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马甲遍天下by裕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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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带去太衍,带去剑峰。
柳琢光如今年纪不过十几,崔应秋也已叛逃天机城十几年,若按这么算……崔应秋在谋划叛出天机城之初,便与纪明澈相识。
联想到在天机城外,纪明澈的真实身份。
这一切又就不难想了。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崔应秋就发现了纪明澈的真实身份,甚至崔应秋的叛逃,其中说不定也有纪明澈的手笔。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崔应秋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按纪明澈那模样,可不像是想回到魔界,比起回到魔界……
散生目光落在柳琢光身上。
纪明澈应该更想留在太衍吧。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使得纪明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呢?
散生压下心底的猜疑,敛眸看向柳琢光,嘴唇微微翕动。
柳琢光眨眨眼,等待着散生开口。
可半晌,散生却是摇摇头,眸光沉如幽潭。
如今还未到那个境地,琢光毕竟是纪明澈师妹,纪明澈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只会让柳琢光陷入两难的情形。
“晚些时候我还得去趟长老那边,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要万事小心。”顿了顿她又说,“那个叫崔应秋的,虽说曾与纪明澈相识,但你还需小心。”
柳琢光点头。
散生犹豫片刻,又说:“招饶圣宫常日难进,但这几日魔族忙碌魔尊继位一事,我会寻个时机带你入招饶。”
“好。”柳琢光颔首,“我晓得的,多谢师姐。”
散生敛眸,沉默着抬手摸了摸柳琢光的头顶,接着转身离去。
魔都的夜色阴沉,连天上的星子都稀疏得可怜。
柳琢光坐在庭院,垂下眼帘,纤细的手指拂过锋利的剑刃。
虽是答应了师姐,但……
柳琢光抿唇,眼底思绪再三变化。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身后,倏然响起男子的声音。
柳琢光抬手,剑光飞逝,刹那间便将来者的发尾割裂。
崔应秋侧身,手指抓起断裂的发尾,接着苍白的手指微微一松,发丝散落一地,他歪歪头,唇角轻勾起,看向柳琢光的眸子不带半分波澜。
“的确是长大了,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剑术不过尔尔,如今竟也能伤到我了,该说不说,果然是天才吗?”
方才他若不是反应及时,那道剑光便该出现在他的脖颈上了。
崔应秋脚下一跃,自树梢落地,轻慢地步履踩着寒夜寥寥月光,步步朝柳琢光逼近。
“不必紧张,我与你师兄相识,这点你再晓得不过。”
柳琢光不语,她沉稳坐在原处,只是掌心暗暗握紧剑柄。
“你以为你那师姐有多聪明,若不是我,你此刻早该被那群魔族长老发现了。”
“什么师姐?”
崔应秋笑:“我说了,你不必紧张,若非你师兄告诉我的,我也不可能晓得妖族长老竟被太衍弟子夺舍。”
柳琢光神色未变,她静静注视着崔应秋,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崔应秋叹了口气。
“罢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总是要将话带到的。”他说,“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但是招饶圣宫你不能进。”
柳琢光:“你要和我说,这是师兄的命令吗?”
崔应秋眉尾稍挑:“若你觉得这是命令的话。”
“师兄在哪?”
“魔界。”
柳琢光倏然站起身。
“师兄也在魔界?”
崔应秋:“他马上就会来魔都,所以你也不必着急。”
柳琢光抿唇,暗暗思索。
“师兄的身体……”
柳琢光方开了个话头,崔应秋立即接上说:“放心,死不了。”
柳琢光眉头蹙起。
见状,崔应秋又自然而然地改口,眉眼弯起。
“活得好好的。”
柳琢光瞪眼看他。
崔应秋阖眸一笑,又说:“招饶圣宫有件宝物,五百年一开花,世世代代开于圣宫深处,可凝聚魂魄。”
柳琢光睫羽轻颤:“你知道师兄的……”
崔应秋含笑:“晓得一点点。”
“那宝物长什么样子?”
