯。
甚至某种程度上,恰恰是这种极致清醒与身体负荷的临界感,才能让她思路更利落,判断更果断。
她抬起头,看向前方,天还未全黑,城市像披着一层暗蓝的幕布沉睡着,车灯在路面划出一道道光轨,她站在原地,竟有片刻的出神,她回来了。
再次踏上这座城市的土地,心跳竟仍会漏一拍,一些被压进时间缝隙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被这冷空气激活了。
纽约,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脱离父母所在的城市,没有父亲那种只有成功才配当我夏仲明女儿的高压,也没有母亲深夜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与指责。
她记得自己刚落地时,是一个深秋的下午,哥大校园里的梧桐金黄,天光澄澈,那年她二十四岁,拖着行李走在初到校园的路上,穿过古老的图书馆、拱门和街角咖啡店,仿佛人生也能重来一遍。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由,是可以呼吸的东西,没有人监督她几点回家、穿什么衣服、成绩是不是年级前三,没有人把她当成“某某教授的女儿”或者其他。
她就是她自己。
在哥大商学院,课堂上她坐在前排,她喜欢那些教授的讲课风格,尊重每一个观点,鼓励质疑,甚至赞赏她的敏锐与反驳。
那是一段她头脑发光、人生有界、但心是热的日子。
有一次凌晨三点,她走出图书馆,冻得耳朵发红,却在路边看见一只松鼠站在井盖边啃坚果,那画面至今还在她脑海。
那时候她觉得,人生不是非赢即输,也可以是迷路、发呆、躲雨、甚至摔倒的过程。
她曾天真地想,也许回国之后,能保留一点这样的松弛感,可当她一脚重新踏入现实的那一刻,父亲会议上的目光、母亲的“你是不是要被男的骗”、工作里的竞争和缄默,都一口气把她压回深渊。
纽约是她人生短暂的缝隙,是她曾经相信过“可以不用那么累”的地方。
风忽然大了些,夏知遥轻吸一口气,收回视线:“走吧。”
她再次迈步前行,步履稳健,眼神清冽,她低声说了句:“纽约,我又回来了。”声音很轻,从心底溢出,说给另一个曾经的自己听的。
那个在这里奋斗过、迷茫过、也曾满怀希望的自己。
他们一行人走进酒店,项目方安排的接待点,夏知遥一边办入住,一边快速扫视四周,大堂布局、电梯位置、商务中心方向,统统记下,她从不浪费任何可以掌控局面的细节。
进了房间,她反手关门,她将行李箱推到沙发旁,径直走到落地窗边坐下。
她蜷起双腿,把额头抵在膝盖上,脊背僵硬,肩颈发紧,依旧绷着,不敢松懈。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太阳穴隐隐作痛,眼睛干涩,她抬起头,右手缓缓收紧,直到指甲陷进掌心,痛觉传来,她才像是找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她睁眼,恢复笔挺坐姿,打开电脑,毫无犹豫地进入工作状态,她不能被看到疲惫,也不允许自己被情绪打败。
脆弱是没用的,这句话,她早就写进了自己的生存守则。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震动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来电显示:“程悦”。
夏知遥眉头轻蹙,眼神瞬间沉了下去。这个时间打来,不会是好事,她几乎本能地断定:出事了。
太熟悉了,这种电话的意义永远只有几种,数据错了,客户改需求,团队出了纰漏,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今晚别想睡了。
电话还未接通,她已经在脑海里飞快预演所有应急方案,她习惯了,必须永远比问题快一步。
她接通,声音沉稳:“说。”内心却已在准备最坏的结局。
“夏姐,不好了……我、我好像拿错箱子了。”
她闭眼,深吸气,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给机场打电话,明天就能找回来。”
“恐怕……来不及……”
她心口一沉,椅子刮着地毯发出刺耳一声,身体的本能比思维先一步意识到:大事不妙。
“你箱子里有什么?”语气中压着火。
“……文件夹,还有硬盘……沈总那份会前资料也在里面。”程悦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PPT草稿、翻译文档……都在。”
所有不能丢的东西,都丢了。
她很想说“没事”,但那两个字到了嘴边,最终没说出口,这不是“没事”的级别。
她闭了闭眼,声音依旧冷静:“我这就过去。”
但心里却在咆哮:我说了多少次?项目核心资料必须随身携带!红字、备忘录、会议反复强调,为什么她们总是记不住最基本的原则?
