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马甲遍天下by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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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琢光微微侧身,躲过剑修的攻击,而后剑修再次出手,剑意愈加汹涌,每一招都直指柳琢光害处。
但柳琢光始终气定神闲,她瞥了眼底下逐渐汇聚的人影,抬手将剑刃夹在两指之间。
那人也直觉不对,心中顿感不妙,想要将剑抽回,眉头紧皱着抽了半天,却好似白白费力,无论怎样调动体内灵力,眼前的斗笠人依旧安稳站着,自己的剑依旧在她手中。
“你是何人!”
柳琢光松开手,剑修趁势收回剑,眼睛紧紧盯着她,面带谨慎,却并未再出手。
他暗暗握住自己持剑的那只手,借着雨幕掩饰持剑手的颤抖。
柳琢光没有理会他,说:“下去吧。”
说完,便径直跃下屋顶,走到关栩面前。
“方才怎么了?”
“你没听见有什么异动吗?”
关栩摇头:“没有,我只听见你们在上面缠斗,怎么了?”
他自然知道柳琢光不会无缘无故与人交战。
如此,怕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没听见的事情。
柳琢光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见有人在屋顶追逐,出来只看到了他一人。”
沈浊雨旁听着,笑了:“既然如此,问问弟弟便是。”
她朝跃下屋顶的剑修招招手,嗓音莫名带上几分魅惑之意。
“来,告诉姐姐,你方才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剑修眉头紧锁,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沈浊雨轻“啧”了声,面上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她并未多言。
剑修站在几人中间,先是看了眼柳琢光,又看向关栩,顿了顿,这才开口。
“我正要睡觉时,听见有人在我房中翻找什么东西,我起身追她,但追到一半发现似乎有人在帮她。”
“你的房间离这可没多远,这么快就追丢了,弟弟你可真弱呀。”
沈浊雨含笑着,轻声细语讽刺着剑修。
剑修握紧了手中长剑,却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
沈浊雨见状,笑出了声。
正是此刻,柳琢光忽地转身,眼眸注视向身后屋顶的方向。
关栩也随之转过头,语气严肃:“有人!”
柳琢光缓缓开口:“也不一定是人。”
关栩被她骤然逗笑:“也是,毕竟我们此时在的可是妖界。”
沈浊雨皱眉:“方才有人在上面?”
柳琢光说:“有视线。”
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她们。
“那刚才你们怎么不追过去!”
柳琢光不语,她垂眸思索片刻,接着朝关栩问道:“你知道崔家老夫人住在哪里吗?”
“记得,我来得早,远远看过。”关栩声音一顿,“你的意思是……”
柳琢光点头。
沈浊雨敛眸,也随之想通:“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
剑修少年却依旧没明白这三人在打什么哑谜,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困惑,惹得沈浊雨又是一笑。
“弟弟,你师承何处?”
“有什么关系吗?”
沈浊雨耸肩:“没什么关系,只是有点好奇,哪个宗门把你教得这么蠢。”
“你!”
柳琢光不理剑拔弩张的两人,她转眸对关栩点点头,脚下一跃,顷刻间消失在几人眼前。
“啧,这么快。”沈浊雨低声抱怨了句,接着也跃身跟了上去。
崔家老夫人的卧室在崔府的一个角落,阴暗偏僻。
与崔家主那样的重视全然不匹。
雨水止不住地拍打树叶,茂密的树枝随风弯下腰,遮挡住了尽头那座屋子。
柳琢光步履落在潮湿的土壤,霎时,雷声轰鸣而过。
“这怎么阴森森的,白天来时……”
也没这样啊。
关栩心下直觉不对,当即转头看向柳琢光。
柳琢光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稚嫩却又坚韧的面容,她紧紧盯着天际,一言不发。
雨天最适合行杀戮之事,一场狂乱的雨,足以冲刷掉所有的血水和行凶者的踪迹。
可一旦动手,总会有所痕迹。
柳琢光轻嗅着雨水中掺杂的血腥气,手指缓缓按在腰间的无恒剑。
紧随其后的沈浊雨方落下,便见在场多了个绿裙少女,她愣了下,随即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那斗笠少女。
沈浊雨走了几步,凝着柳琢光那副面容,心头忽地一跳,只觉得好生熟悉,眉宇微微蹙起。
半晌,在阴沉的雨幕中,沈浊雨脸上难得收了笑。
“你是柳琢光。”
虽是疑问的话,可沈浊雨语气中莫名带着一份笃定。
柳琢光侧眸,眼神平静无波,好似早已沉入这场雨幕。
“是,太衍弟子,柳琢光。”
柳琢光说:“既然是孤身,便与师门无关。”
闻言,沈浊雨脸色好了些许, 可依旧如同这天色般压抑, 她紧紧注视着柳琢光,早已看不出不久前的笑意。
柳琢光撇过头, 将腰间的无恒抽出,冰凉的雨水落在锋利的剑刃,没留下一丝痕迹, 她素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将剑背到身后。
“诸位, 这么晚, 来我母亲院中, 不知有何贵干?”
