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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马甲遍天下by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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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留鸣神色一怔,有些懊恼:“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柳琢光摇摇头,抬手,术法牵引着门户敞开。
夏令师脚步踟蹰。
“母亲?”崔留鸣猛地起身,视线在柳琢光和夏令师身上来回转移,“你们……”
夏令师抿唇,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走了进去。
“你怎么让他也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听着这熟稔的语气,崔留鸣皱眉。
夏令师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反正你也长大了,那死老头也死了,我告诉你也无妨,我不是明音,更不是你母亲。”
令夏令师没想到的是,崔留鸣脸上只是简单浮出一道若有所思的怅惘后,便平静地颔首。
“原是如此,我晓得了。”他说,“那不知我该如何称呼道友?”
夏令师瞠目结舌,也没想到崔留鸣接受得这么快,让她满腹草稿落了空,顿了片刻,她才眼神复杂着说:“我姓夏。”
“好的,夏道友。”崔留鸣说,“不知我母亲如今在何处?”
“明音,明音在你进入明阙之后不久,就去了。”
这次,崔留鸣沉默了。
“……我晓得了,多谢夏道友告知。”
除此之外,他再未问其它。
夏令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柳琢光,柳琢光无声叹了口气,开口。
“此事如今只是我一人推测,不算得真,你能信我吗?”
“自然。”听到柳琢光这样一番话,崔留鸣立刻打起精神,斩钉截铁道,“我信柳道友。”
柳琢光颔首,确认过四周结界无恙后,才继续说。
“那位暮宗主如今可能早已背叛人族,投靠魔族。”
崔留鸣:“这怎么可能?”
虽说合欢宗是有些亦正亦邪的风气,但它依旧是修仙界大宗,仙盟伐魔也不曾有片刻迟疑。
它的宗主,怎么会突然投靠魔族?
平心而论,崔留鸣不喜欢暮明空是不喜欢暮明空,可若说合欢宗主背叛人族,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暮明空还未入修仙界前,与如今的魔族长老是血亲。”开口的人,是夏令师,“很少有人知道,如今的魔族三长老,是合欢宗主的堂兄。”
“可,可暮宗主他只是人族啊。”
夏令师撇唇,鄙夷说:“他血脉不纯,魔族的力量在他体内稀薄得可怜,但这不能否认他体内有魔族血脉的事实。”
崔留鸣蹙眉,沉思。
柳琢光说:“今日,其实是我有事想求你。”
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郑重,连带着崔留鸣面色都谨慎起来。
“我想请你,在继任大典前,尽可能送人离开天机城。”
“继任大典?”崔留鸣不解,“城主之位如今还是暂定,继任大典恐怕还得等月余。”
“不会的。”柳琢光摇头,“最多七天,这几日必须尽快送人离开天机城。”
崔留鸣抿唇,他凝望着柳琢光,目光交汇,他没有再多问,半晌,崔留鸣颔首应下,神色郑重。
“我会尽力一试。”
“多谢。”
待崔留鸣走后,夏令师才得以问出自己藏在心底的问题。
“到底怎么了?”
柳琢光微微摇头,见状夏令师叹了口气,坐到她身侧,随手倒了杯茶水给自己。
“这么大的事,真的能交给崔留鸣吗?”
柳琢光敛眸:“我没有选择。”
暮明空没有给她时间选择。
柳琢光自白日得知了暮明空身世,便在屋子里独自思忖。
与魔族长老有联系的暮明空,定不会站在复苏上任魔尊的立场。
柳琢光觉着,暮明空如此急迫要举行继任大典,汇聚各方,就好似不久前在崔府时,散生所说的,用名门弟子性命,昭告天下,魔尊复苏。
而那时,崔府还有一个来自合欢宗的沈浊雨,那时崔府中的合欢香气,沈浊雨解释说是潜逃的魔族奸细所留,也是她,在之后告诉了柳琢光关于天机城关于崔留鸣的事。
再结合暮明空如今立场,不难推测。
这不过是一招祸引东水。
将修仙界仇恨的目光吸引到那位上任魔尊身上,所有的视线都紧紧盯着“复苏”的魔尊,如果能找到杀了他自然最好,若是找不到,也能给护法一派带去不少的麻烦。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心腹大患,还能顺势推新魔尊上位。
名门弟子,名誉天下的天机城……
那位魔尊虽未出现,却已然是要引出血河。
柳琢光越想越觉着,暮明空简直是疯了。
若暮明空的计划当真实现,那继任大典上,是该死多少人呢?