她挂断电话,转身冲出房门,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她知道,现在得补救,可那种怒意却在身体里灼烧。
那是“我把所有防线都设好了、你们还是能出错”的愤怒,是“我做了百分之百、还要替你擦屁股”的疲惫。
她看见那只陌生的行李箱安静地立在沙发前,哑光粉色,边角磨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她站在原地,盯着它,就是这么一只箱子,可能毁掉几个月的努力。
命运往往最致命的地方,从来不是暴风骤雨,而是,一个看似无害的失误。
她半蹲下身,拉开拉杆箱的一角,眼神淡淡地扫过去,黑色印刷体的行李牌安静贴在把手上:“SU YINING”。
夏知遥轻笑了一声,低声嘟囔:“连名字都不看一眼,拿得倒是挺干脆。”
在她层层设防、精确到每一个环节的安排面前,有人随手一个动作,就能把她所有预案撕出一个口子。
一瞬间,她觉得荒谬。更深的,是疲惫,她一直以为,只要她足够严密、足够用心,就能掌控全部变量。她把每一个环节磨到极致,所有文件分层存储,每一次出行都预演三遍。
可现实从来不会为谁的努力让路,她站在那儿,眼神沉沉地盯着那串字,忽然觉得这整个纽约的夜都荒诞得像场讽刺剧。
她还不死心,弯腰仔细翻查拉杆与箱角缝隙。指尖摸索着,在最不起眼的拉链夹层,终于摸到一枚蓝色的小贴纸。
哥伦比亚大学校徽。
那一刻,她眼神一凛,她迅速起身,走向沙发,指尖飞快地滑动手机,点开了一个久未点开的微信群:Columbia校友群。
她飞快打字:【有人认识SU YINING吗?刚从JFK出来,行李拿错,急寻失主。】
她知道,这群平时活跃度不高,但这是她眼下能动用的最快资源,她向来不信运气,也不寄望奇迹。
她只做一件事,在所有已知信息里,逼出解决路径,即使只有1%的可能性,也要迅速放大它。
几分钟后,屏幕跳出一条消息:【我帮你问一下,我学弟现在在校生群里。】
她眉头微动,心里那根弦终于松了一点,但还没等出一口气,更深的焦虑就如潮水般反扑回来。
问题不在箱子本身,而在她的箱子里,她带来的,不止是演示稿草稿,不止是翻译材料,更有全套尚未公开的客户名单、两家未披露合并意向的企业资料,甚至,还有那份她亲自撰写、连直属上级都未见的并购意向副本。
今晚她本来打算再微调一版,明天一早正式交呈。如果那份副本流出,轻则,被竞对预判;重则,引爆行业信任危机,项目直接腰斩。
她从不夸大风险,但这一次,风险确实能撕裂她的职业履历。
她感觉呼吸有点乱,她握紧手机,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但她知道,那种从骨子里涌上的恐惧,已经在蔓延。
那不是对失败的恐惧,而是对一切努力毁于一旦的恐惧。
“A模型锁档,立即暂停权限分享,所有涉及客户编号的邮件,一律挂起审批流程。”她语速极快,几乎不带一丝顿点,像是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只等此刻调动全套应急流程。
就这一件事,可能让她三个月的准备付诸东流,不仅如此,还足以让她在这场决定未来升迁的纽约并购案中,留下“重大失误”的污点。
她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光像潮水一样涌动,而她却仿佛站在一个被放大镜注视的点上,,每一栋高楼、每一束光,都像是在注视她失手。
程悦刚挂完电话,立刻上前汇报:“JFK那边说正在调监控,但行李出关的部分还在核查,进度很慢。”
她轻轻冷笑一声:“JFK机场每天这么多人,系统常年滞后,不能光靠他们。”
她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清冷:“箱子是能找回来,但我们等不起。”
她依然站在原地,指尖飞快滑动手机,另一只手交叉抱臂,语气冷静得像系统语音:“这个时间段,中国学生大概率是春假回国。”
目光落回那行名字上:“如果是本科最好查,哥大一年从中国招的本科生也就二十多个。,研究生就难了,几百人起步,分学院还分项目。”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一顿,眼神像刀一样落在程悦脸上:“今晚前如果还没找到,明天一早我们去哥大国际生办公室。”
程悦点头,而她已经再次低头处理下一封邮件。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微信弹窗跳出:【遥遥姐,你方便接电话吗?】
她的指尖顿了一下,像被某种温度轻轻碰了一下,那是风吹过旧时光的尾音,像夏天傍晚街角,小孩穿着大得过分的校服,背着书包朝她喊:“遥遥姐!去我家吃饭吧!”