“我告诉你是为了安你的心,可不是让你擅自行动。”崔应秋心下察觉,顿了顿说,“那宝物我也未曾见过,你问我,我也不晓得。”
“我知道了。”
崔应秋眸底沉静:“我也只是遵你师兄的吩咐提醒你,切莫擅自行动,待他到达魔都,再行商议。”
柳琢光不语。
崔应秋敛眸,微微摇头,不再言语,脚下一跃转身离去。
天光稍亮起,散生小心推开门,却在看见柳琢光的刹那间,身子一顿。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柳琢光摇摇头。
“昨夜崔应秋过来了。”
听到崔应秋的名字,散生瞬间眉头皱起,她快速关上门扉,又在四周设下结界,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对柳琢光说。
“他昨夜可有对你说什么?”
柳琢光犹豫片刻,说:“崔应秋说师兄不日就要来魔都。”
“纪明澈?”散生蹙眉。
她离开天机城时,纪明澈还未离开。
他将佩剑交付散生,并告知她关于柳琢光的消息,此外再未说其它事情。
她瞧着,当时的纪明澈面色苍白,看着似是命不久矣,故而她在应下后很快便返回了魔界。
如今突然要来魔都,是因为琢光吗?
还是……要回到他原本的“魔尊”身份。
散生思索着,抬眸看向柳琢光,柳琢光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想些什么。
“琢光。”散生迟疑了会儿,还是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在魔都外出现?”
柳琢光心中自然晓得。
她是因为禾山,禾山不知为何开启了魔门,并且将她推入了魔门。
师尊是绝不可能背叛修仙界的。
而且自她醒来后,并未听说有魔族通过魔门去往修仙界的事情。
故而柳琢光猜想,师尊是特意将她送来魔界的。
可到底为何呢?
她之前还有叶穹,师尊不可能察觉不到叶穹。
叶穹也是在师尊的故意为之下进入到魔门。
师尊到底在做什么?
不知为何,柳琢光脑海竟突然浮起了那夜,她临走时师尊留下的话。
她说,镇守剑峰是我的选择,但你可以有另一种选择。
散生微微欠身,抬手抚上柳琢光的脸孔,她眸色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可语气却包含着隐隐的关心。
“琢光,我不问了。”
柳琢光怔了下,回过神来,摇摇头。
“不关师姐的事,是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何种缘故。”
散生:“那便不想了,迟早会有答案的。”
“……嗯。”
柳琢光轻应了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师姐,我走后,天机城里的魔族如何了?”
散生:“你是想问夏令师吗?”
柳琢光颔首:“还有,明阁中的那名老者。”
散生在暮明空身边的那些时日,对这两人的身份早有了解,那两人都是禾山剑尊的旧识。
在天机城中也算帮了柳琢光不少。
“那老者在暮明空到后不久,便自刎了。”散生轻声说,“至于夏令师……”
散生语气一顿,敛眸看向柳琢光。
她走时,曾亲眼瞧见,那魔族昔日护法夏令师,站在纪明澈身侧,神色慎重。
“我也不太清楚。”
散生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含糊着说了出来。
柳琢光疑惑:“她没有回魔界吗?”
毕竟是昔日魔族护法,好不容易从封印中出来,脱离天机城,夏令师不回魔界,又要去哪里呢?
“师姐……”
柳琢光嘴唇微动,话音才起,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她与散生目光交汇。
散生微微颔首,撤下结界。
“散生大人!”
“吵吵闹闹在做什么?”
云霎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魔修,站定散生面前,神色是鲜少的慌乱与急迫。
“散生,是魔尊,魔尊不见了!”
散生面色如旧:“魔尊,魔尊不是一直找不到吗?要是找到了才让人慌乱吧?”
云霎“啧”了一声,一脸烦躁地说。
“哪里是那个魔尊啊,是苍间。”提起那个名字,云霎刻意压低了声音,“苍间不见了。”
预定的魔尊继承人突然消失,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长老一派魔族焦急的事。
散生冷静说:“怎么回事?”
