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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马甲遍天下by裕晏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12

柳琢光勉强勾了勾唇,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她眼底并无半分笑意。
这次, 秦暮山没有再开口了, 他静静注视着柳琢光, 久久, 才垂下眼帘。
太衍宗。
秦朝川从演武堂走出的一刹那, 眉头皱起,她冷眼看着不远处,聚集的几人。
“怎么了?”
秦朝川微微仰头, 示意同伴看过去。
同伴张望了两眼, 笑了出来:“怎么这么不喜欢叶师妹啊?”
“也不是不喜欢, 只是总觉着,她怪怪的。”
“我倒觉得叶师妹还挺可爱的,小姑娘嘛。”同伴并没将秦朝川的话放在心上, 她一笑了之,随口说,“说起来,秦师兄最近这几天好像没在戒律堂啊。”
“宗主有任务给他。”
秦朝川回神,开口解释,余光掠过石板路,一顿。
“哎,那不就是秦师兄吗?”同伴说,她眯起眼睛眺望,“嘶他身边那个人,好眼熟啊。”
“小师姐!”
“哎,上次你不是说要和师姐去人界吗,结果师姐提前走了,这回反倒和你哥哥走到一起了哈哈哈……哎,等下!”
没等同伴反应过来,秦朝川一个纵身,朝秦暮山的方向跑去。
“师姐!”
柳琢光侧眸,思索了下,想起眼前少女的身份:“秦师妹。”
秦朝川眸子明亮,走到柳琢光身前反而羞涩起来,说:“师姐,你还记得我。”
柳琢光瞥了眼秦暮山。
秦暮山开口:“朝川,师姐一路劳顿,此刻该回剑峰歇息了。”
秦朝川抿唇,脸上难得浮现出懊恼的神色:“……对不起师姐。”
柳琢光摇头:“你如今修行较我离开前似乎精进了许多。”
“是,前些日子得了师姐指点,还算有所长进,没能辜负师姐教诲就好。”
秦朝川眉眼弯弯,看得出来心情颇为愉悦,但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柳琢光的眼眸越过她,静静落在被众人围着的少女身上,叶穹似乎若有所感,懵懂间抬头,恰好与柳琢光对上视线,她霎时一怔。
还未等叶穹反应过来,那道视线很快又平静地转移开来。
“师姐……认识叶师妹?”
柳琢光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秦朝川抿唇,垂下头。
秦暮川淡淡瞥了妹妹一眼,转身恭敬对柳琢光说:“师姐,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
柳琢光点头,对秦朝川轻声道别后,便跟着秦暮山离去,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秦朝川眼帘。
“你还好吗?”同伴心知此刻秦朝川的心情,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试图让秦朝川振奋起精神。
“没事。”秦朝川扭头看向叶穹所处的位置,半晌,转过身,喃喃自语,“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不够强,所以师姐才看不到我。”
同伴:“哎呀,你莫要整日胡思乱想了,柳师姐不是知道你是谁了吗?何况,若师姐真的是那种唯有强者才能入其眼之人,那当年也不会帮你和秦师兄了。”
秦朝川侧耳聆听着,一声不吭。
同伴见状,无奈,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引开秦朝川的注意力。
“话说,柳师姐这也不像是要回剑峰啊。”
剑峰在演武堂南,可这条路却是向北通行。
秦朝川闻言,方才抬起眼眸,脸上浮出些适当的疑惑。
演武堂向北,是丹峰,还有……宗主堂。
宗主堂。
“宗主,柳师姐求见。”
何宁山方落下一子,便听见殿外传来弟子的通传,他眉眼波澜不惊,简单应了声。
“琢光回来了。”盛应长老随意把玩着棋子,眉宇低垂。
“好事。”
盛应放下棋子,轻叹了口气:“琢光回来自然是好事,可……”
何宁山将残局推翻,棋子悉数收拢玉盒。
“我晓得你的意思,天底下最年轻的大乘修士,闻所未闻,偏生琢光乘云舟的两日,竟是没有一点动静,实在不对劲。”
“你既然晓得我的意思,便该让琢光悄无声息地回来。”
何宁山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盛应,说:“我自也想过如此,可时间上已然来不及,何况,禾山那边不许。”
“禾山?”盛应不解,“琢光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弟子,为何要将琢光如此相待?难道将琢光摆放在危险中,才是她所愿吗?”