夜雨潇潇, 崔家主沉着冷静, 即便是看到几人手持武器而来, 脸上神情也未曾变化, 她眼神扫视过几人, 在柳琢光身上略有停顿。
而后继续说:“诸位救治我母亲的心, 在下心领了,只是这么晚了,诸位还是早些休息吧。”
关栩凝眉看向柳琢光, 柳琢光神色未改, 眼睛直勾勾看着崔家主, 似乎是要透过崔家主看破什么。
沈浊雨却是眸光一闪,走到众人之前,对崔家主笑靥道:“崔家主, 并非我等有意打扰老夫人,只是我等中有人瞧见了府内有贼人闯入,怕害了老夫人,故而来此。”
崔家主从善如流:“是吗?那便多谢诸位,诸位有发现什么吗?”
沈浊雨回的坦然:“没有啊。”
霎时,崔家主轻笑了声,整张隐没在昏暗中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听见她幽幽说:“那是不是,我大可怀疑从未有什么贼人,又或者,贼人就在几位之中呢?”
气氛陡然一变。
关栩冷声:“家主既然怀疑我们,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就此告辞!”
说罢,关栩做出转身就要离开的举动。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连带着身侧的沈浊雨都被弄得一愣,她迟疑地看着关栩,似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说。
“哈哈哈。”僵硬的气氛中,崔家主再次笑了出来,“不过是玩笑罢了,阁下怎能当真,今日天色已晚,诸位早些回去吧,至于那贼人……”
她顿了顿,说,“诸位放心,崔府不会放过她的。”
“哼,家主说得最好是玩笑。”
崔家主说:“自然是玩笑。”
匆匆赶来的剑修刚一落地,便见崔家主缓步离去,犹豫着看向几人,却不敢说话。
柳琢光率先转身。
关栩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见柳琢光意欲离开,他急忙问:“怎么不进去了?”
“不进去了。”
有人守着,怎么也进不去的。
柳琢光脚步一停,回头认真对关栩说:“你晚上小心点。”
关栩后背骤然一股凉意,惊慌地看着柳琢光:“你要对我做什么!”
柳琢光沉默。
接着脚下一跃,离开了几人的视线。
正当关栩也要离开时,沈浊雨却是叫住了他。
“哎,你等下。”
关栩转过身,挑眉。
“你是散修吧。”
关栩笑:“我倒不知,合欢宫什么时候做起情报的生意了?”
“只是我自己喜欢。”沈浊雨无所谓说着,目光游离在关栩身上,恰似一场无声的打量,“我以前见过你,你在散修中很有威望。”
关栩谦虚道:“还好还好。”
沈浊雨冷笑一声:“你怎么会和柳琢光认识?”
“你这话说的,我难不成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与我相识还成罪孽了?”
沈浊雨蹙眉,没被关栩这通话乱了思绪,继续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柳琢光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据我所知,她可从来没有离开过太衍,就像你从来没去过太衍。”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偏偏认识,还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这怎能不让沈浊雨心生警惕。
关栩漫不经心说:“那你这消息可就落后了。”
话音落下,他脚下一跃,须臾之间,消失在沈浊雨眼前。
“方才,那人是柳琢光?”