柳琢光也不知道。
她如今只能尽力而为。
干裂的唇角轻碰水面,柳琢光垂眸,从杯中清水看见了自己的眼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略带疑惑。
可是为何,暮明空为何要借夏令师的口,故意提醒她呢?
如果不是他的故意提醒,她或许也想不到这么深。
若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又是为何选了她,难道只是因为,她是禾山的弟子?
柳琢光恍惚之间抬起眼眸,神色莫名看向夏令师。
“师尊……”
太衍剑峰。
月色如水,禾山坐在石阶上,轻轻擦拭着长剑,眼睫低垂。
人影浮动,萧瑟的风吹落一地竹叶,人影站定在她身后。
禾山手上未有停顿,说:“不闭关了?”
“琢光何时回来?”
禾山:“该回来时就回来了。”
纪明澈侧身倚在竹子上,金色的眸子被月华铺上一层薄雾,他斜看向飘落的竹叶,沉默不语。
禾山叹息:“怎么,想出去了?”
“你让琢光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她得成长,她已经长大了,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纪明澈眸光闪烁:“如果我就要呢?”
禾山难得笑出了声,她回眸,目光冷淡:“你活得了那么久吗?这次‘闭关’你的魂魄恐怕撑不了太久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离开太衍了。
禾山虽与纪明澈相处不久,可却清楚地知道,纪明澈此人心性到底如何。
散漫,孤傲,无礼。
若非他认定之人,旁人靠近只能招来一身灾祸。
这样的人,不适合琢光。
“你既是师兄,就好好做师兄。”禾山语气中暗含警告,“太衍宗内,不止你这一位师兄,琢光还有数不胜数的师弟师侄。”
禾山知道,琢光天生惹人喜爱,何宁山也好,并春也罢,多少为了琢光而劝过她。
更知道,眼前看似金玉其外的少年,背地里,对那些弟子,不过又是另一个模样。
“上次戒律堂那孩子,我看就不错……”
禾山还未说完,身体本能的反应,已抬起长剑。
剑锋相交,冰冷的剑刃折射出一瞬月华。
纪明澈轻笑一声,漫不经心收回长剑,他眉头微扬,唇角有意无意勾起。
“剑尊,他配不上琢光的。”
禾山沉默半晌。
“你也配不上。”
“哦。”纪明澈弯起眼眸,眉梢上扬,说,“我不信。”

柳琢光趁着夜色, 再次前往明阁。
可不知为何,明阁灯火阑珊,一眼望过去, 那人显然是较之前少了许多。
柳琢光脚步一顿,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倏然抬眸。
阁楼敞开的窗户在刹那间闭上。
柳琢光眸光微闪。
“道友。”
不一会儿, 有人从明阁出来,凑到柳琢光身前,含笑自若, “我晓得道友所来为何, 只是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
柳琢光静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不出意外, 女人话语只是微顿, 很快便在柳琢光的注视下, 故作低声, 言辞却带着难以平息的笑意。
“道友, 快些逃命吧。”
柳琢光抿唇, 眼底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看不出半分波澜, 她平静地凝视着女人, 而后抬头看向阁楼的方向。
余光扫视四周,隐约间,暗处的目光与其交汇。
柳琢光心下一沉。
看来, 那老者现在恐怕已经被暮明空掌控, 生死难料。
暮明空到天机城已经有几日了, 他与夏令师相识,与老者相识。
但不管是拿走残缺灵纹,还是掌握明阁。
都是在暴露给柳琢光之后, 暮明空才做的。
这让柳琢光心底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但面上,柳琢光并没有显露,她只是再次深深望了一眼阁楼的方向,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寂静的小院内,云珍刚要落了门闩,一只手探了过来,她心一紧,身子瞬间僵住了。
“是我。”
听见来者的声音,云珍这才松了口气。
可松了口气后,心底的疑惑却是浮上,她皱着眉,以为柳琢光前来是有离开天机城的办法,欢喜跃上眉梢,她赶忙招呼柳琢光。
“快进来。”
柳琢光却不欲进去,她站在门口,问云珍:“你们如此着急离开天机城,到底是为什么?”