何宁山不语。
“琢光突破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古怪……”盛应按了按眉心,说,“待琢光过来,我领她上并春的丹峰,好好看看。”
一年之内,骤然突破两大境,着实诡异。
实在是令人无法不多想。
“好。”何宁山答应得痛快,说,“只要琢光允许,你尽可将她带上丹峰。”
盛应蹙眉:“我是怕琢光那孩子想不到这么多,不肯随我上丹峰。”
何宁山:“你且安心吧,琢光心思澄澈通透,你能想到,她必然也能想到。”
盛应依旧凝着眉头。
何宁山见状只得暗自摇头,待柳琢光前来。
柳琢光一进殿中,便瞧见了盛应长老蹙眉沉思的模样,她脚步略微停顿,接着走到何宁山面前,对两人行礼。
“宗主,长老。”
何宁山点点头,神色肃穆:“琢光,过来,让师叔看看你如今修为。”
他手指抵上柳琢光额头,双眸微微闭着,半晌,何宁山收回手。
“确实是大乘期。”
“琢光,你突破后可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弟子并无异样。”
盛应见状,又在旁侧问了几个问题,柳琢光一一回了,神情自然。
“镇魔剑呢?”
眼见盛应陷入沉思,何宁山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问柳琢光。
柳琢光抬手,将镇魔召出,略微踟躇后,才又说:“弟子在天机城……”
何宁山抬手,示意柳琢光不必再解释:“我知道,秦暮山早先传了灵信,你放心,天机城的事由太衍处理,这一年来,你奔波不断,如今既已到大乘期,按照惯例,是该封你为长老,容我与你师尊商讨一二,这几日你就安心休息。”
“是,宗主。”
何宁山缓缓一笑,眼底满是赞叹:“琢光,别怕,你做得很好。”
“何宁山。”
盛应从思绪中抽离,一抬眼便听见何宁山嘱咐柳琢光好好在剑峰休息的话,心底一紧,对着何宁山直呼大名。
何宁山无奈扶额。
“盛应长老想将你带去丹峰,不知你可愿意?”
柳琢光:“多谢长老,但弟子如今想先回一趟剑峰。”
盛应心下更为着急:“琢光,你且听我一言,你这般突破速度太过异于常人,恐有祸患,不如与我先去丹峰寻并春查探一二。”
说着说着,盛应停住了,她看着柳琢光一脸平静的神情,俨然是对此早有猜测。
她静下来,轻叹了口气,神色呈现些许落寞。
“我明白了。”
见状,何宁山朝柳琢光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离开。
但柳琢光并未径直告辞,她注视着何宁山,目光清凌凌的,不含半分杂质。
“宗主,我还有一事想问。”
“琢光,你说。”
“师兄神魂不稳一事,大家都知道,对吗?”
何宁山手指下意识僵住,他嘴唇翕动,望着柳琢光的双眸,心下已是了然,半晌,何宁山才无奈地垂下眼帘。
他小心翼翼挑拣着措辞。
“琢光,这件事我们的确知道些许,但都不大清楚。”
“为何没有人告诉过我?”
何宁山:“……琢光,我们原以为这种神魂不稳,待到修为到达一定境界,自会不药而愈,如今这般,确是没有料到的。”
柳琢光垂下眼睫,乌黑的双眸情绪捉摸不定,也不知是信没信。
她略一行礼,朝两人告辞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半晌,盛应才在沉寂的气氛中开口。
“话多易错,你方才不如告诉她,谁都不晓得了。”
何宁山抿了口茶水,说:“琢光是个好孩子,若是在她不知之下,纪明澈骤然死去,那她势必会怨恨自己,我这般说了,日后纪明澈真的死了,她还能怨怨我们。”
盛应没接他的话,她慢步走到明窗边,敞开的窗户上,一只小鸟正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羽毛。
“我倒觉得,琢光不是那种庸人自扰之人。”
何宁山抬眸。
“不过,纪明澈神魂不稳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出事?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盛应:“你怀疑纪明澈?”