云霎瞥眼看向身后,身后的魔族下属会意退下,走前还随带关上了院门。
“说吧。”
云霎径直走到院子的石凳,坐下缓了缓心绪,才继续说。
“我就说苍间那家伙根本不适合做魔尊,长老非说他是命定的魔尊,那种狂妄自大,好大喜功,为所欲为的魔族怎么可能带领我魔界走向辉煌。”
眼见云霎喋喋不休的抱怨还要持续下去,散生径直打断她。
“说重点。”
云霎嘴唇一撇,无奈说。
“好好好,你什么急嘛,昨日魔都外不是有异常波动,苍间非要去看看,觉得自己能上阵抓个修士,显显威风。”
散生:“长老没派人跟着他吗?”
“呵,肯定是派人跟着了啊,长老护他就和护眼珠子一样,是他自己不许人跟着,还扯出自己马上就要即位,敢跟着等他上位,先把那群人杀了。”
说着说着,云霎还笑了出来。
要不是刚才身边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就笑出来了。
“他也是运气不好,一出城就遇到了魔兽,那三五下能杀了谁啊?等到晚上,侍卫见他迟迟不归,才敢报给长老。”
“昨夜我去三长老处时,他并未提及。”
云霎:“他自然是不敢和你说的,你毕竟曾经是暮明空的人,暮明空死在天机城,未必没有他的手段,他可是提防着你了。 ”
散生抬起石桌上的水杯,轻抿了口,睫羽低垂,掩盖眸底神色。
云霎伸了个懒腰,随口对散生说。
“昨夜为了调查他的踪迹,我可累坏了,今天你可不许偷懒。”
她环顾四周。
“在找什么?”
“你那师侄呢?”
“出去了。”
云霎瞬间侧过眼眸,与散生对视,唇边莞尔一笑,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那可糟了,你那师侄如今怕不是在魔族牢狱了。”
散生神色未变。
“不着急吗?”云霎好奇道, “魔族牢狱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自己亲身体会过的。”
“若她被人抓住,自会有人来找我。”
云霎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她身姿随意。
“啧, 还想看你着急一次呢。”
散生视线冷淡:“我有什么可急的,倒是你, 没找到苍间的下落,三长老恐怕……”
云霎一脸晦气的样子,她摆摆手:“别提了, 我这是刚挨了训斥出来, 他给了我三天时间, 让我找到苍间, 还得秘密行事。”
散生挑眉。
看出她的意思, 云霎又说。
“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啦, 这不就得请我们赫赫有名的大妖散生大人出手, 救小女子一命吧。”
散生不语, 她敛眸抬起手指, 纤瘦的手指上妖力逐渐汇聚成蝴蝶。
“苍间的事, 我不会掺和的。”
“”明白的。”云霎笑意晏晏接过那只用来循迹追踪的蝴蝶, 说,“不过,我还是好心提醒你, 这几日少带你那师侄出去, 三长老觉着这是场阴谋, 在魔都安插了不少眼线。”
像柳琢光这样身份不明,在苍间失踪那日正好到达魔都的人,最能引起他们的猜忌。
散生点点头, 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云霎盯了会儿,眸光一闪,笑说。
“行了,在你这歇会儿就够了,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可得走了。”
她巧笑嫣然着离去。
门扉在身后缓缓闭合,随后云霎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回落。
她眸光幽暗,朝站在不远处的下属微微摇头,眼底意味不明。
散生沉默良久,指尖再次化出一只青翼蝴蝶,接着,她转身朝缓步从阴影中走出的柳琢光说。
“苍间失踪了,恐怕魔界又要动荡一段时间了。”
柳琢光点点头,沉默不语。
散生看出她的不对,开口询问:“怎么了?”
柳琢光从思绪中回神,踟躇片刻,还是摇摇头。
“没什么。”
并非柳琢光不想告诉散生。
而是柳琢光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在藏书阁时,柳琢光莫名看清了梦中叶穹的面容,而在这不久,师尊就将她们通过魔门,传送到了魔界。
按理来说,她们进入魔界的时间不会相差太多。
可偏生,不管是先去寻她的散生,还是之后去寻苍间的云霎,都没有发现叶穹的踪迹。
叶穹与苍间……
柳琢光敛眸沉思。
若说这是命定的安排,师尊又在这其间做着什么呢?