此刻,剑修不知为何忽地开口,似是认识柳琢光般,语气带上了些许错愕。
沈浊雨回头,心绪更为沉重,只是面上不显。
她随意点了点头,算作对剑修的回应。
如果这剑修真的也认识柳琢光……
那么来崔府的这群人,就都是与柳琢光有联系的人了。
思此,沈浊雨眸底一暗,开始用余光不动声色打量起身侧的少年剑修。
“你叫什么?”
剑修抿唇,犹豫片刻道:“孟黎。”
没听过的名字。
沈浊雨收回视线。
但也不保证他说的真的,万一是假名呢?
“呵。”关栩开口,不耐烦道,“行了,在这逼问小孩子做什么,早些回去吧。”
沈浊雨不语,目视着关栩离开,她瞥了眼孟黎,只见孟黎右手无意识握着剑,神色若有所思。
看来,还真认识啊。
她嗤笑了声,随后也离去了。
冷雨淅淅沥沥地落着,似乎要将这无边寒夜笼罩。
柳琢光坐在屋内,盘腿调息。
忽地,一阵叩门声响起。
推开门,赫然是关栩。
小猫从关栩怀中挣脱,跳到柳琢光脚边,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踝。
柳琢光眉眼弯起,将小猫抱起。
“刚才你说让我晚上注意点,是什么意思啊?”
柳琢光抬眸,示意关栩将房门关上。
走进屋内,随手设下结界,这才说。
“崔家家主身上有杀意。”
关栩微愣,眉头皱起:“对我的?”
他也没说什么吧?这么记仇啊。
“应该是。”
关栩认真回想了一番,柳琢光在告诫他之前,他与崔家家主所说的话,迟疑片刻,疑惑道。
“就因为我要进她母亲的房间?”
“应该是。”
关栩说:“别应该是啊,我可不是为了送命来这儿的。”
柳琢光回眸:“那你是为什么来的?”
关栩不说话了。
柳琢光自顾自抚摸着小猫,小猫亲昵地蹭着她的掌心,关栩叹了口气。
“我是有想要的东西才来的,那东西在崔家私库,只有崔家家主才能打开,你呢?可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宗门任务来的,太衍的宗门任务,什么时候都拓展到妖界了。”
不料,柳琢光点头:“是师门任务。”
“啊?”关栩不解,随即面色一变,“是崔府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啊。”柳琢光说,“我要去天机城,需要崔府的人帮我。”
有传言说,崔府家主是从天机城出来的。
只是似乎是其母并不喜欢天机城的氛围,故而早早搬出天机城,在两界边境定居下来。
关栩不明:“可天机城如今封闭,外人根本进不得,除非城中人允许……你要进天机城,为何不随太衍宗一同,太衍身为仙盟之首,理应参与天机城城主交替仪式,天机城不会不让进去的。”
按关栩所想,柳琢光此举太过麻烦,她大可借着太衍的队伍前去,又或是,搬出自己禾山弟子的身份,也能进去。
莫名其妙接了告示,来到崔府,简直多此一举。
完全没这个必要。
“太麻烦了,何况,还不一定让进。”
关栩问:“什么意思?”
“天机城内各派力量涌动,新城主压不住他们,谁都想坐上城主之位,不止太衍,任何门派在这场决斗定出赢家前,都进不去的。”
关栩神色一变,他瞳孔一缩,警惕地看向柳琢光。
“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若是真的,那该是秘闻。
柳琢光是从何得知。
莫不是太衍告诉她,让她先行来到妖界,观测天机城动向?
关栩正思忖着,便听见柳琢光镇定自若说:“我师兄说的。”
而且天机城向来包容,城主人、妖、魔等族并存,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中,有小部分是魔族。
或许与魔尊复苏一事有所牵连。
比起太衍宗浩浩汤汤前去,孤身一人不惹眼,行事也方便不少。
只是想进入天机城的确需要费些心思。
关栩自然知道柳琢光的那位师兄。
如今的剑道翘楚,纪明澈。
说起来,他们还曾见过。
那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明明生得一双金色眸子,性子却冷若冰霜,不假辞色。
关栩想到从前,掩饰性地挠了挠头,说:“这些年似乎都没怎么见过你师兄出来啊。”
柳琢光疑惑:“师兄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历啊。”
“是吗?”关栩愣了下,随后想了想又说,“那他还挺低调的。”
这几年几乎没听过有关于纪明澈的消息。
他还以为这位剑道翘楚在闭关。
柳琢光点点头,也没想太多,抚摸着小猫的头,她转了话题。
“对了,那剑修是明阙剑阁的弟子。”
“你怎么知道?”