“只是猜测罢了。”何宁山摇摇头,走到盛应身后,神色陷入沉思,“纪明澈的身份,禾山至今都未坦明,神魂不稳的情况下,还能在大乘期待这么多年,实在没办法不多想。”
说到这,盛应也忍不住回忆起来。
“当年禾山镇压魔门,再未离开剑峰,我劝她收个弟子,她却一直推脱,我本以为她此生都不愿再收徒,我想到,某日竟突兀现出个弟子。”
“禾山解释说,是从剑峰后山捡到的。”何宁山说,“可后来,我一直在想,剑峰后山,不就是……”
魔门的入口处。
“或许真的是你多想了,这么多年,纪明澈虽性格行事都有些怪异,但对太衍对琢光,都是十成十的好。”
何宁山不语。
只是脑海里再次浮现,秦暮山在灵舟上传回来的灵信。
纪明澈那双耀金眸子,不知为何,化作一片浓郁墨色。
若当真是魔族,潜藏在太衍百年,当世第一的剑尊还为其遮掩……
何宁山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轻微摇头,想要将脑海里的念头驱赶出去,随后垂眸,低声安抚自己。
“他待琢光,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这么晚,是谁豢养的仙鹤?”
秦暮山站在树下, 不远处的同门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仙鹤飞驰的方向, 半晌,同门目光落在秦暮山身上, 察觉到秦暮山出神,他起身,走到秦暮山身侧, 拍了拍他的肩膀。
却不料, 秦暮山呼吸骤变。
“怎, 怎么了?”
秦暮山回过神, 见是同门, 呼吸缓缓平静, 他摇摇头。
“想起了点事, 我先走了。”
“啊, 这么晚去做什么啊?咱们都多久没聚了, 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不行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秦暮山不语, 轻轻摇头。
“我自己去就好, 改日我请客。”
说罢。秦暮山脚下一跃,轻盈如风,霎时离开同门的视线范围。
禾山洞府内, 灵石光温和明亮, 照得灰扑扑的洞府, 犹如明玉一般。
“弟子柳琢光求见。”
府门外,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
禾山停顿的身子微微一动,平静的眸子转向厚重的府门, 眼底压抑的情绪无数次翻涌,最终化为一抹浅淡的叹息。
厚重的石门缓缓敞开。
柳琢光抬眸,清凌凌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禾山。
禾山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抚了抚,见柳琢光依旧默不作声,她暗自垂下眼眸。
“和为师走走吧。”
柳琢光不语,沉默地跟上禾山的步伐。
月华如清水,静静流淌在太衍剑峰的小路,斑驳的光从树叶缝隙洒下,落在柳琢光的发丝。
她抬起眼眸,望着飞过天际的孤鹤,眉头微微皱起。
但她来不及多想。
前面的禾山停住步子,并未回头,说。
“琢光,上次我与你一同走在剑峰石子路上,已是三年前的事了吧。”
“我也记不清了,师尊。”
不知是不是柳琢光的错觉,禾山似乎隐隐约约笑了一声,很浅很淡的笑了一声,如过耳清风。
禾山顿了顿,略带怅惘说:“从小到大,你与纪明澈相处的时间要远甚于我,你的剑术心法,也都是由纪明澈教授,就连何宁山都说,说不如将你早早送到他那里,也好在这剑峰苦清清的。”
柳琢光没有说话。
“琢光,你有恨过我吗?”
禾山回眸,眼神温和而平静,她眼帘稍稍抬起,勾出一抹笑,兀自摇头。
“罢了,寻求这些终究是毫无意义。”
柳琢光抿唇,说。
“师尊,暮明空是魔族,您知道的,对吗?”
禾山语气坦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他是魔族,更知道,他妄图登上魔尊之位的野心与筹谋。”
她笑着看柳琢光。
“还想知道什么?琢光,今夜,我都能告诉你。”
柳琢光静静注视着眼前之人,禾山唇角似是勾起,眉眼温和,可细看去,那面容却又隐在夜幕中,不甚清晰,叫人难以揣摩。
这是她的师尊,是她自幼仰望的师尊。
“师尊,你会恨吗?”