她的指尖倏然停住,情绪像骨头被风拂了一节,酥麻,又藏着一丝久违的热。
她强迫自己压下那点轻颤,没有犹豫,拨了回去。
“喂?”她的语气仍旧是她最擅长的那种,冷静、清晰、无破绽。
一个熟悉的男声低低响起,带着隔着夜色都能听见的温度:“是我,周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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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他是个男人,是早……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对面传来一道轻柔却低沉的男声,像风不动声色地吹进夜色里:“是我,周越,遥遥姐。”
夏知遥,差点没反应过来,那声音……陌生又熟悉。
陌生在于低哑醇厚的音色,尾音稳稳往下压,带着种成年人的自信与底气,而熟悉的,是语气里那一抹轻轻的笑意,像年少时他站在门口,嘴角一扬,喊她一声,声音干净又执拗。
她挑了挑眉,语气没那么温柔,反倒带了点试探式的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沉了半秒,随即笑出声来,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种久违的熟稔与轻松:“我在校友群看到你发的照片了,那个叫苏以宁的,是我同学。”
“是你同学啊。”她语气一顿,唇角扬起一点讥讽,“我真得好好感谢她,让我在纽约的第一夜体验了一把惊喜开局。”
“她自己都没发现箱子拿错,我刚刚打电话过去,她还一脸懵。”
夏知遥“啧”了一声,语气带着点不真心的火:“得亏你看见了,我这边都快给项目方跪下磕头了。”
“行李我让她送过来。”周越的语气缓了几分,带点不着痕迹的试探,“你住哪儿?”
夏知遥没回答,语气直接:“我们去找她换吧,箱子里有些东西比较急用。”
“好。”周越应得干脆,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你把地址发我,我开车过来,咱们一起去。”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别耽误你正事。”
“得嘞。”她笑了一声,手指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语气还是那种张扬又带钩的调子,“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接着,是他那句低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某种格外认真语气的回应:“遥遥姐……等我。”
夏知遥喊了声“程悦”,大步走向电梯,懒得收拾情绪,整个人像是按下了重启键。这事她已经处理完了,不值当浪费情绪。
可电梯下行时,她看着镜面里自己不受控微翘的唇角,还是低声骂了一句:“这小孩。”
周越还站在车边,手机握在手里,迟迟没收,他盯着“通话结束”几个字看了一会儿,嘴角不受控地扬了起来,像是意外中了个大奖,还不太敢信。
他低头笑了一声,眼神藏不住地亮,“她还记得我,还肯见我”是久违的,她还让我靠近一点点。
他启动车子,方向盘一转,轻声笑骂了一句:“你说你一点都不想我我也认了……可你等我这事,能不能再多来几次。”
夜色初沉,不久,一辆白色雷克萨斯稳稳停在酒店门前,车窗降下,周越转头,眼神清亮,语气却不容置疑:“遥遥姐,上车。”
周越刚解开安全带,似乎要下车,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夜风传来,“别下来了,把后备箱打开就行,我们自己放。”
他动作微顿,转头看去,只见夏知遥拎着行李走到车边,神色如常,语气平静中透着不容置喧的自持。
周越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下按钮。
“来得挺快。”她随口说了句,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动作利落得像是早就习惯了。
程悦跟着坐进后座,车门刚关,夏知遥侧头看着她空空的手,语气不疾不徐:“你带护照了吗?”