难道师尊真的能忍心,亲眼看着太衍在魔尊手中覆灭,门中弟子被人赶杀殆尽吗?
柳琢光不信,师尊真的会这样做。
“崔应秋有说纪明澈什么时候到魔都吗?”
柳琢光说:“不曾。”
散生蹙眉:“那就麻烦了。”
继任魔尊失踪是大事,长老那边必定会对近日出入魔都之人严加看管。
纪明澈想要进魔都,恐怕会麻烦许多。
散生思忖片刻后,对柳琢光说:“罢了,此事你不必担心,我晚些时候再去寻一趟崔应秋,你今日便不要出去了。”
柳琢光乖巧颔首。
目送着散生离去,柳琢光想了想,回到房间。
魔都的夜幕总是较修仙界更深几分。
散生站在招饶圣宫殿外,久候。
许久,才有魔族从内缓步走出,朝她行礼,做出有请的动作。
散生眉眼轻扫过带路之人,又迅速收回视线,微微颔首。
偌大的招饶圣宫,空荡荡的,寂寥无人,连冷风吹落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崔应秋在一处院落等着她,他静静站在树下,风掀起他的衣角,似有所感,崔应秋回头,眼神示意侍从退下。
接着,他朝散生点头,示意她坐下,接着随手倒了杯茶水,递给眼前之人,他姿态随意,手指轻搭在桌上,眉眼似笑非笑。
“我记得,你从前似乎是叫什么来着?路长晴,对吗?”
散生面色无波,她抿了口茶水,敛眸:“从前是。”
崔应秋挑眉:“你倒是不怕。”
散生抬眼,与其对上视线。
“我需要怕吗?”
崔应秋附和着点头:“也是,散生从前可是妖族最无情无义的妖,你夺舍了她的身躯,你的情感自然也被她同化,只是没想到,你心中竟对太衍情感如此之深,就算情意具去,叶不忘帮着太衍。”
“所以呢?”
崔应秋唇边的笑意缓缓放下,他略微压低眉梢,眼眸深邃:“天机城应该也有你的手笔吧?若非你在背后通风报信,柳琢光她们也不会如此轻易破了暮明空的局。”
散生坦然自若:“是我。”
“你胆子还真大。”崔应秋感慨,他随意向后倚靠,修长的手指滑过发梢,说,“你面前坐着的可是魔族护法,你坏我魔族好事,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
“哦?”
散生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对崔应秋含笑疑惑的语气置之不理,她直白问道。
“纪明澈什么时候来魔都?他来魔都到底要做什么?苍间的失踪,和你们也有关系吧。”
崔应秋神色不变,他依旧轻勾着唇角,语气带上了几分怅然的叹惋。
“柳琢光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啊。”
散生说:“苍间失踪,继任魔尊失踪,长老那边的眼睛可都盯着你了。”
崔应秋冷嗤了声,眸光寒意渐浓,抬起茶杯轻抿了口。
“我自是晓得的,蠢货自寻死路,谁能拦得下。”他说,“你且放心,纪明澈那边早已安排好,不出意外,明日他就能到魔都。”
“苍间失踪与你们无关?”
“无关,我本是想给他找点麻烦的,可还没来得及,他自己便送死去了,还真是个蠢货。”
散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纪明澈为何这个时间来魔都?他那具身体,依旧濒临溃败了吧,就这么执意要死在柳琢光面前吗?而且,琢光……”
崔应秋摇头,径直打断她。
“这点你与其问我,倒不如问柳琢光,他们师兄妹之间的事,我们这种外人可说不来,哈。”
说到最后,崔应秋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尊上作为纪明澈百年,身体的溃败早已不是一朝一夕,他是为留在柳琢光身边,才竭力活着的,尊上,绝不会死在柳琢光面前。”
散生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没必要替你的好师妹打抱不平,若是她身在魔族,恐怕可以少许多麻烦呢。”
崔应秋轻声说着,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看向散生,眼底陷入思索,连带着语气也愈发的轻。
散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起身。
见状,崔应秋回过神来,慢条斯理说。
“不送了。”
散生头也不回离去。
“对了,尊上的身份,不要告诉柳琢光,这点你知道的吧?”