“他与我打斗时,用的剑法生涩,明显是才学不久,但有一招他用得很好,那招是明阙入门剑法演化而来的。”
“嘶,那也有可能是他只会那一招呢?”
柳琢光瞥了他一眼。
关栩说:“好好好,就当他是明阙弟子,那他来这是干吗?”
柳琢光摇头,面容陷入沉思。
她也不知。
“莫非他和一样,是师门先遣而来?”
师门先遣?
柳琢光抬了下眼帘,知晓关栩自己会错意,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柳琢光便没有过多解释,她思索片刻,摇头。
“应该不是。”
那剑修实力不过金丹中期,剑法也不算出众,明阙派这样的弟子来如今危险重重的妖界,只会让弟子白白送命。
关栩也想到了这点,他手指不自觉抚上下颚,苦思许久。
“明阙,太衍,合欢……”柳琢光轻声默念,而后抬眼凝视关栩,“你真的只是个散修吗?”
关栩身子一僵,两只手摊开在柳琢光面前,无奈说:“我自然只是个散修,你瞧我刀法中,有糅合过哪家的招式吗?”
这点关栩足够自信,自他十三岁踏入修仙界,一招一式,自成一派。
任谁看了,都不会将他与那些刀法名门联系到一起。
果然,柳琢光静静收回了视线。
“不过,你们三人代表不同门派,却同一时间来到崔府。”关栩沉思,“未免有些奇怪了。”
“那你呢?”柳琢光反问,“你是为何而来?”
关栩抱臂胸前,笑:“我?我也是为进天机城,只不过和你还不太一样,我进天机城是为了杀人。”
他索性将自己的目的袒露在柳琢光眼前,心知柳琢光即便知道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柳琢光颔首,神色自若,她又问:“仇人?”
“差不多吧。”关栩看似无所谓地耸肩,语气却骤然沉重,“难得有了他的下落,必须早点杀了才是。”
否则,他会一辈子陷入心魔,甚至最后走火入魔。
柳琢光正要说什么,耳尖微动。
嘈杂的雨声夹杂细微的脚步声,瞬间让柳琢光谨慎起来,她面色冷淡,轻声开口。
“有人。”
关栩霎时会意,躲了起来。
柳琢光顺势撤去结界,又翻开起桌上倒扣的书籍。
书页翻动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入耳边,柳琢光轻道了句:“谁?”
敲门声顿了片刻,外面人影隐约,却始终没有回复。
“门外何人?”柳琢光再次出声。
“是,是我。”
外面的人倏然结巴起来,躲在梁上的关栩眉头一皱。
这声音,是那剑修。
他颇为促狭地向下看去。
呦,还真认识啊。
柳琢光没有向上看,只是隐约察觉到关栩的目光,她神情镇定,对着门口说。
“进来吧。”
少年剑修缓步走进屋内,面对着少女平静的眸子,他下意识抿了抿唇。
“琢光……”
下一刻,冰凉的长剑横在他的脖颈。
柳琢光语调不带半分起伏,似乎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询问:“你是谁?”
少年剑修早已习惯了她的举动,即便被柳琢光威胁着性命,仍然抿唇细语,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地,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我姓崔。”少年剑修眨了眨眼,认真对柳琢光说道。
柳琢光点点头。
好的,你姓崔。
“你不记得我了吗?”
少年剑修见状,急忙说,眼神直勾勾看着柳琢光,似乎想要从柳琢光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可等了半天,柳琢光的神色始终未变。
他失望地垂下头,嘟囔着:“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啊,明明说好……怎么就把我忘了?”