禾山愣了下,阴影中模糊不清的面容,竟显得有几分可怜,她笑了声,没有悲戚没有欢乐地小笑了一声,接着用极为平静的语调说着。
“有什么恨不恨的,琢光,这是天意,这是我的命数。”
前半生叱咤修仙界,意气风发,后半生镇守剑峰,寂寥余生。
这是禾山的命数,是太衍剑尊的命数。
从她进入修仙界,踏上仙途那一日便已然注定。
看似严厉无情的师尊,有着一双温热的手,她将镇魔剑交到禾山手中,她纵容着禾山在外奔走,降魔卫道,匡扶正义。
禾山独坐洞府时,也曾无数次幻想,若是师尊从一开始就不许她离开太衍,离开剑峰,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或许她也不会有那么多不甘与痛苦。
可思来想去,她终究是得谢谢师尊的。
禾山不是没有向这天命挣扎过,可望着流离失所的普通人,还有师尊哀求的眼神,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大乘期满后,禾山从师尊泣血的双目中,接过了镇压魔门的命数,此后余生,再未能离开剑峰。
此时此刻,禾山望着月下身姿清隽的柳琢光,就像看到了百年前的自己,柳琢光的衣角随着太衍剑峰万年不变的风摇动,她的眼眸清凌凌的,比天上月华还要皎洁几分。
禾山心底闷闷地疼着,却又被她固执地忽略掉。
“琢光,这也是你的命数。”
师尊的弟子,她的弟子,琢光的弟子……
她们要世世代代守着太衍,守着剑峰,守着魔门。
天道赋予的恩赐,从来不是疼惜与怜爱,而是一场无情的利用。
战场上,只有最好用的战马,才配用得上最好的马鞍。
“可师尊,若我真的在天机城……”
未等柳琢光话音落地,禾山倏然开口,她轻笑一声,却听不出有一丝愉悦的意味。
“天道还要用你,怎么会允许你死在一只蝼蚁手上,琢光,师尊从未想你送死,我晓得,暮明空赢不了天意的。”
人与天斗,怎么可能呢?
不知为何,柳琢光竟从中察觉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她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见禾山摇摇头,目光清明。
“师尊……”
禾山垂眸,她转过身,缓慢地沿着山路向下走,而后停在一处院落。
——柳琢光的住所。
木门无风自开,院落内的树叶随风簌簌作响,摇下斑驳的月光。
禾山坐在台阶上,抬手从腰间取出玉壶,又翻手变出两只玉杯,朝柳琢光轻笑。
“琢光,过来,陪师尊坐一会儿吧。”
柳琢光坐到她身侧。
“师尊,为什么,我的修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破?”
禾山为自己倒了一杯,她轻捻着酒杯,似笑非笑:“暮明空自作聪明罢了,那灵纹法阵可以压制修为,汲取修为,而后哺育布阵者,他恐怕是藏着有汲取你灵力的想法,可他舍了修士身份,所有的灵力化为魔气,阵法又被纪明澈破坏,最后却是成就了你。”
说到这,禾山正要端起酒杯饮下,却听见柳琢光又一开口。
“师尊,师兄的身体还有办法吗?”
禾山低垂着眼眸,笑意浅淡。
“我早知道你会问我的,只是没想到,竟会是这么晚,我还以为你回太衍的第一件事,会是来见我,会是来问纪明澈。”
没等柳琢光开口,禾山又自顾自继续说。
“你的祖师,我的师尊,当年在我步入大乘期,告知我了一件关乎太衍剑峰弟子宿命的事情。”
很少有人知道,太衍剑峰下连接着魔界通往修仙界的大门。
剑峰弟子的宿命,便是用一身修为镇压魔门,不得离开剑峰半步。
“剑峰弟子需得天生剑骨,生而凛冽,方能镇压蠢蠢欲动的魔门,我原以为纪明澈才会是那个人选。”禾山目光幽幽落在柳琢光身上,平静如月水,“可在我收下他不久后,他魂魄便出现了问题。”
禾山知道,有朝一日,她还会再收下一名先天剑骨的弟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自她的腹中诞生。
“师兄的魂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当然有,他只要压制着修为,终其一生做个凡人,就不会有性命之忧。”禾山轻描淡写说,“但你觉得,他会甘心吗?”