散生不语。
他自然不会告诉柳琢光。
告诉柳琢光也只会让她身陷两难。
若是……若是还能回太衍,散生也会选择尽可能绕过柳琢光,告诉太衍修士。
回到住处,散生还未靠近,便察觉到一股杀意。
她眸子向身后瞥去,隐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凝聚出妖力,几乎是刹那间,妖力与魔气相冲,迸发出强烈的浪波,尘土飞扬。
来不及恋战,散生抓紧时间,冲向住处。
但在接近院门的瞬间,寒意袭来。
散生瞳孔紧缩。
“无恒!”
一柄长剑自身侧飞出,只听得尘土中一阵闷哼声,一双手将散生拉进院内。
“琢光。”散生抬眸,“你可还好?”
柳琢光将飞回的无恒回握手中,朝散生摇摇头。
“云霎想将我带走,关押地牢。”
“长老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只能先抓你交差。”思来想去,散生皱眉,说,“魔族地牢与修士相克,若你去了,定会暴露身份,不能去。”
柳琢光点点头。
“你从后门离开,我在这守着他们。”
云霎是气急败坏才过来想随便抓个人交差,又怕惊动散生,带的人不会太多。
“不行。”柳琢光镇定说,“我若走了,你一个人势必挡不住他们。”
散生嘴唇翕动,正要说什么,柳琢光又补充说。
“她们带了抑制妖力的法宝。”
故而方才散生差一点就被她们伤到。
散生抿唇。
“崔应秋有说师兄什么时候来吗?”
“明日。”
柳琢光闻言神色明显一怔,她转眸看向木门,似是越过薄薄的木门,看到了外面隐藏杀意的魔族。
半晌,她轻声说:“那就拖吧。”
起码得拖到师兄到,不然师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不在,一定会着急的。
散生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一愣。
细细想了一番,散生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情绪似乎丰富了不少。
而与之相反的是……
散生悄声抬手,运转了一圈体内妖力,眉宇蹙起。
体内的妖力,一如散生所料,浅淡了许多。
“师姐。”
柳琢光忽然开口,拉回了散生的思绪,“你白天交给云霎的那只蝴蝶可还在她身边?”
散生应柳琢光所说,顺着体内妖力探查了一番,朝她点点头。
“但那只蝴蝶应该是被她收起了,什么都看不见。”
“无妨,我在此处设了阵法,她应该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只是……”
“此事闹太大了,终究是麻烦。”
散生接过柳琢光的话,说,“你是怕她待会儿去再唤人。”
柳琢光颔首,握紧手中的长剑,眸光冷韧如利剑。
“附近只有不到十人,实在不行……”
只能杀了。
但由此产生的血腥气,势必会吸引更多人的视线。
到时恐怕更不好脱身。
“那只在外面的蝴蝶,能传信吗?”
散生愣了下:“我试试,是要给崔应秋吗?”
柳琢光点头。
院外,云霎望着紧闭的院门,面露沉思。
她手指下意识摩挲着衣袖。
“大人,这阵法实在古怪,需不需要属下再叫些人过来。”
云霎抬手,挥退下属。
“三长老说了,要低调行事,你倒好,非要弄得个满城风雨。”
“属下知错!”
云霎冷哼一声。
不过,他说得没错,这阵法的确古怪,是她平生未见。
本以为这次能趁着散生不在,拉着那人交差。
没承想,但是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偏生中途还被三长老知道了。
三长老非要她先将罪名按给散生那师侄,将散生拉下去。
如今走是走不成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云霎在四周来回踱步,面色愈发烦躁。
“你们这群废物!连个阵法都解决不了!一个妖族小丫头设的阵法,你们一个个都是吃闲饭的吗!”
下属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云霎的双眼。
云霎一挥衣袖,愤然坐下,冷静过后,云霎望着紧闭的木门,幽幽开口。
“白天的时候,散生去哪里了?”