“……啊?”程悦一愣,慌张地摇头,“没有……在房间。”
夏知遥点点头,语气依旧平稳:“那你回去拿一趟,箱子上是你的名字,交接起来方便些。”
“我以为是您来……”程悦低声说。
“我当然也可以,”夏知遥看了她一眼,“但我也想让你多接触接触这些场面,没事,去吧。”
程悦松了口气,点头应声:“好,我马上去拿。”她推门下车跑远,裙摆带起一阵风。
程悦离开后,车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夏知遥看了周越一眼:“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呢?”
周越耸耸肩,手扶在方向盘上,侧头望她,神情平静却认真:“我哪儿敢啊。但听你俩那对话,我猜……她是把什么重要资料放托运行李里了,还拿错了?”
“嗯。”她点点头,声音不疾不徐,“其实我也不能说她,她不是故意的,顶多就犯个懒。。”
说完这句,她偏头看向窗外,“只是……”她低声道,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久违的唏嘘,“我们那个时候,真的是出了错就直接走人,谁也不会跟你讲什么情绪价值。”
周越没打断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认真听她说。
“现在的年轻人……节奏快,机会多,也活得自信,有时候也更敢表达自己。”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只不过,有些底线还是该守的,不然迟早要摔个跟头。”
她说这话时,没有刻意的语气强调,也没有摆出“前辈”的姿态,只是像一个曾经跌过、熬过、也明白了的过来人。
“我不想她被宠坏,”她轻声说,“但也不想她一开始就被世界打得太疼。”
周越轻轻笑了,声音不响:“你还是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夏知遥没接,只是倚着椅背缓了口气,又随口笑了一句:“你这么会说话,谈了几个女朋友了?”
周越握着方向盘,没料到她这么问,轻轻哼了一声:“哥大课业压力你比我清楚吧?我哪儿有那功夫,我的生活里就是学习,踢球打游戏都是插空。”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调笑:“你也别太晚熟了,不然你爸妈得着急了。”
周越的目光一刻未曾移开,她就坐在他身边,风从车窗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轻轻贴在脸侧,他看到她低垂的睫毛,眼底泛着夜色沉静的光。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从小肖想、藏在梦里的人,就这样近在咫尺,毫无防备地坐在他身边。
他甚至开始想,如果现在反锁车门,把她困在这狭小的后座上,在她耳边低声说一声“别动”,她会怎样?
她会惊愕吗?挣扎吗?还是冷静地皱眉,咬着牙骂他一句“疯了”?
又或是像某个深夜梦境里那样,睫毛微颤,却没有推开,只是静静地闭上眼,任由他吻。
他脑海里浮现出她被吻得气息凌乱的样子,眼角发红,手指紧攥着衣角,却偏偏不肯说“不”。
他知道这念头病态、克制之下的失控,像一场自知无药可解的沉溺。
可他没动。
只是死死盯着她,眼神沉静,阴郁,却带着灼人的渴望。
那是多年压抑后的执念,是他一遍又一遍、在她缺席的岁月里反复磨出的孤独与欲。
他清楚,他早已不是那个干净透明的少年了,他笑得再温文尔雅,骨子里早就长出了执拗的、偏执的心魔。
他想,她终有一天得是他的,在他怀里低头,在他耳边喘息,在他掌心颤抖,只属于他。
车缓缓驶过纽约清晨的街道,天色泛着金橘交界的光痕,路灯一盏盏亮起,车窗上映着斑斓破碎的光晕,红灯短暂停下。
就在这安静的缝隙里,夏知遥忽然抬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动作极轻,像在摸一只温顺的小狗。
他却几乎炸毛,头皮发麻,一股电流从脊椎扫过,他屏住呼吸,压着反应,怕失控。
“几年不见,”她忽然笑了笑,声音低软,像夜风拂过湖面,淡淡地掀起层涟,“你都长这么帅了。”
那句调侃随口抛出,却像一颗火星,落进了他早已干涸的心湖,霓虹折进她的瞳孔,映出一种朦胧斑斓的水光。
她偏过头看他一眼,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调侃:“我记得你去年才来纽约读研,是金融工程?工院的?”
“嗯。”周越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现在在做 research project,暑假准备去华尔街实习,量化方向。”
“还是你们工院好找工作啊。”夏知遥轻声叹了一句,语气像是随口的感慨。
周越笑道:“你一个哥大商学院毕业的,还羡慕我们工科?”他语气轻松,却不知不觉带上一点藏不住的认真,“你那时候多拼,怎么还会有遗憾?”