云珍附在门上的手不自觉蜷缩,她庆幸如今天色已晚,柳琢光并未瞧见。
她笑着说:“还能有什么原因,我们这群人,只是想回到宗门,回到故乡罢了。”
柳琢光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她。
云珍蹙眉,故作落寞:“柳道友,你身为剑尊弟子,自然是不晓得我们这些人的苦,常年离开宗门也就罢了,还不能与家人联系,如今我们只是想回去,这难道有错?”
柳琢光:“没错。”
人有私心,这当然没错。
“但你真的还能回去吗?”
云珍眸光骤变:“柳道友什么意思?”
“如果他们真的占据了天机城,你这一早就逃走的人,势必会引起他们注意……”
柳琢光顿住了,未尽之语,云珍早已心下了然。
魔族占据天机城,一旦察觉到她们逃走的动作。
自然会追杀到底。
她们这寥寥几个人,恐怕是撑不到师门救援。
云珍借着清冷的月华,打量着眼前年岁不大的少女,尚且稚嫩的面容,却有着最醇厚的剑意,那双眼眸坚韧,就好似真正的一把利剑。
云珍知柳琢光会对她有所怀疑,可没想到,柳琢光会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准。
她索性承认:“是,我是知道他们要来,可我只是想活着,与我的朋友们好好活着!他们都曾是宗门的骄傲,在此隐姓埋名多年,你难道连让他们活着都不允许吗?你这样冰冷无情之人,怎堪为剑尊弟子!”
所以,云珍没有告诉任何人,连院子里的人,都不是很清楚。
柳琢光径直打断了她的一番慷慨言辞,她声调不高,甚至对比起云珍来说,那声音轻轻的,却是犹如银瓶乍破,骤然落了水,在云珍心口掀起波涛。
“你要用我们,拖延魔族。”
顷刻间,云珍不说话了。
她幽幽注视着柳琢光:“柳道友,好聪明啊。”
云珍没有告诉柳琢光,没有告诉天机城任何一个人,魔族将要来临,他们要在此以人命举行祭祀。
她要带着妹妹逃离天机城,带着熟悉的朋友逃离天机城,但这势必会引起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魔族注意.
所以,云珍需要几个挡箭牌,最好还是很有实力的挡箭牌。
能为她多拖延一些时间。
正当云珍苦于没有人选之际,柳琢光送上门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以至于云珍初见柳琢光时,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按捺下内心的雀跃。
只是没想到,这看似年岁不大的少女,竟是如此聪颖。
不过两三日,便查到了这一切。
云珍眉尾下压,语气冷劣:“是,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报应到了!”
“这天机城中人,哪个干净?城中尔虞我诈,是非争端,你以为上任城主被杀就已然是可怖,可是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眼角情不自禁染上红晕,几滴泪花顺着脸颊流下,半晌,云珍平复好情绪。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我也只不过是做了他们曾做过的事,反正,我逃出去也会联系师门,来救他们,说来,他们其实是该谢谢我的。”
柳琢光睫羽微微颤动,她抬手擦去云珍脸颊上的泪珠,眼眸却是越过云珍,声音平静地好似一阵清风,徐徐而过,刹那间吹起湖面涟漪。
她没有直接回应云珍的话。
“她的杀意,太明显了。”
云珍佯装的虚弱,骤然从姣好的面容褪去,她侧眸看着柳琢光,唇角勾出,眼底冰冷,接着她朝身后抬手示意。
云佳将暗器收好,从阴影中走出。
云珍感慨:“不愧是太衍宗的人,云佳,听到了吗?若之后我们还能活下来,那你可要好好练练你的杀意。”
“其实也不用的,姐姐。”云佳眯起眼睛,举起手中利器,“只要这人死在这,就不需要了。”
“佳佳!”云珍暗含警告。
云佳收到姐姐的示意,才不情不愿地收起武器。
云珍抿唇,说:“你既已知道,还想做什么,说吧?”