下属面面相觑,最终,一人大胆上前一步。
“属下听闻,散生大人似乎是朝招饶圣宫的方向去了。”
云霎眸子陷入沉思。
昨日崔应秋看散生那师侄的眼神着实不对。
今日散生又去了招饶圣宫。
再加上这明显不对劲的阵法。
几番思索下来,云霎几乎是咬牙切齿。
该死的,竟是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三长老和护法之间的争斗了。
散生说不准早在什么时候投靠护法一派了,云霎看那少女定不是什么师侄,或许,说不定,她是哪个妖族长老幻化。
特意前来相助散生,相助护法一派,阻止魔尊继位的。
虽说云霎确确实实是长老一派,可如今这般被当成棋子对待,着实是让她不爽。
思定,云霎索性嗤笑一声。
吓得下属还以为她是急疯了,顿时凑上来。
“大人!”
云霎冷眼看过去:“放心,无事,在这等着吧,迟早有天会出来的。”
下属面露疑惑,他们不明白,明明不久前,云霎还一脸急迫,如今却不知为何成了不紧不慢的状态。
院内,柳琢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倏然抬眸。
“怎么了?”
柳琢光顿了顿:“阵法没有动静了。”
从她设下阵法后,便一直能感觉到,有人在持之以恒地破解它。
但直到方才,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
她侧眸看向散生。
“是崔应秋来了吗?”
她抬手, 手指凝聚出妖力,她望着那团妖力汇聚出的光芒,说。
“那只蝴蝶进入招饶圣宫后, 并未找到崔应秋。”
这个时辰, 不在招饶圣宫,也不知崔应秋是去了哪里。
“不对。”柳琢光眉头微微蹙起, 她嗓音冷冽,睫羽颤动,“是外面。”
散生愣了下, 随即倾听起外面的动静。
半晌, 她眼神复杂地与柳琢光对视。
“云霎走了。”
柳琢光不语, 眉头反而皱得更深, 她眸光闪烁, 径直召出镇魔剑, 负剑身后。
“不只, 有人来了。”
云霎的气息的确消失了, 可与之同时, 另一种气息, 正在缓慢靠近。
所以方才她才会问是不是崔应秋来了。
散生闻言, 皱眉思来想去,也未能想出来者何人,忽地, 她思绪一动。
难不成, 是纪明澈来了。
方才找不到崔应秋, 也是因为他去寻纪明澈了。
她朝柳琢光投去视线。
柳琢光睫羽微微抬起,露出一双寒眸,眼神坚韧, 一如手中秉持着的那把长剑。
散生神色微怔。
脑海中无数画面浮现,最终与眼前之人的目光重叠,散生嘴唇翕动,而后淡淡垂下眸,手中妖力汇聚。
“无妨。”
她轻声说着,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柳琢光。
此刻,柳琢光心境却忽地有些杂乱,她静静注视着那扇平静的木门,心底却抑制不住地,愈发慌乱起来。
半晌,她眸子波光闪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浮出喜悦的色彩。
手中长剑被人倏然收起。
身着乌衫的少女几步跑到木门前,不顾散生错愕的视线,她径直推开门,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门前那人。
那人轻笑了声,声音有些沉闷,一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抚上柳琢光的头,带着显而易见的缱绻。
“琢光,是师兄,才不是崔应秋呢。”
柳琢光整个人闷在他的怀中,身子微微起伏着。
纪明澈垂眸,指腹刮过少女的眼角,他低低地笑了下。
“别哭,师兄还活着。”
“师兄……”
柳琢光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化为一滴泪滚落脸颊。
纪明澈含笑。
柳琢光侧了侧脸,避开他的视线,委屈巴巴地轻“哼”了声。
纪明澈俯下身,与她四目相对,他目光温柔澄澈,满心满眼都是柳琢光的身影。
“对不起琢光,是师兄错了,是师兄不该,你打师兄好不好?”
柳琢光眨了眨泛红的双眼。
“外面怎么了?”
“一群宵小之徒,不必担心。”纪明澈声线温和依旧,面对柳琢光明显迟疑的眼神,他轻声说,“师兄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关系的,琢光,你只要知道,师兄永远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