如果真的甘心,就不会这么多年,还留在太衍,留在剑峰了。
月色凉薄如杯中清酒,禾山久不饮酒,望着柳琢光的目光竟也有些恍惚,半晌,她缓缓开口。
“琢光,你还太小,没见过的人没见过的事太多了,纪明澈他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剑峰弟子也不能有选择。
柳琢光愣了下。
禾山转过头,语气淡然:“我从前也觉得暮明空很好,只是年岁上来,才发觉他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柳琢光:“我在天机城,见到了自称是师尊故友的人,有人说,暮明空背叛了……”
“他们说得不错。”禾山打断柳琢光,说,“但也不全对。”
禾山似是早有预料,她回眸,与柳琢光目光交汇,禾山一字一句,温和平静。
“琢光,你是我的血脉,是暮明空的血脉,但你不是我的孩子,你只是借着我的血脉,而诞生的天意。”
泛凉的指腹搭上柳琢光的面颊,缓慢向上,轻轻抚摸着柳琢光的眉眼,眼底没有一丝起伏。
“暮明空背叛了我们,与魔族勾结,害得夏令师与江谈身陷囹圄,我费劲心思,将她们留在天机城,虽说不能离开天机,但也比失了性命好。”
毕竟,留在天机,还能等待有朝一日,找出破解之法。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太衍,不告诉仙盟?”
还让暮明空成了合欢宗主。
禾山不以为然:“这是天命的预兆。”
柳琢光怔怔看着禾山,半晌,才嘴唇翕动着,垂下眼眸。
“师尊,我想去藏书阁。”
禾山瞬间了然,她眉头微微挑起。
“你要去藏书阁顶层。”
柳琢光颔首:“是。”
禾山敛眸,淡淡收回了手,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接着她将一缕灵光从体内牵出,轻按在柳琢光眉心的位置。
太衍藏书阁顶层,非太衍长老不得进入。
有禾山的气息在,柳琢光才能进入顶层。
“琢光,你想要救纪明澈,我不拦你,但你需得记着,凡事都要有代价。”
“师尊。”柳琢光说,“你既说我是天命,那天命,便是要他生。”
禾山睫羽颤动,凝望着柳琢光,一言不发。
柳琢光顿了顿,起身无言朝禾山行了一礼,正要告辞离去。
忽地,禾山说。
“琢光,我原以为,它会给你时间,给我时间,可如今看来,凡人又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天命。”她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眼底无波,“趁现在还有时间,快走吧。”
趁还未大乘期满,还能在外多走走,就多走走。
最好,可以不再回来。
可这到底是有点像痴人说梦了。
天道迫切地需要一位新的镇守者,替它看守魔门,替它维持两界平衡。
甚至不惜,给予柳琢光前所未有的机遇和奇迹。
她是修仙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乘期修士,年轻得诡异,年轻得可怕。
也是太衍剑峰有史以来最年幼的镇守者。
它给予了这么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柳琢光。
柳琢光不语。
心底像交织着丝线,密密麻麻,柳琢光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不是了,或许,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再次向禾山行了一次礼。
走到门扉处时,柳琢光不由自主脚步一顿,冥冥之中,她向后看去。
禾山眉宇抬起,墨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月亮,一抹清辉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衣摆,犹如一只孤鹤,静静伫立在剑峰,伫立在月下。
她没有回头,而是翕动着唇,轻声说。
“琢光,师尊是自愿留在剑峰的。”
虽有不甘,虽有难堪,但终究,她是自愿留在剑峰,用一生守天下安宁。
禾山敛眸,神情温柔却又缥缈,好似无论如何,都抓不住的一缕微风。
“但琢光,你可以不愿。”

将柳琢光与院落的一切隔绝, 就如两个世界。
柳琢光不明白禾山方才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眉头紧皱,心底却也清楚, 禾山如此是不会给她解释了。
她抬头,清眸如明水,倒映出满天星影。
隐隐约约中, 柳琢光心中已然升起模糊的念头, 她手指搭上木门, 情不自禁低喃。
“师尊。”
院落内没有回应。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寒夜中, 夜鸦振翅而飞, 落叶纷纷然。
柳琢光垂眸, 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剑峰。
剑峰下, 守峰弟子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 见柳琢光走下, 瞬间郑重起来, 朝柳琢光行了一礼, 目光充满了惊喜。
“柳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琢光顿了顿:“刚回来。”
弟子没有追问,只是瞧了眼天色, 疑惑说:“这么晚, 师姐还有事吗?”