柳琢光依旧没有回应她,开口:“你们走不了的,不出七天,继任大典上,魔族就会彻底吞噬天机城。”
“怎么会这么快?”这样急迫的时间,显然超出了云珍的预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阁内,如今都是魔族。”
云珍嘴唇翕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分明不久前,她才随着柳琢光去明阁见那老者,这才多久,明阁就被魔族由内而外地蚕食了。
柳琢光说:“你有离开天机城的渠道,对吗?”
云珍既然想让她做挡箭牌,做鱼饵,那她自然需要一个不被柳琢光知道的离开渠道。
否则,柳琢光一旦扛不住,将她的行踪交给魔族,那岂不是给自己徒增危机。
云珍沉默了片刻:“……我有,但如今明阁被魔族蚕食,我也不敢确定,那条路还能不能走了。”
云佳:“姐姐,要我说,我们直接边杀边离开得了!”
“佳佳!”云珍怒声,“若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容易,我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畏首畏尾的!”
“姐姐!”触及云珍视线,云佳还是住了口,她怔怔看着云珍,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态。
见状,云珍语气柔和了些,说:“好了,佳佳,你回去吧。”
“可……”
云珍的目光落在柳琢光身上,笃定说:“没事的,柳道友不会对我动手的。”
如今,她所有底牌都暴露在柳琢光面前,而云珍却对柳琢光一无所知。
在这样的情形下,柳琢光仍释放出了善意,不计前嫌告知她关于明阁的消息,已然是说明了柳琢光的态度。
“城主府地下有条暗道,顺着暗道可以离开天机城。”等云佳离开后,云珍才沉思片刻,对柳琢光说,“只是我也不确定那条暗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柳琢光蹙眉,灵光乍现:“那条暗道……不会是我现如今住的院子吧?”
云珍点头。
柳琢光在心底叹了口气。
“那,那条暗道魔族应早就知道了。”
连残缺灵纹都晓得的暮明空,又怎会不知道,那院子下还有一条暗道呢?
说不定……
柳琢光余光似是不经意扫过漆黑无人的小巷,一阵夜风拂过她的面颊,带着丝丝凉意,沁得人骨髓发寒。
她缓缓闭上眼。
见她如此,云珍不由得提起一颗本就紧张的心,她又想起方才,柳琢光向外探去的眼神,说:“怎么了?”
柳琢光睁开眼,黝黑的眼眸清凌如水,清晰地倒映着云珍的面容,那眼底满是决绝,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剑,凛冽而又坚韧。
“不是明阁。”她低声喃喃,“是整座天机城。”
整座天机城早已在魔族的掌控之中!
暮明空的到来不是开始,而是尘埃落定的尾声,暮明空来到天机城,环顾着这已被他收入囊中的城。
城中万事万物,都无法逃脱魔族的眼。
柳琢光手指微微颤动,云珍只察觉到一阵寒风自耳边擦过,接着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身侧离她不过几公分的利剑。
柳琢光干脆利落地收了剑。
云珍向后看去,瞳孔紧缩:“魔族!”
那魔族不知何时出现,而后又死在了柳琢光剑下。
她们的行动,她们的谈话,早在不知何时,就被人监视到了。
想到这,云珍心底猛地下沉,她声音真真切切颤抖起来,犹如轻飘飘的柳絮落下:“我们逃不掉了……”
一想到,她志得意满的计划,早早就被人看穿,那人却不曾直接阻止她,而是放任她做那些事,云珍心头便犹如乌云压顶,布满了绝望。
恐怕,在魔族眼里,她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徒增笑料罢了。
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一个死。
柳琢光敛眸,皙白的双手郑重地捧着镇魔剑,睫羽下一双眼眸充斥着决绝。
“既然如此,唯有一搏。”
她抬头,仰看着漫天星河,心底默默期盼着,双手将镇魔剑握得愈发紧。
暮明空和崔尔书是如何解决了城中势力的争端,柳琢光不清楚,只知道继任大典匆匆而至,天机城内俨然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若不是镇魔剑时不时发出铮鸣,柳琢光还真要以为,前不久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她手指搭上镇魔剑,轻轻安抚着镇魔。
“城主继任大典,不需要邀请其他门派吗?”