她没接话,只是又笑了笑,窗外的灯光一盏盏划过车窗,在她眼底投下斑驳的光影,“如果当初留在纽约……”
她忽然开口,语调轻得像一声叹息,“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吧。”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带怨,也不带念,甚至没有情绪起伏。
但周越听见了,那不是随口一句话,那里面藏着她从不肯示人的另一种人生,他听得出来,那是她从未说出口的、一个人默默收起的“如果”。
他下意识侧过脸看她一眼,却只看见她望着窗外,神情平静,他忽然很想问她一句:“你后悔回国了吗?”或者更直接一点:“你过得不好吗?”
可话没来得及出口,余光里,后座的程悦正低头刷着手机,他顿了顿,那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只是把那点突如其来的烦闷,一起吞了下去。连同他这些年一直想问、却始终不敢问的所有疑问与冲动,一并埋进了心底,没声没息。
车身微微一晃,随即停稳,周越先一步推门下车,夜风涌进车内的那一瞬,仿佛也将刚才那团压抑的情绪一并卷走。
周越逆光而立,身形挺拔,被天际残光拉出一抹修长剪影,整个人像从昏黄日光中剪出的深色素描,眉眼被光影分割得分外立体,轮廓干净,气息克制得几乎锋利。
金边眼镜在灯光下微微一闪,像一道藏在骨子里的锋芒,转瞬即逝,他站在风中,白衬衫衣摆被风扬起一点,发丝凌乱却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冷感。
他并不是那种第一眼就惊艳的长相,五官偏冷,眉骨清晰,单眼皮的眼睛却意外地好看,狭长而深静,身上那种成熟男人的克制与分寸,与未褪尽的男孩天真并存着,矛盾却不冲突,反倒构成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她下意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恍惚,身高不低的她,竟在这一瞬间,第一次生出一种被他无声覆盖的错觉。
那个总爱追在她身后叫“遥遥姐”的少年,好像真的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他安静地站在街灯下,一身克制的锋利和未出口的情绪。
夏知遥眯了眯眼,走近几步,忽然抬手在两人之间比了比,唇角微扬,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又长个了?现在多高?”语气随意,却透着一点故意调侃般的亲昵,像是唤回了年少时的某种默契。
周越低头看她,那双单眼皮眼睛在斜光下泛着一层柔光。他嘴角轻轻扬起,嗓音低低的,像藏着一点不动声色的得意,又像是少年气未褪的傲娇:“一米八四。”
夏知遥皱了皱眉,却没绷住,眼里浮起一丝轻笑:“果然,男人一过一米八,就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自己有多高。”
周越低低笑了声,声音沉哑,带着点沙沙的磁性,“不是你问我的吗?”
他的笑意没褪,但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涟漪,像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却被他迅速压了下去,藏进眼镜后沉静的目光里。
他站在风中,看起来依旧那么冷静,但只有他知道,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在她靠近的时候,彻底失控。
夏知遥望着他,“走吧。”她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干脆利落,像是习惯了在情绪来不及发酵之前,先给自己一个出口。
她转身,脚步落地时带着清晰的节奏,鞋跟敲击在地面的声音在傍晚的风中格外清晰。像是那个从来都说走就走、永远不回头的夏知遥,又回来了。
而周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被路灯一点点拉长,神色不动,只在心里默默想着,她还是走得这么快,仿佛永远都不等他。
苏以宁开门时,还穿着家居服,一张脸干净清秀,她站在门口,看见周越的那一刻,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周越!”她轻快地喊了一声,嗓音干净,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亲昵,那种熟稔得几乎带着一点私密感的语调,就像深夜里一盏骤然亮起的灯,温热又直白。
夏知遥站在几步之外,目光在她脸上淡淡扫了一眼,没笑,却像一下子把什么看了个透。那女孩看向周越的眼神,太熟悉了,像在盯着一个贴了名字的私人物品,写着“我的”。
苏以宁接过行李箱时,动作轻轻一顿,这才注意到夏知遥的存在。
她怔了一瞬,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淡了几分,但很快又重新端起一副礼貌又得体的表情:“你好,谢谢你们,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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