柳琢光点点头。
“那师姐快些去吧, 莫因师弟耽搁了时间。”
守峰弟子注视着柳琢光离开的背影,微微歪头,心中浮起一丝奇怪。
正当他冥思苦想, 半天找不出那奇怪感觉的来源时,一道灵力自他头顶而过。
守峰弟子猛地惊醒,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剑,却在看见来者时,眉宇松懈下来。
“秦师兄?”
秦暮山颔首:“我要进剑峰。”
“可有守令?”
“没有。”
守峰弟子摇头:“那便没办法了,非剑峰弟子或太衍长老,其余人入剑峰必须有守令。”
秦暮山不是不知道这点,他沉着眉眼。
守峰弟子暗暗打量着他,问:“秦师兄是有什么事吗?”
秦暮山:“我欲见柳师姐,有要事相商,可否帮我传上一声。”
“这倒是巧了。”弟子笑,“柳师姐刚出峰,师兄若是早些时候来,说不定还能碰上师姐 。”
“出去了?”秦暮山神情略微错愕,“去哪了?”
“不晓得。”守峰弟子摇头,“不过,师姐是向东去了,秦师兄若实在有事,不如循东瞧瞧,柳师姐应是没走远。”
无奈,秦暮山也只能颔首离去。
丹峰下,一抹倩影缓步从阴影中走出,她柔声叫住脚步匆匆的柳琢光。
“柳师姐。”
“叶师妹?”
叶穹抿唇,望着柳琢光的眸子闪过一丝涟漪,她摇摇头,殷唇翕动。
“之前,对师姐多有得罪……”
“什么?”
叶穹倏然顿住,用一副错愕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柳琢光,直到确认柳琢光眉宇间,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确实是疑惑。
她莞尔一笑。
“不,没什么。”
是她庸人自扰了。
叶穹心慢慢静下来,她望着柳琢光,眉眼弯弯:“师姐,欢迎回来。”
柳琢光望着叶穹,脑海无数次闪过梦魇时的景象,寒风萧瑟,最后,柳琢光还是简单点点头:“多谢师妹。”
见柳琢光神色淡淡,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甚至还要转身就走,叶穹心念浮动,倏然开口。
“师姐要去哪?”
柳琢光并未隐瞒。
“藏书阁。”
叶穹故作惊讶,随后笑说:“太好了,师姐,我正也要去藏书阁,不知可否同师姐一起过去。”
柳琢光静静看了她几息,而后点头。
叶穹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她身侧,她侧眸看着柳琢光,似是不经意地开口说。
“我听闻,师姐突破至大乘期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嗯。”
叶穹一顿,继续说:“师姐如今可是修仙界最年轻的大乘期修士,想来飞升也不过指日可待。”
柳琢光脚步微顿。
叶穹并未注意到柳琢光这份停顿,她眉眼带笑,语调轻柔。
“师姐,太衍很好,我喜欢太衍,我希望能永远留在太衍,谢谢你带我回太衍。”
是她们将她从魔窟救出,教她学识,许她明是非。
柳琢光侧眸:“是常如邱带你回来的。”
叶穹“噗嗤”一笑,点头并未反对,她目光落在漆黑的山路,手指不自觉搭在腰侧的剑柄上,轻声说。
“所以师姐,我不会让任何人危害太衍。”
柳琢光皱眉。
叶穹看她神色严肃,又是一笑:“师姐怎么这么严肃?我只是随口一说。”
柳琢光:“若是有事,要叫宗门,莫要逞强。”
说罢,柳琢光心底一阵恍惚。
这样的话,似是不久之前,师兄和宗主他们,都曾对她说过。
身侧的叶穹闻言,笑着摇头,打趣。
“师姐,你似乎也没年长我几岁吗?怎得如此老气横秋的。”
笑着笑着,她又垂了眸。
“你……”柳琢光正欲开口,却忽地被叶穹打断。
“师姐,藏书阁到了。”
她笑着推柳琢光进阁,“师姐快些进去吧,我晓得师姐与我上的绝非是一层,我先去二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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