他嘟嘟囔囔半天,柳琢光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他,她只好将剑向少年剑修的脖颈更深一寸。
“你何时见过我?”
见柳琢光似乎真的不记得了,少年剑修敛眸,声音轻飘得好似外面的细语:“八年前,我们曾在剑峰见过的。”
八年前,剑峰,明阙弟子。
说到这,柳琢光总算是有些印象了。
她迟疑地收回长剑。
“你是……”
未等柳琢光说完,少年剑修便急匆匆道:“我是崔流。”
柳琢光想起来了,她将无恒收起,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剑修。
禾山剑尊身为剑修,与隔壁明阙剑阁长老相交甚好。
当年明阙剑阁得了个天才弟子,长老十分满意收为弟子,只是后来因为琐事,必须离开明阙一段时间,走之前,特意将弟子送上太衍剑峰,让禾山代为指导一段时间。
只是禾山剑尊时常闭关,就连柳琢光的修行都是纪明澈教授。
何谈那名为崔流的少年。
他只能跟着剑峰其余弟子,随剑峰长老修行。
那时柳琢光整日天不亮便起来挥剑,夜幕降临才缓缓回去,披星戴月,日日如此。
修行较旁人也快些。
崔流见了极为艳羡,因着两人住得近,便央求着柳琢光练剑时,也带上他一起。
柳琢光没有练剑时不许旁人在场的规定,索性便应了下来。
于是,柳琢光身后开始经常出现崔流的身影,甚至有人说,明阙的弟子是柳琢光的小跟班。
这番话,柳琢光不介意,一心跟着柳琢光修行的崔流也不介意。
感觉那时最介意的,似乎是师兄?
想到这,柳琢光神色微不可见地一变。
“你总算是想起我了。”崔流手指按在剑上,语气委屈巴巴的,“当年分别的时候,你还说会去明阙找我,后来我每个月都给你寄信,你也不回我!”
柳琢光脑海浮现出巨大的疑惑。
她认真回想了番,当年她有给崔流自己的传信方式吗?
没有吧?
对面,崔流还在说个不停,甚至是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过:“你都不理我,我问纪师兄,他每次都说你忙,我也不敢去太衍打扰你。”
柳琢光沉默了下。
“我能看一下你的传信吗?”
崔流 不解,但仍将其给柳琢光看了。
柳琢光接过,望着那堆无人回应的信,以及对面那熟悉的气息。
是师兄。
柳琢光皱眉,不明其意,但仍开口替纪明澈遮掩过去。
“唔……有点忙了。”她含糊着说,眼前崔流还欲追问,急忙转移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说起来,崔流与崔府同姓。
崔流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我打算去天机城。”
关栩隐藏在梁上,闻言倏然扬起嘴唇,眼底若有所思。
难不成,这回是都要去天机城了?
“你去天机城做什么?”
柳琢光问,崔流便乖乖回答:“我师兄在里面,明阙已经很久都没联系上他了,门中是想派弟子前往参加城主继任时,再寻找师兄,可我怕师兄出事,便先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说到这里,崔流赶忙压低声音,“我偷偷跑出来的事,你可不许告诉我师门!”
柳琢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崔流好奇问,“你来这是为了给崔家那个老夫人看病的吗?”
“不是啊。”柳琢光摇头,“我也想去天机城。”
崔流一愣:“你为何要去天机城?”
“为什么要有原因?”柳琢光眨眨眼,说,“天地辽阔,去某个地方,不能单是想去吗?”
她这番话,说得崔流眼眸满是茫然,他似是觉着柳琢光说得很对,便点点头,但又像是中途想到了什么,随后又疯狂摇头。
崔流闷声:“你又骗我!”
柳琢光摇摇头,问:“你和崔府有关系吗?”
崔流几度张嘴,却迟迟没能说出一句话,他撇开头,拒绝回答。
柳琢光再次点头。
知道了,有关系。
“还有事吗?”
崔流下意识摇头,接着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柳琢光要催他离开的意思。
“我们这么多年不见,刚一见面你就要让我走?”