暮明空随意靠在一侧,手里把玩着玉佩,听着柳琢光的话,脸上似笑非笑,漫不经心。
“有你,有崔留鸣,还有那院子里那么多人。”他笑,“不就够了。”
这无疑是承认了,他知道云珍她们的存在,还有她们的计划。
云珍的筹谋,早就在暮明空的股掌之中。
柳琢光神色不变,似是听不懂暮明空在说什么。
暮明空又轻笑了声,站直了身子,路过柳琢光时,还抬手拍了拍柳琢光的头顶,却被柳琢光闪身躲过。
他叹了口气,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柳琢光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却落在了暮明空腰间的玉佩上,而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怔。
此刻,天机城外。
关栩盘算着时间,眉头紧锁。
天机城分明传来了举行继任大典的消息,可这城门为何还是紧锁的,不许外人进入?
柳琢光她们如今在天机城待了好些日子,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这样关栩心底直犯嘀咕。
“关大哥。”有散修凑过来,面色严肃,“有人过来了。”
“哦?”关栩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过来,“是散修?”
那散修摇摇头,言辞一字一句颇为谨慎:“不是,我瞧着那人似乎是……”
散修话音,却见修长的手指掀开草帘,眉眼如玉,冷淡疏离,鸦羽般的眼睫下是一双璀璨的金色眸子,他微微歪头,些许泛白的唇翕动,嗓音清洌。
“叨扰了。”纪明澈说,“太衍剑峰纪明澈,前来此处,寻我师妹。”
关栩猛地下意识站起身来。
还真是,出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关栩不是没见过纪明澈。
曾几何时, 宗门大比,作为散修的关栩也曾遥遥眺望,少年身姿孤傲清隽, 手持一把长剑, 在天才如云的宗门大比杀出重围。
那些被无数人吹捧的天才,只有站在一个地方, 才恍然发现,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把看似普普通通的剑,被少年随意握在手中, 而后, 击败了一次又一次对手。
对于那届宗门大比的弟子来说, 纪明澈就像是压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大山, 无能为力, 所有挣扎的结局, 不过是换个花样输掉比试。
那时的关栩, 望着这位即将名动修仙界的天才, 内心只是感慨,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 会与这位天才有什么交集。
“纪……”关栩嘴唇翕动, 踟躇着称呼,“纪道友。”
纪明澈神色冷淡,他眼眸随意扫过关栩, 说:“我来寻我师妹。”
他再一次重复。
关栩:“柳琢光自几日前进入天机城, 便没有再传出消息, 我们也派了许多人试着打探,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纪明澈点点头, 表示他已知晓。
“无妨,既然琢光出不来,我就进去。”
关栩心头下意识漏了一拍,他忽略掉其中的不对劲,佯装平静。
他没有问纪明澈,是如何来到这里,如何晓得柳琢光进了天机城?他又要如何进入天机城?
天机城闭城如此之久,却始终没有宗门能与其在城弟子联系,更何况是破开城门,进入其内部,偏生纪明澈神色无波,轻描淡写的话语,好似只是在谈论今天吃些什么。
“既然如此,不知纪道友可有什么需要我们这群散修的协助,若是需要,但说无妨。”
纪明澈摇头,清冷的眉宇下一双眸子璨若流光。
“你若是想进城,等天色昏暗之际,从暗道进入。”
关栩抿唇,眉头蹙起,小心谨慎地开口:“纪道友,知道暗道?待会儿纪道友可是要从暗道入城。”
他自觉纪明澈是柳琢光师兄,柳琢光待他为友,他自然有义务提醒柳琢光的这位师兄。
“那条暗道恐怕是不能用了。”
纪明澈坦然颔首:“我知道,我从城门进。”
关栩愣了,他与身侧的散修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错愕,犹豫半晌,他小心翼翼试探道。
“纪道友直接从城门进,恐怕是会被天机城之人阻拦啊?”
“不会。”纪明澈说,“天机城中如今已是无人可拦。”
满城魔族,又有哪个魔在这个时候,有闲心出来拦人进城。
他们巴不得有人过来,成为祭祀的养料,成为他们向上的垫脚石。
纪明澈轻笑了声,低垂下睫羽,日光从他身后荡开,他分明站在光下,可关栩望着纪明澈,心头却忽地一阵发寒,他说不清这是从何而来的感觉。
但关栩能活到现在,靠的可不仅仅是一身武力,在直觉的指示下,关栩安静地不再发言。
纪明澈匆匆离去。
似乎他的到来,只是为了告知他们进入天机城的方法。
“那条暗道……”散修目送着纪明澈的离去,终于憋不住,对着关栩说,“你明知道那条暗道根本不能用了,我昨夜带着人亲自去看的!”
关栩皱着眉头,沉思:“不,或许只是现在不能用,等,我们得等,等天色昏暗……”
他抚摸着身侧的大刀,抬头看向远处,目光远远张望,却始终没有终点。
天机城内。
柳琢光坐在连廊一侧,眉宇低垂,日光从她脸上晃过,照得面容如一颗珍珠般柔润,漆黑的睫羽稍有颤动,她一点点擦拭着长剑,平静而又从容。
身前的阳光逐渐被黑影垄盖,柳琢光抬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铮鸣的镇魔剑。
黝黑明亮的眸子自剑身离开,她望着眼前层层叠叠的人群,倏然一笑。
还真是怕她跑了啊。
那笑意温柔明朗,是该处在日光下的笑,是好似对眼前对将要发生之事毫无察觉到的笑。
“魔族。”
柳琢光开口,嗓音清冽,如碎玉投珠,坠落银盘。
她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视过四周。
“走吧,琢光。”
层层叠叠的人群忽地裂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中挤出来一道人影,她嗓音犹如死水,古板固执,面容却是充满了娇媚。
“散生。”柳琢光见是熟人,脸上只是轻掠过了一丝停顿,而后脚步坚定地走向散生,目光交汇,她说,“那,就走吧。”
崔尔书抚摸着城主雍容华贵的吉服,阴沉的面容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合上双眼,感慨万千:“兄长啊兄长,你看,我最后还是坐上城主之位了,不是吗?没有你的支持,又如何?我一样能做天机城城主。”
暮明空随意倚靠在窗边,唇边的笑意未有一刻停歇,他摩挲着腰间玉佩的纹路,视线缓缓下落,直到落到手持长剑的少女身上。
“居然没跑啊。”
似是叹惋,却又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笃定之意。
他单手拖着脸颊,望着聚集的人群,头也不回地对痴迷魔障的崔尔书说。
“只差最后一步了,你最好耐心些,不然城主之位,我可以再换一个人上去。”
听到暮明空的话,崔尔书癫狂的神态,刹那间镇静下来。
他压下心底的兴奋,缓缓为自己换好城主服饰,华贵的城主服一点点爬上崔尔书的双臂两肩,直到紧紧锁住他的脖颈。
崔尔书长吐出一口气。
“你且安心,我既如你做了这场交易,自然会负责到底,谁生谁死都无所谓。”
只要他是天机城城主,这就够了。
散生带着柳琢光一步一步走上阁楼,越过底下人奇异的视线,直到走到阁楼最高处。
散生为柳琢光推开门。
柳琢光认出来了,这间房间正是那日,她见老者的房间。
她回眸,脸戴诡异面具的魔族纷纷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逃跑,随时做好围杀柳琢光的准备。
柳琢光没说话,视线轻飘飘从魔族身上离开,她走到窗前,先是低头看了眼预备参与典礼的人,而后又抬眸,遥遥眺望,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对上。
身后是散生的声音:“这里由我来,你们可以离开了。”
“可,长老吩咐……”
“只要有人守着,不就可以了?”散生说,“有我在,不够吗?”
魔族面面相觑。
论实力,他们自然比不过散生。
思此,几个魔族很快便离开了,离开时,甚至不忘替散生关上门扉。
“你什么时候来到天机城的?”
散生背对着柳琢光,说:“只比你提前了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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