柳琢光神色不变,颔首。
崔流满眼带着委屈,而后被柳琢光无情送走。
等崔流走了,柳琢光再次关好门,回头一看,关栩赫然坐在她的位置,随意翻开起柳琢光的书,看了几页后,笑道:“你这书还真古老,多年前编纂的了啊。”
上面有不少东西,都是如今都修仙界不看的。
柳琢光随口回道:“我师兄给的,似乎是从前师尊写的,时间的确有点久了。”
禾山剑尊写的?
这下,关栩望向手中书籍的眼神骤然一变。
“你不走吗?”
关栩回眸,无奈一笑:“怎么,赶完旧相识走,又要赶我这个新相识走了。”
话虽如此,可关栩动作却不作假,他将书倒扣回去,起身便要离开。
“都这个时辰了,那个崔家主应该不会对我动手吧?”
“不一定。”柳琢光说,“说不定她早就下了手,而你什么还都不知道。”
关栩:“……别吓人,行吗?”
“哦。”
翌日,天光明媚。一夜雨水过后,万物复苏,莹莹水光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要不我们绑了那个老夫人,让崔家主领着我们进天机城吧。”
关栩丝毫不顾及周围的人,对着柳琢光窃窃私语。
柳琢光垂眸认真咬着嘴里的果子,也不知是听进去没,只是时不时附和着关栩点点头。
“哎呀,这是在和我的琢光妹妹聊什么呢?”
沈浊雨摇曳着身姿,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两人侧身。柔荑慢慢搭上关栩的肩膀,似是阴冷的蛇缠住了猎物。
关栩后背一凉,神色忽变,一个耸肩抖开沈浊雨的手,接着他侧眸看向沈浊雨。
却只看见沈浊雨的裙摆从自己眼前划过,而后,那条阴冷毒蛇慢慢坐到了柳琢光身边,逗弄着柳琢光。
“琢光妹妹,昨天晚上睡得好吗?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啊?昨天晚上风雨那么急,我可是怕到心慌啊。”
关栩冷嘲道:“那你该出去找医修看看。”
沈浊雨剜了关栩一眼,不理他,还想自顾自对柳琢光说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她皱着眉看向来者。
侍女俯身行礼,含蓄温婉。
“诸位,请随我一同前往老夫人住所吧。”
几个人同时起身。
夜雨已停,昨夜去崔老夫人住处所见的一切就像是场幻梦,茂密的树枝挺立在道路两侧,投下一道道舒适的阴凉。
取阴暗潮湿的环境而代之的,是一抹幽幽的香气,似乎是苦涩的药香,但细细闻起来,却又夹杂着几分甜腻。
柳琢光忍不住眉梢微扬。
崔流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看了眼前面不远处领路的侍女,见她并未注意到身后所发生的事情,才低声问柳琢光:“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柳琢光说:“没什么。”
崔流犹豫了下,嘴唇翕动,却被后来居上的关栩一把将他从柳琢光身边分开,关栩搂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将他带到了后面。
沈浊雨轻笑了声,在柳琢光耳畔低声说:“你瞧瞧,所有人都认识你啊。”
“你也认识我吗?”
“当然,小琢光,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这话沈浊雨说得意味深长,她饶有兴致地等待着柳琢光脸上神色的变化,可等了半天,柳琢光的情绪也没有一丝波动。
沈浊雨颇觉无聊,轻“哼”了声,便不再说话。
后面,关栩紧紧按着崔流的肩头,低声警告。
“少年爱慕是好事,但也得分场合,你说呢?”
崔流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反抗,他咬牙抬头。
“小子,小柳今年才十六七,大好的年岁,前途不可限量,你莫要坏她道心,若你真的像这样做,那我不介意……”
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崔流抿唇:“我才不会!”
关栩不听这些,他拍了拍崔流的头,怜悯道。
“反正你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发生点什么意外,也很正常,不是吗?”
“你!”
“而且啊。”关栩话锋一转,目光在崔流身上游离了一圈,以极其遗憾的语气说,“你这个样子吧,在柳琢光面前,着实没什么竞争力啊,修为剑术都不算一等一,就连这个脸这个身材……”
崔流眼眶逐渐变红。
柳琢光回头,眨了眨眼,不明白两个人迟迟不跟上来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